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阳焰 第31章

作者:空菊 标签: HE 近代现代

看着白昙走出电梯的背影,崔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被兔子收拾了?

第38章

酒店房门的自动回弹设置得很重,稍不注意就会发出震天响的关门声。刚离开的两人应是有注意关门时的力度,但还是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嘭”,显得随之而来的安静格外寂寥。

房间里没了别人,正是休息的好时候,然而秦涵却不习惯大白天躺在床上,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客厅里还堆着不少酒瓶,不方便让人来收拾。最好把空酒瓶藏在柜子里,时不时拿出来一只,让客房部保洁认为是分成好几次喝的,这样就万无一失。

隐藏自己虽然很累,但秦涵已经习惯了,他更不愿意被人背后议论。

双脚对准拖鞋勾了一下,由于人还有些虚,一只脚没能穿上。外面突然响起了房门被刷开的声音,意识到是昨晚摔门离开的那个人,秦涵晃了下神,又脱下穿好的那只拖鞋,背对着卧室门躺回了床上。

不是想装柔弱,只是不想面对那个人,毕竟昨晚什么样的狠话都说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在客厅停留了片刻,应是看到酒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一会儿后,卧室门边响起了贺超的声音:“你喝多了?”

冰冷的语气比昨晚离开时好不了多少,仿佛在说就是来看看你死没死。

秦涵没回头,看着落地窗外,语气平平地说:“滚出去。”

身后没了任何声响,但仍能感觉到一道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片刻后,预想当中的脚步声响起了,但并不是远离,而是走到床头,挡住了秦涵看向落地窗外的视线。

“你的秘书好像移情别恋了。”贺超没穿工装,戴着掩人耳目的口罩和棒球帽,是每次来3909幽会时的固定装扮,“刚才离开的时候,他看你弟的眼神跟之前看你一样。”

“你整天闲得没事做吗?”秦涵坐了起来,后背靠在床头,视线移向了另一边,就是不看贺超。

其实不用贺超说,秦涵也发现了这事。

自从知道白昙和崔灼认识后,他对两人的关系就格外关注,因此当看到从崔灼房里出来的人和之前的床伴风格迥然不同,并且身型和白昙无比相似时,他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这人就是白昙。

后面在电梯上故意没事找事,让崔灼要开房出去开,也是为了找机会打量崔灼身边的人。虽然当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后面一调监控,见那人在自己离开后按下了员工楼层的按钮,一下就都明确了。

崔灼竟然安排人来他身边钓鱼,也真是有够闲的。

所以秦涵哪怕看起来反常也要跟白昙亲昵,就是想告诉他的蠢弟弟:你这手段太低级了。

“我不想跟你吵。”贺超双手插兜,垂眸看着秦涵,“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喝成这样也要逼自己去相亲是吗?”

“不相了,我打算跟家里出柜。”秦涵淡淡道。

冰冷的神情瞬间松动,贺超微愣地看着秦涵,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却听秦涵又说:“带小白回家跟我爸妈摊牌。”

暴风雨再次聚集,刚回暖的双眸骤然冰冻至极点:“你说什么?!”

秦涵没在说气话,他真是这样打算的。

他知道白昙和崔灼关系不一般,但不确定两人具体是什么情况。刚才在医院里,他已经试探出崔灼很在乎白昙,不过这不是重点,他需要知道白昙对自己感觉如何。

故意提到“暗恋”一事,就是想看白昙是否会像之前约会时那样脸红,然而白昙的反应却是尴尬和回避,可以确定的是,就如贺超所说,他的小秘书已经移情别恋了。

那利用价值就变小了。

得加快计划的进程才行。

“如你所愿,我打算出柜。”秦涵终于掀起眼睑,看向了贺超,“你还不满意吗?”

