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美人绝症后想开了 第49章

作者:玖宝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近代现代

“苏清词千岁千岁千千岁”

1000米的风筝线,成功的放完了,千岁千岁。

苏清词把风筝轻轻放下,勾起唇角,笑的有些发苦。

沿着湖边走一圈,感觉有点困了,猫腰钻回帐篷时,看见裴景臣侧身躺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左手轻微发抖,右手紧紧绞着被子。

苏清词吃了一惊,忙过去叫他:“裴景臣?”

苏清词第一反应是摸摸裴景臣的额头,满脑子汗,并未发烧,似乎是单纯做噩梦。

“景臣,裴景臣?”

他好像梦魇住了,居然叫不醒,身体越蜷越紧,连苍白的嘴唇都颤抖起来,如同一条被巨浪拍到沙滩上的鱼,翻来覆去的拍打自己,遍体鳞伤的快要窒息了。

苏清词难以想象裴景臣做的什么梦,居然会将一个大男人击溃成脆弱的孩子。

突然,裴景臣自己惊醒。苏清词从他猛然睁开的瞳孔中看见了深渊,那是一股惊心动魄的灭顶绝望。

“裴……景臣?”苏清词话音刚落,被坐起的裴景臣一把抱住。

他心脏跳得很快,炽热如火,仿佛会将苏清词的胸膛烫穿。

足足过了三分钟,裴景臣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好像在自焚中灰飞烟灭,浑身虚脱的松开了苏清词。下一秒,他又猛地紧张起来,他的面容被月光照亮,是触目惊心的惨白惨白:“小词,吃药了吗?”

苏清词说:“吃过了。”

裴景臣不敢信:“真的?”

苏清词提醒他:“八点十七分,你亲自给我端水拿药,忘了?”

裴景臣反应了好久,从他进帐篷躺下睡觉往前复盘,终于松了口气:“是,是吃了。”

苏清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又顿住。裴景臣明明比他高大,比他强壮,却脆弱的比他还不堪一击。好像他轻轻一碰,裴景臣会先他之前粉碎,魂飞魄散。

苏清词忽然想起有天半夜,他口渴起床到厨房喝水,不小心被水呛到咳嗽,裴景臣误以为他病情加重。当时裴景臣胆战心惊的看向水池,发现里面没有血迹时候骤然松口气,那因大起大落而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和现在如出一辙。

苏清词问:“做的什么梦?”

明明是梦而已,再度提起,裴景臣居然心有余悸的颤了颤,苏清词看到他瞬间紧缩的瞳孔,突然不忍心问了。

“我梦到你……”裴景臣艰难的吐着字,每一个音节都宛如刀片,一个字划一刀,划的喉咙鲜血淋漓。

“清词,我……我……”裴景臣惨笑一声,无助的捂住额头,把狼狈不堪的脸埋在臂弯,不让苏清词看糟糕的自己。

苏清词想起裴景臣过生日那晚,裴景臣求他永永远远的纠缠自己: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岁,所以小词,你,你不许掉队,你要跟紧我,抓牢我。

苏清词是在地狱诞生的丑陋恶鬼,裴景臣是人间向阳而生的太阳花。他想,那样美好的太阳花,就该生长在阳光下,而非被自己拖进阴霾里,恶鬼只配待在无间地狱,莫要玷污烟火人间了。

可原来,他也被裴景臣需要吗?

他在人间递出手,朝地狱里的苏清词祈求呐喊:跟紧我,抓牢我!

苏清词握上裴景臣颤抖的手,轻声说:“别害怕,我不会死。”

泪水终于溢出眼眶,裴景臣抱紧苏清词,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情绪想让对方知道,可所有话堵在喉咙口,胀的胸口又闷又痛,几度喘息,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有嘶哑的两个字。

“谢谢。”

谢谢你愿意留下。

第53章

没有水木芳华的事之前,苏清词经常去裴景臣家里找他,裴海洋就会留苏清词在家里吃饭。苏清词很有边界感,既不喜欢别人进自己家,也不会冒然去别人家登堂入室。

所以裴海洋每次邀请他都拒绝了,认识裴景臣十八年,却连裴景臣从小住到高中毕业的“家”都没进去逛过。

距离笑口常开烘焙坊约五百米,进入普通住宅小区,这里的房子建成距今已有二十多年,无论楼道还是室内格局都很老旧,小区环境更不必说。裴景臣想给裴海洋换房子,但裴海洋念旧,连那辆三天两头出故障的二手面包车都舍不得扔,更别提房产了。而且裴海洋说了,这房子虽然老破小,但他住了快五十年,是裴景臣他奶留给他的,住惯了,搬走睡不着觉。

裴景臣走在前面领路:“楼梯有点陡。”

