顶配联姻 第5章

作者:荒川黛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近代现代

学校十点半门禁,他怕来不及便抄了个近路回学校。

那附近是一片影响飞行航道而被迫废弃的烂尾楼。

平洲这几年发展都避开那块,久而久之就荒弃下来。

他路过时,恰好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本以为有人打架斗殴,他抓着书包带子屏住呼吸打算按照原路折返回去,但又再次听见一声惨叫并且附带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顺着幽暗的光线,沈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

明亮炽白的车灯前站了一个男人。

正值盛夏,车前的男人穿着禁欲冷淡的白衬衫,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踩在跪地求饶的男人手腕上,缓慢而残忍地碾磨。

他弯下腰说了句什么,沈栖离得远听不清。

下一秒男人崩溃求饶:“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梁总我真的不敢了!求您饶我这一次我是一时昏了头才……啊!!!”

惨叫声几乎撕裂琼霄,沈栖本能打怵,理智告诉他赶紧离开但身体却粘在原地动弹不得,按在墙上的掌心已然出了细密的冷汗。

“先生,他晕过去了。”

“给他治,需要多少医药费和赔偿我全权负责。”

沈栖屏着呼吸缓缓后退,猝不及防踩中一个废弃钢管,在夜色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头皮一麻,撞入男人锐利的眼神。

那一瞬间,沈栖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什么也没顾上转身便跑,回到学校也还没缓过劲儿来。

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他的联姻对象。

车内寂静,沈栖不动声色用余光瞥了一眼。

梁喑大概是累了,微微闭着眼养神,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睫毛微敛,薄唇色泽很淡,看起来冷硬而凉薄。

沈栖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不自觉落在他搁在膝盖上的手上,青筋纵横骨骼修硬,他不自觉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

白润细腻,指骨纤长。

沈栖指尖蜷了一下,不自觉又望向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中的修长双腿上。

皮鞋沾了一点雨水,沈栖想起他生生踩断别人手腕的样子。

他天生对痛觉的感知超过别人几十倍,即便是擦破油皮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酷刑,若那双脚踩在自己身上……

梁喑闭目养神的功夫已经被偷瞄了一遍。

他察觉出身侧呼吸的异样,不必睁眼就知道对方在打量自己。

“看够了么。”

“啊?啊!”沈栖惶然收回视线,双眸还带着几分被突然投入石子的涟漪。

梁喑睁开眼略微扫向他,端详片刻:“有话想跟我说?”

沈栖:“没、没有。”

“真没有?”

“嗯。”

沈栖克制地搓了搓指尖,被他扫过那一瞬手腕骨上的痒意以极快的速度复苏,他不动声色地捏着手背,一点点将手腕掐出月牙痕。

痛觉明晰,恰好缓解了一点痒意。

性能极好的迈巴赫比来时坐的出租车快很多,半个小时便到了家,沈栖却觉得像是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半年。

雨已经停了,乘黄见主人回来在笼子里欢叫了几声。

何阿姨还没睡,见两人一起回来有些意外,“诶呀?沈栖不是和同学出去吃饭了吗?我还说下雨了没带伞怎么回来呢,原来你们遇上啦?”

沈栖勉强地笑了下,总不能说他出去喝酒,还让梁喑逮个正着。

“嗯,碰巧。”梁喑从沈栖肩上拿过西装,顺手勾掉领带一并扔在沙发上,无意地解救了他的窘迫,“饿么?”

何阿姨一听,连忙说:“我炖了南芪雪梨玉屏风汤,我去盛来。”

沈栖吃了半块蛋糕了一小碟水果,况且现在胃里紧张地直抽,完全不想和梁喑待在一个空间里,他只想找个安全的、没有他的地方待着。

“不饿,梁先生我想先睡觉了。”

梁喑略微蹙了蹙眉,这小孩儿怎么看自己跟看自己亲爹似的,一口一句梁先生活像是下一秒就要真喊上叔叔了。

是因为自己撞见他在俱乐部喝酒玩闹,心虚了?

第5章 画梁栖燕(五):一更

沈栖期期艾艾望着梁喑,满眼都写着想逃,“行吗?梁先生。”

“……去吧。”

沈栖如蒙大赦,回房间火速把门关上顺手连锁扣也拧上,全方位防备着有人入侵的可能。

他将自己丢在床上,有些焦躁地挠了挠床单。

为什么会是他。

……

手机恰好响了,沈栖在床上滚了半圈才捞到手机接听。

“听说梁喑今天回国,你们见到面了?”

沈栖翻身坐起来:“妈妈。”

“他有没有说婚礼什么时候办?你都搬过去一个星期了还不公开婚讯,他是不是不打算公开你身份了?”叶婉宁皱起眉头,嗓音透着急切:“你是不是没问?”