“行,秦涵。”暴风雨之后反倒是极度的平静,贺超的眼里是失望透顶,“我他妈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

今年的最后几天,白昙感觉自己快忙成狗了。

秦涵处于半休假的状态,许多事都交给了他来处理。虽说能体验一把当总经理的感觉,但老实说事情也太多了。尤其是31号的百岁宴,宾客多达上千人,不仅宴会的流程需要把控,许多客人从外地赶来,房间的调配也不能出问题。

临近元旦酒店本就繁忙,方思源也没能休几天假,又老老实实回了酒店上班。而他回来了两三天,白昙愣是没能抽出时间跟他吃饭,交代“小辣椒”的事也就更无从谈起。

31号是周六,尽管还有一天才进入新的一年,但元旦小长假已从今天开启,青棠也迎来了年末的最后一波,也是年初的第一波高峰期。

秦涵并非甩手掌柜,一大早就在酒店前厅迎接客人,白昙自然跟在左右忙前忙后,光是上午这短短几个小时,就有百岁宴的客人毁坏大厅摆件、影响其他客人使用酒店设施、对宴会座位不满等等,连秦涵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宴会正常开始,两人这才得以回到办公楼层休息。

“小白。”秦涵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叫住了正要坐到自己工位上的白昙,“跟我进来下。”

以为又是有工作要交代,白昙没有多想,跟着秦涵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他反手就想关上敞开的玻璃门,而秦涵却拿起喷壶走到了摆放绿植的那一角,制止了他:“不用关门,随便聊聊。”

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秦涵的办公室门很少敞开过,白昙还是把门推回了墙边。

“早上太忙,都忘了浇水了。”秦涵按着喷壶,语气随意,“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总经理不太好当。”白昙说。尽管他已经不爱慕秦涵了,但秦涵的工作能力还是很让他钦佩。

秦涵笑了笑,面露无奈:“是不好当。”

白昙也不确定这是要找他聊什么,只能顺着话题往下说:“等秦总你调回总部,事情应该不会这么杂了。”

“工作都还好。”秦涵放下了喷壶,倚到办公桌上,环抱着双手说,“家里的压力才是最头疼的。”

“是因为相亲吗?”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前几天在医院里白昙主动提到了这事,但秦涵把话题岔开了。现在却主动提起,也不知到底是想说什么。

“你今年多大,二十四吗?”秦涵问。

白昙点了点头:“过完年二十五。”

“你现在还年轻,家里不会管你感情的事。”秦涵说,“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快三十的时候,你家里也会让你娶妻生子?”

白昙还真没想过。但就算秦涵这么说,他也没什么紧迫感,因为正如秦涵所说,他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

“以后的事,”白昙不想显得自己听不进前辈的话,斟酌着语气说,“现在也说不好。”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秦涵扯出一个笑容,抬眼扫了下门口的方向,突然话锋一转,“你来当我的秘书,是因为喜欢我是吗?”

白昙被搞懵了,只能像那天在医院里一样,“啊?”了一声。

“是或不是。”秦涵催促着说。

眼前的状况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白昙不得不以他认为合理的方式去梳理。

首先秦涵肯定是失恋了。

礼物、酒瓶、圣诞装饰……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秦涵是因为失恋才喝到酒精中毒。

那么他一直想要确认白昙是不是喜欢他,白昙只能想到有且仅有的一种可能——秦涵需要一个备胎来治愈情伤。兴许之前答应跟白昙约会,都是在他心爱的人那里受了挫。

除此以外,站在白昙的角度,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白昙在前期确实向秦涵示过好,又是带早餐,又是邀他看演唱会,又是约他看电影,换任何人来看,他都是一个合格的备胎。

但问题是,现在白昙已经不喜欢秦涵了,甚至当下隐隐对拿他当备胎的举动有点反感,然而考虑到秦涵刚受了那么重的情伤,并且确实是自己先主动,白昙实在很难说出“秦总,你想多了”这种话来。

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身后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秦涵的办公室位于走廊尽头,办公室门和走廊呈九十度直角。两人好巧不巧正站在走廊的延长线上,也就是说,走廊上过来的人能看到两人正在办公桌前聊天。

白昙正想回头看看,中断这令人窒息的聊天氛围,不料秦涵突然上前一步,以超过正常社交范围的距离靠近他,低头看着他问:“是你先约我的,不是吗?”

突如其来的香水气味钻入鼻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回溯起一个画面,贺超用的也是这款香水,难道……?!