苏清词心说自己再羸弱,也不至于连三十公分高的台阶都迈不上去吧?反正……走走歇歇呗!爬三层楼用二十多分钟也不丢人,他又没用人背。

裴景臣用钥匙开锁,门打开的瞬间,室内淡黄色的暖光乍泄而来,随之一并涌出的是饭菜的香气。

裴海洋从厨房迎出来,热情招呼苏清词快进屋,又是帮着拿拖鞋又是帮着接外套,忙得不行,然后“诶呦”一声,说锅里炖着鱼呢得赶紧看看去,又跟苏清词说菜还得等一会儿才好,要是饿了就吃点桌上的月饼,他上午做的,可软乎了。

苏清词本是想尝尝,结果一不小心吃了一整个,没办法,他对裴海洋出品的东西永远没有抵抗力。

晚餐很丰盛,苏清词吃的不多,但每样菜都吃了。裴海洋问起味道如何,他不吝啬赞扬之词,弄得裴海洋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家常菜,哪能跟饭店大厨比啊,你就随便吃吃。来,尝尝这道红烧狮子头,小臣从小就爱吃。”

饭后,裴景臣下楼去买饮料,裴海洋躺在按摩椅上边享受边说:“今年过年,你再来叔这儿!”

苏清词失笑,说距离过年还早呢。裴海洋说不早,中华传统节日,过了中秋就是年啦!

裴海洋笑道:“你是上周过的生日吧?小臣上个月就回来让我教他做巧克力慕斯,我猜准是给你的。”

苏清词点头,说是露营的事。

“多去户外走走挺好的。”裴海洋稍微敛起笑意,“你今天能跟小臣回来,叔特高兴。虽然小臣从来没说过,但叔还看不出来么,你们俩闹别扭了是不是?”

“裴景臣没跟您说过吗?”苏清词道,“我们分手了。”

裴海洋猝不及防,猛地瞪大双眼,险些闪到腰。

确定自己没听岔之后,裴海洋有一大箩筐的话想问,为什么分手?什么时候分手的?谁提的分手?话全堵在喉咙口,一时竟因为分不清轻重缓急而难以启齿。

憋了半天,裴海洋终于开口:“那你们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苏清词望着茶几上老式遥控器出神。

裴海洋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想抽根烟又想起苏清词肺不好,于是撕了块软糖含嘴里。

苏清词道:“您不再问了?”

裴海洋憨笑一声:“打听那些事干啥,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考量,我们这些老人家未知全貌,甭跟着指手画脚的。”

裴海洋生满老茧的手挥了挥,苏清词再一次在这位通情达理知心细腻的叔叔面前感到无地自容:“我强迫景臣跟我谈恋爱,同居,您真的不怨我吗?”

裴海洋吃完橘子软糖,又拿了颗玉米的,目光落到苏清词脸上,轻飘飘的,如羽毛拂过水面,只荡起浅浅的柔和的波纹。裴海洋不答反问:“是你提的分手?”

苏清词点头,裴海洋又说:“小臣不同意吧,所以他现在住你家里对不对?”

苏清词道:“说起这个,我还想请叔您帮忙劝景臣,让他做自己的事,别围着我转了。”

裴海洋大笑起来:“我可没那本事,在你的事上从来管不了他。”裴海洋说完,稍微正色一点:“你总说强迫,其实这种事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别不信,局外人往往比当事人看得清楚。”

苏清词本能拘谨起来,就听裴海洋轻叹口气,说道:“差不多也是这个月份吧,小臣跑回来跟我宣布,说你们俩在一起了——你们年轻人管这个叫出柜是不是?”

苏清词错愕:“他……”

裴海洋:“他很随意,没有郑重其事的说,也没有啥预热和前言,就像寻常那样回家吃顿饭,边啃糖醋排骨边说“爸,我跟苏清词在一起了”,随意的好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好像水到渠成,理所当然。”

苏清词勉强笑了下:“您肯定惊呆了。”

“那你可猜错了。”裴海洋眉间生出些许得意来,“我当时就一个念头,“啊,果然”。”

苏清词看着裴海洋,和蔼爱笑的中年胖大叔道:“我还记得我回小臣的话呢,我说“是么,多久了”,他说“32天”,我掰着指头算,然后说“那不就是你过生日那天吗”,小臣说“是”。”

苏清词心中一乱,唇角勾起的笑有些狼狈:“他有告诉您,他21岁生日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裴海洋微怔:“什么?”