沈栖确实没问,他见到梁喑的那一刻记忆裹挟着惶恐一起都涌上来,根本没记起要问婚礼的事,何况现在他也不想结婚。

他想回家。

“妈妈我不想……”

“你自己也要上心,我们也不单是为了自己,你能公开的话以后做事是不是更方便一点?”

“梁喑这两个字在平洲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他另一半的身份比什么都好使,你就是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就有大把的人想要跟沈氏做生意,这个婚不能白结你心里要有数,沈氏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全靠他。”

叶婉宁说完发现他没吭声,略微蹙了蹙眉,要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声,她会觉得他根本没在听。

这个孩子不聪明,不机灵,不会来事儿,打一个巴掌都未必能哭出声来。

她一直觉得沈栖像个怪物。

刚怀他的时候安静得像没有心跳,不孕吐也不嗜睡,到五个月了她才显怀,知道肚子里有了那么个生命。

后期又往死里折腾她,最后早产将近一个月差点一尸两命,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愣是在温箱住了几个月才拿出来。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心脏不好抵抗力也差,三天两头进医院,大了稍微好一点但也三病两痛的不离身,说是个药罐子绝不夸张。

他小时候极度黏人,乖巧软甜冲每个人撒娇,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变得孤僻冷情,不说话、不和人交往,望着谁都一副没有感情的淡漠模样。

他那双眼睛是从胎里带来的异化,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很瘆人。

医生说这个虹膜异色属于染色体畸变,是一种叫瓦登伯格氏症候群的毛病,对视力没什么影响,只有一小部分几率会对听力有些影响。

叶婉宁一直不太喜欢他,也不知这么迟钝是不是因为真的影响了听力。

“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叶婉宁问他。

沈栖压下心底的话,睫毛微垂:“我在听,您说希望我能听梁……听他的话,乖一点、顺着他的心情,讨好他、让他多照顾帮衬沈氏。”

叶婉宁:“妈妈也是为你好,你听话,在他那儿的日子也好过些。”

沈栖:“我知道,我会听他的话,您放心。”

妈妈两个字从叶婉宁口中说出来,再到沈栖耳里其实有些陌生。

五岁那年,沈栖笨手笨脚刻了一个小木头舞者送给叶婉宁做生日礼物。

那会儿她被沈正阳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哄得眉开眼笑,承诺送他一双全球限量款球鞋,还要带他去希腊度假。

沈栖藏着伤痕累累的手指,忍着痛,羞赧又小心的跑到客厅,软软递上自己足足刻了大半年的礼物。

叶婉宁一看到那个木头脸色就变了,尖利的嗓音与指甲刮过他的脸,那一耳光甩得他一头在地上。

叶婉宁厉声指责他是不是在这个日子里存心给她添堵,尖锐的咒骂夹杂在生理性的耳鸣里,沈栖懵了,目瞪口呆地摔在地上看妈妈。

他用满是伤口的双手捧着礼物递给她看,忍住哭腔,努力笑着举高:“妈妈,生日快乐,我……”

“你给我滚!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叶婉宁一把挥开他的手,用精致的指甲狠狠扇过他的脸,“滚!”

“妈妈……?”沈栖被打蒙了,跌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妈妈不开心了。

叶婉宁让管家拖着沈栖连人带木头一块儿扔进了房间,沈栖在房间里哀求了很久,从洪亮哽咽到虚弱无助,再到放弃。

他那会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唯一明白的是自己的嗓音一次都没有传出薄薄的门扉。

他半跪在房间里,又亲手一点一点把他精心雕刻出来的叶婉宁一点点抹去,变成最初毫无形状的木块。

他被足足关了三天,断水断粮到昏厥。

沈栖身体不好,出来后连住了半个月的院。

后来他学会了更乖,更努力,做全校第一拿全额奖学金、拿生物竞赛金牌,但依旧没换来叶婉宁的一丁点儿关心与温柔。

沈栖本来以为叶婉宁是不会爱他这样小的孩子,也许长大一点儿、像哥哥那么大就好了,叶婉宁就会喜欢他了。

后来他又有了妹妹,妹妹不懂事、学习不好更没有想象中听话,但这完全不妨碍全家都很疼爱她。

他们不是不会爱孩子,只是不会爱他。

“沈栖?”

沈栖回过神,轻“嗯”了一声:“妈妈。”

叶婉宁听他语气乖巧,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下周你爷爷大寿,你记得带梁喑回来,知不知道?”

沈栖垂着眼:“嗯,我知道了。”

“行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叶婉宁实在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越说心里越闷气,“你别总这么死气沉沉的,像你这种脾气谁会喜欢你?”

沈栖:“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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