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美人绝症后想开了 第9章

作者:玖宝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正剧 近代现代

安娜丽丝问完才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她认识很多画家,却没有一个像苏清词这么痴迷作画的。画画与他而言不是兴趣爱好,也不是赚钱的工作,而是存活的意义,是生命的诠释。

生命不止,作画不息,苏清词才不会封笔。

苏清词按服务铃,要一份雾霖的冬日新品“焦糖榛果瑞士卷”犒劳饥肠辘辘的经纪人。

和安娜丽丝分开后,苏清词本想回家,忽然想起裴景臣喜欢吃的烤鸭店距离这里只有五百米。他一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全靠本能唆使着朝烤鸭店走,走到路程过半,已经能看见店前排出的长队,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苦笑一声,摇摇头转身欲走。

“老板老板,给我留一只烤鸭!”一道清爽的少年音在队尾响起。

苏清词心底微颤,下意识回头看。

那个被老板笑着喊“排队”的男人,果然是吴虑。

苏清词鬼使神差的往远处找——马路对面,正停着一辆车窗半开的科尼赛克,裴景臣就坐在驾驶位。

苏清词一步跨进最近的屋子,逃也似的。

为何要躲?因为不想打扰他们二十几年的兄弟叙旧。

吴虑和裴景臣是发小,光屁股长大的交情,跟裴景臣最是亲密无间。他们住在一个街道,从你家门槛到我家客厅只需两分钟,双方家长关系和睦,吴虑家里开水果店的,经常送裴景臣水果吃,裴景臣也经常拿父亲烘焙店里卖不完的蛋糕给吴虑。邻居们都调侃吴虑长得像女孩,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娃娃,不然他们青梅竹马,正好凑一对儿,两家亲上加亲,简直是天作之合。

苏清词嫉妒,很嫉妒,嫉妒死了。

尽管裴景臣不止一次说对吴虑没那方面的感情,苏清词也愿意相信裴景臣的“承诺”,但他还是别扭,心里有根刺。他十三岁认识裴景臣,原以为够早了,可吴虑比他还早,更比他跟裴景臣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知道多少倍。

妒火让他再一次无理取闹,蛮不讲理,要求裴景臣跟吴虑划清界限,断绝来往。

裴景臣是个好人,但不代表他没脾气没底线。在吴虑这件事上,裴景臣没有纵容他的任性。

其实苏清词这个“天降”,根本没资格跟“竹马”比,他更加没道理干涉裴景臣交朋友。所谓划清界限断绝关系,不过是他情绪上头赌气罢了,没想过真的让裴景臣跟吴虑割袍断义,他就是矫情病犯了,想从裴景臣那里得到“自己比吴虑重要”的自我满足而已。

可惜裴景臣很较真,不跟他“胡闹”。

自我满足没求来,求到了自我凌虐。

他阴暗的说道:“得罪了我,你猜吴虑全家还能在京城待多久?”

裴景臣面冷如霜,目光狰狞:“你可以试试。”

他只是吓唬裴景臣,不会真的做什么。微乎其微的良心让他不会对无辜善良的吴虑一家赶尽杀绝,而投鼠忌器怕裴景臣会恨死自己的缘故也是有的。

吴虑买到了烤鸭,店里最后一只,他高兴的上蹿下跳,一个劲儿的给裴景臣看。

裴景臣隔着车门看他,笑着说:“太幸运了。”

苏清词好像被捅了一刀。

同样的买烤鸭,同样的最后一只,截然不同的反应。

好多人擦肩而过,行色匆匆,苏清词本能抬头看了眼自己临时选择的蜗牛壳——偏巧不巧,公共卫生间。

好像他这个社会蛀虫就该顺着下水道冲走。

苏清词身心俱疲的回了家。

同一时间,裴景臣和吴虑在做什么呢?裴景臣坐在驾驶位,神色轻松,吴虑肯定会坐在副驾,说天阔地,气氛欢愉。说不定吴虑还会撕一只烤鸭腿喂给裴景臣吃,不知情的路人见了,定会认为他们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苏清词心里一梗。他想到裴景臣的神色是放松的,那样开心的笑,那样轻松惬意的样子。

原来裴景臣跟他在一起是如此煎熬折磨。

苏清词忍住呛咳,惨笑一声,再揉揉眼睛,干干涩涩的,没有眼泪。

这个家对裴景臣而言像什么?像身处敌后,难怪时刻提心吊胆,苦大仇深。

宁愿在外面逛荡一整夜也不想回家这种心情,苏清词体会过,十分能感同身受。

真是的!自己曾经遭过的罪,竟一比一还原在裴景臣身上。

他口口声声说爱,可所作所为都是在伤害。

苏清词想到母亲,宛如跗骨之蛆,千刀万剐,不寒而栗。

错了,真的错了。

喜欢苏清词的藏家都知道他擅长自然景观,从不画人物。其实苏清词偶尔也画,只画一个人。

他拆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一幅又一幅的肖像画,每一幅都倾注了心血,虽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却都独一无二,再难临摹。

裴景臣从不进他的画室,也就不知道他从结识他起整整十年,足足画了两百二十一幅他的肖像。

苏清词把画整理起来,用麻袋装着往楼下搬,来回搬了七八次,累的靠在车门前喘气。

休息一会儿,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一直开一直开,直到进入市郊的一处废弃烂尾楼。