而后不拘泥的一笑:“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小词啊,裴景臣能跑来跟我出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清词狐疑,裴海洋正色道:“这话可能有点酸,但他如果不是下定决心跟你一生一世的话,是不会把私人感情特意拎出来跟我说的。”

苏清词愣住,眸光落下。

裴海洋目光辽远了些:“小词,裴景臣因为我跟他妈的婚姻,感情上变得很别扭,希望你能多多理解他,担待他。有很多事,他藏在心里不说,就怕提前泄露了给彼此压力,如果失败的话,落得一场空,他会变得更难堪。”

苏清词心头一紧,听到裴海洋继续说:“他这人轴,认准的事拼死拼活也要做到。上学拼命读书,就为了引起他妈的注意,跟陈灿灿争宠,那时拿咖啡当水喝,天天熬夜,我真怕他猝死。后来上班了,又是拼命工作,全世界航班到处飞,天天加班,我更怕他猝死。”

“我说你何必呢,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功名利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这么拼,到时不怕有命赚钱没命享受?他只说自己年轻,没事,让我甭担心。其实我心里知道他咋想的,他只是个公司刚刚起步的小老板,开的是三十来万的国产车,存款只够首付。”

裴海洋顿了下,笑着看向苏清词:“你那时候光一幅画就上千万了吧?”

苏清词怔了怔,有一簇花苗在胸中窜起,烧的五脏六腑很热。

裴景臣买饮料回来了,并给裴海洋带一条香烟,走之前劝他少抽点,裴海洋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老气横秋的,这么唠叨?边数落儿子,边给苏清词拿两盒月饼回家吃,分别是蛋黄莲蓉和豆沙馅的。

裴海洋让苏清词过年来,一定来。

等红绿灯时,裴景臣问他上衣口袋咋鼓鼓囊囊的,苏清词伸手掏兜,抓出一大把软糖来:“你爸塞的。”

裴景臣说:“我吃一个。”

苏清词拿玉米软糖给他,裴景臣双手握着方向盘,苏清词见状,撕开包装递给他,裴景臣还是握着方向盘,眼神还挺无辜的:“腾不出手。”然后主动张开嘴。

苏清词有点愣神,把软糖拿出来递到裴景臣的嘴边,尽管裴景臣不是故意的,这样喂食,还是难以避免他的嘴唇吻到他的手指。

裴景臣慢条斯理的咀嚼,笑道:“是挺好吃。”

苏清词活活被他有滋有味的模样馋到了,也拆开一包玉米软糖吃,很甜,很粘牙。

甭管裴景臣是情到深处导致的无师自通,还是刻意拜师学艺了,反正他变了很多,情人之间该有的小情趣正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回想从前,都是他苏清词制造浪漫,明明也是第一次爱人第一次谈情,却愣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把自己学成了情场高手,信手拈来。比如假装手累抬不起来,让裴景臣给他系安全带,他在享受那几秒钟浪漫的同时,趁机在裴景臣脸上亲一口,让浓度升温。

现在,裴景臣照葫芦画瓢,也学会了手忙没空,在他无奈投喂的同时,趁机在他指腹上浅舔一下,让原本很单纯的喂糖变得暧昧。

距离家还挺远,节假日路上拥堵,车子走走停停,裴景臣问苏清词困不困,把副驾往下放放,让他先闭眼睛歇一歇。

苏清词原本没想睡,都怪车座太舒服,外面的车笛声此起彼伏,也编织成了独特的催眠曲。

他做了个梦,梦到水木芳华那晚,他跟裴景臣近乎疯狂的颠鸾倒凤。一个在药物的作用下迷失自我,一个蓄谋已久,捧着十多年的喜欢和爱终于得偿所愿,恨不得溺死在对方怀里。

初夜是混乱的,癫狂的,恨不得把彼此都榨干的。但同时也是彻彻底底的尽兴,真要回想的话,似乎往后的每一场交欢,都难以取代第一次时的尽兴。

上床这回事,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苏清词至今记得自己是被活活干晕的,等到次日清晨,浑身跟散架子似的难受,连动动手指都困难。但他还是挣扎的爬起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把精心准备很久很久的向日葵胸针给他,并说出那声迟到的生日快乐。

那种情形下还说这话,其实有点婊里婊气,火上浇油。

也难怪裴景臣盛怒之下一语不发,抓起胸针狠狠扔到窗外。

后来苏清词红着眼睛去找过,可怎么也找不到。他只好安慰自己没关系,那么高的地方扔下来,说不定早两半了,瑕疵品捡回来有何用?反正他跟设计师认识,只要给钱,再订做一枚就是了。

水木芳华的第三天,苏清词打电话给裴景臣,电话接通后,他没开口,既是心虚,也是害怕。虽然他知道以裴景臣的性格不会跟他绝交,毕竟是救命恩人。

等了很久,裴景臣开的口:“苏清词。”

苏清词捏着手机,好像穿过胸膛和肋骨掐住自己的心脏。他声音压得很低,问:“怎么办?”

裴景臣没有让他等太久,也就两秒,好像早就准备好答案,现在不过是公布一下而已:“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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