巨大的信息量顿时如代码一般在白昙的脑海中刷屏,让本就有些无法应对当前情况的大脑陷入了卡顿。混乱的状态中,白昙忽略了身后的脚步声,一边努力复盘贺超的事,一边抽空理解秦涵的意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任由面前的人不断靠近:“呃,秦总……”

很好。

秦涵想得没错,先撩者贱,是白昙先追他,所以当他直白地指出“是你先约我”时,白昙果然一副理亏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把话说明白。

这正好给了秦涵做戏的机会。

崔灼就如往常那样,吃完午餐后回到了办公楼层。他的步伐本来懒散随意,然而当他看清秦涵的办公室里正在“上演”着什么时,他猛然停在了走廊上,看两人的眼神中仿佛有熊熊大火在燃烧。

能让观众投入是好事。秦涵很满意。

他新想出来的这个计划,重点从来都不是白昙,而是崔灼。

能不能一石二鸟就看现在了。

随着两人的嘴唇逐渐靠近,白昙意识到了秦涵要做什么,双眼倏地瞪大:“秦总,我……”

“嘘。”秦涵把右手食指贴在白昙的嘴唇上,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白昙的目光里夹杂着震惊和迷惑,而当秦涵用左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接着将自己的嘴唇贴在自己的食指上,让两人的双唇仅一指之隔时,白昙的迷惑达到了顶峰。

……这是在干什么?

第39章

嗒,嗒嗒,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白昙还没从混乱的状态中缓过神来,突然有人拎住他的衣领用力往后拽,下一秒,一道残影闪过,只听“砰”的一声,秦涵被崔灼一拳揍到办公桌上,昂贵的一体式电脑被撞得从桌上摔下来,屏幕砸出了明显的裂痕。

“我说过什么?”崔灼挡在白昙身前,周身散发着从未有过的煞气,“你敢碰他我跟你没完!”

诶?仍处于状况外、总之想先劝架的白昙看了眼崔灼,好像更加混乱了。

“我碰了。”秦涵站直身子,抹了抹被揍的嘴角,扫了眼拇指上的血迹,平静中带着一丝挑衅,“就这?”

“你真他妈有病。”崔灼拉住白昙的手腕转身便往外走,一小部分对白痴又被占便宜的气愤让他完全没注意手上的力道,捏得白昙的手跟要断掉似的。

“哎,崔灼,等等!”白昙用另一只手猛拍崔灼的手背,但见丝毫不起作用,他只能回头象征性地说了一句“秦总你没事吧”,接着被崔灼硬生生地拉出了办公室。

秦涵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压住嘴角,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只见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毫无动静,计划当中的“告发”并未出现。

白挨揍了。

秦涵眼眸一暗,烦躁地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出柜两个字说得轻巧,可到头来,秦涵还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压在他身上的包袱实在太重,那一晚他不管不顾地喝了个烂醉,但第二天醒来,他仍旧无法站到爸妈面前,堂堂正正地告诉他们自己的性向。

一想到自己曾帮着爸妈说话,说同性恋就是违背天理,而如果自己出柜,只会让爸妈成倍失望,秦涵就感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并不是假的,毕竟秦涵已经受够了现在这样的状态。他总是和贺超若即若离,一是始终介意之前贺超跟他提分手,二是出柜的事不解决,两人就永远没法好好在一起。

所以秦涵的确打算出柜,只是不是自己主动出。他就像想要轻生,但没法对自己动手的那种人,索性把弱点暴露在了敌人的刀刃之下。

崔灼不是想抓他的小辫子吗?他直接奉上便是。

当着崔灼的面和男生接吻——还是崔灼在意的人,更能激发他想要报复的心理——只要崔灼拍下来发到家庭群里,他无数次试图证明秦涵是gay就终于有了证据。

并且这招借刀杀“己”还有另一个好处,那便是让白昙作为他的情人暴露在父母面前,这样崔灼想带白昙回家就很困难了。

为了同一个人争风吃醋,还不惜告到父母面前,哪怕自己会因出柜在父母眼里印象变差,也没关系,因为崔灼只会变得更差。

计划做得很完美,一方面可以被动出柜,一方面还可以压制崔灼,可谓是一石二鸟。

然而秦涵还是低估了崔灼在意白昙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