苏清词把所有画带上,走上烂尾楼的天台。

暮景残光,一片苍茫。

深冬的寒风凌迟着肺叶,冰天雪地,无边无际的暗与冷。

苏清词往满地的画上倒入两大瓶松节油,抛出打火机,烈火呼啸。

熊熊烈焰照亮黑沉沉的天幕,尽情燃烧。

苏清词捧起最后一幅《太阳花》,痴痴的看了很久很久,最终松了手,放它坠入自由的烈焰。

火舌轻易而举的吞噬了向日葵,浴火而生的太阳花激情怒放,灼灼其华。

火光晃得眼睛生疼,他抬手揉一把,很湿。

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苏清词终于情绪崩溃,望着漫天燃烧殆尽的飞灰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第10章

“这个章鱼丸超好吃,你快尝尝。”吴虑用竹签子插一颗,绕过驾驶座的椅背递给裴景臣吃。

裴景臣没那么多讲究,在车里吃东西无所谓,只要开心,别说章鱼小丸子了,炫螺蛳粉臭豆腐都没关系。

主打一个接地气版的霸总,十分亲民。

裴景臣不介意价值千万的科尼塞克变成章鱼小丸子味,但他自己不会在开车的时候吃吃喝喝。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三好学生裴景臣处处规范,严以律己。

吴虑没能分享好物,很是遗憾,往前挪了挪屁股,抻着脖子跟裴景臣聊天。

坐在后座实在很不方便呀!

吴虑说想试着坐坐科尼塞克的副驾,肯定跟出租车不一样。结果裴景臣说你不如觊觎驾驶座来得现实点,副驾就别想了。

吴虑直呼好家伙!再塞一颗墨鱼丸进嘴里,边嚼边看副驾台上贴的标签,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醒目的五个字——苏清词专座。

很好,很强势。

吴虑虽然只见过一次苏清词,但苏清词“女娲代表作”的样貌给他造成深刻印象,属于艺术家的优雅气质就是迷人,再加上身材清瘦,平静忧郁,给人一种脆弱的破碎感。

不止是吴虑,很多人都被苏清词“需要呵护的娇花”的外表给骗的裤子都不剩。吴虑心说小少爷再偏激再疯狂,这不是不在这儿么,让发小坐一坐副驾驶又能怎么样,车里还有监控不成?

吐槽归吐槽,吴虑觉得自己还是少说,少问,适当闭嘴。

快到地方了,吴虑让裴景臣把自己放前面就行,正要下车,裴景臣问:“你妈妈胃病好点了吗?”

吴虑:“还那样,隔三差五就疼。”

裴景臣面不改色的说:“她犯胃病时都吃什么?我是说三餐。”

吴虑:“软烂易消化的呀,汤面什么的。”

裴景臣问:“粥呢?”

“粥不行,喝粥胃酸。”吴虑说到这才反应过来,“你胃难受啊?小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得悠着点!”

裴景臣并未澄清,跟吴虑分开后,开车路过生鲜超市,进去买了一袋切面,又挑拣几颗小油菜和番茄,结账时看到收银台货架上罗列的各种牌子的套,只看了眼,没有拿。

他跟苏清词从来没用过这个。

初夜那次很荒唐很混乱,根本无暇顾及戴不戴这玩意。

起了个头,后面就顺势而就了。他想过采取安全措施,结果被苏清词勾着脖子调侃:“一盒好几十呢,能省则省。”

在床上,苏清词强硬的要求亲密无间,即便是“超薄”的阻隔也不行。

裴景臣乱七八糟的想着,神游天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家门口,嘴唇还有些发干。

冬季干燥,很正常。

开门进屋,客厅暗着,应该是在楼上画室。

苏清词没朋友没社交,非必要不出屋,基本宅在家里。

裴景臣关上门,打开灯。

房子是轻奢风格的装修,整体暖色调,他喜欢鲜艳的颜色。虽然与苏清词喜欢的截然相反,但苏清词很开心的依着他,还说鲜艳点好,亮堂,有家的味道。

裴景臣脱掉外套挂好。

每次他回家,苏清词都会像只看家太久格外想念主人的猫猫,欢欢喜喜的迎上来。当然也不是每次都有这个待遇,平均十次中会出现两次例外,要么是苏清词生气了在冷战,要么是苏清词专心作画到了忘我的境界。

裴景臣回想最后一次见苏清词时,小少爷的情绪。

看来这次例外是后者。

苏清词热爱自己的事业,在画画这方面绝不矫情,不叫苦不喊累,在危山险岭蛰伏几天几夜只为目睹那惊鸿一现的灵光盛景。有时感觉来了,三更半夜爬起来去画室努力的样子不在少数。

裴景臣深刻的承认一点,坐在画凳上的苏清词,阴霾抓不住他,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裴景臣换上居家服,系好围裙,洗菜,切菜,烧水,煮面,调味,出锅,装盘,上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印象派画家追求刹那间的惊鸿之美,感觉不能断,断了就画不下去了。裴景臣只敲了敲二楼画室的门,留下句“吃饭了,西红柿鸡蛋面”给他。

裴景臣吃完自己那碗,洗个澡去书房,边擦头发边看助理发来的文件。

他最近都很忙,日夜颠倒,即便是休息时间也要随时加班。凌跃正跟三家公司竞争韩国开发的游戏代理运营权,凌跃全体高层枕戈以待,裴景臣也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等过了元旦,他还得亲自跑趟韩国。

难得提早完成今日工作,裴景臣摘掉眼镜,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起,裴景臣惊讶的发现面条纹丝未动。

苏清词画起画来也会废寝忘食,裴景臣把面条倒了,做一份放置久了也能吃的鸡蛋培根三明治,出门上班。

晚上下班回来时,三明治原封不动的躺在餐桌上,鲜牛奶连一毫米误差的挪动都没有。

裴景臣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去画室才发现,房门并未关严,是虚掩着的,叫两声,无人应答,苏清词不在家。

次日清晨,苏清词没回来。当天晚上,还是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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