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 第58章

作者:子午墟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轻松 近代现代

盛愿低低的垂落眸子,觉得难为情。或许是黑夜给了他不计较后果的勇气,就像当初那个不伦不类的吻,此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后怕和庆幸。

他着急离开,急急地说道:“舅舅……那我们明天见,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牧霄夺的喉咙像是突然被硬物抵住,竟然没能发出声音,低低的“嗯”一声,算作回答。

盛愿逃也似的,头都不敢回,这次是真的没有再看他一眼。

月光一路攀沿,落在男人倏忽握紧却又颓然松开的手指上。

盛愿像一缕风似的悄然离开他的视线,心脏好像突然被剜下血淋淋的一块肉,掉在脚边,渗冷的风从窟窿里灌进又刮出。

他堵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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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霄夺在维多利亚港有一处住所,是他用成年后赚来的第一桶金买下的大平层,算作临时休息场所。

牧氏祖祖辈辈生活在香港,集团总部却建立于大陆中心的云川,其余四个最大的分部,分别在首都、香港、伦敦和翡冷翠。

接任董事长后,牧霄夺经常要在几个国家之间飞来飞去,偶尔莅临香港分部出差时,便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保洁提前收拾过房子,内饰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却显得几分死气沉沉。

牧霄夺拎着小鱼,在屋内徘徊,发愁该把它安置在哪里。

他没养过什么宠物,自从发现自己拥有能把任何活物养死的特性后,就不再随意残害生灵了。

家里空荡,像无人居住的样板间,厨房没有锅碗瓢盆,连个像样的透明玻璃缸都找不到。

最后,牧霄夺找到一个大号的高脚杯,勉强算做鱼缸。只要它不会突发奇想蹦出来自杀,还是能体面地在水里死去。

牧霄夺惦记着这是盛愿送给他的礼物,没有不管不顾直接往高脚杯里灌自来水,花了几分钟去网上搜养鱼技巧。

网上说,养鱼的水最好曝一下气,因为自来水含氟,放置一天以上,待氟挥发后再放鱼。

凌晨一点,哪里去找一天以上的水。

牧霄夺觉得麻烦,随意把手机丢在一旁。

他对旁的事物向来没什么耐心,更分不出心伺候这条娇生惯养的鱼,看过注意事项,继续自由发挥。

他开了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全倒进去,捏一把饲料丢里面,分量全凭感觉。

“希望你能活过今晚,鱼坚强。”

毕竟你死了,某个小朋友要和他生气。

失眠的夜里,牧霄夺的身边一定不会缺少烟酒,此刻陪伴他的,还有一条吸不到二手烟的小鱼。

男人手指间秉一杯醇厚辛辣的酒液,在落地窗前的软毯席地而坐,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盛愿那双水光粼粼的眸,以及他看向自己时乖巧可爱的笑容。

他蓦地感觉心口酸涩,像绵绵细针不断戳刺。于是很多埋藏久远的记忆翻涌而上,折磨着他的心脏。

牧霄夺察觉到情感脱轨的征兆,而他可以轻易扭转局面,使之回归从前。

回到三四月春深,他们初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自己依旧会是他的舅舅,即便没有任何血缘纽带加持,他也会是他最亲近、最依赖的长辈。

牧霄夺善于以面具示人,他习惯遏制自己的情感和本性,只要及时制止,尚有回旋的余地。

他一向思虑周全,断然不会做出竭泽而渔的事。

第三十二年夏,心脏的一场怦然。

不过是一次心动,他不在意。

此时,香港的另一边。

盛愿在床上翻来覆去,同样也难以入眠。他借着昏昧的月光,漫无目的地注视着鱼缸里黑乎乎的小鱼,隔一层玻璃,用指尖描摹它的形状。

他止不住回想舅舅临别前的话,实在想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牧霄夺松散倚坐,手里持半杯红酒,小鱼则在窗下另一盏高脚杯里游动。

下一刻,杯沿轻轻相撞,算作跨物种的碰杯。

金鱼被惊得倏忽摆尾,打碎了安谧的水波,一并搅乱两个人的夜。

“……明天见。”

仲夏夜里,夜色寂落,月光无言。

他的回答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第47章

翌日, 清晨。

牧霄夺被秘书的一通电话吵醒,谢昀正在赶来维多利亚港的路上,询问先生是否需要早餐。

牧霄夺声音还挂着晨起的沉哑, 随口应付一句, 挂断电话。

继而迎接他的,是一场宿醉后铺天盖地的乏力和头痛,以及一条早已僵硬的死鱼。

也不知道是哪里伺候的不周到,金鱼昨晚想不开越了狱, 被发现时早已干透,牧霄夺花了些时间才把它从地板上完整的捡起来, 颇为无语。

真是一晚上都不多活,这该怎么向盛愿交差……

未久,谢昀来到先生的住处,向他告知主管会议的与会人员及项目提案。

牧霄夺听他滔滔不绝的声音, 感觉头脑昏沉, 思维无比滞缓,四肢更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昨晚睡在了落地窗旁的软毯上,连一张被子都没盖, 大概是醉酒加着凉, 久违的生了病。

谢昀察觉到先生状态不佳, 暂停汇报, 问道:“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牧霄夺不甚在意,“你继续说。”

年初开始, 欧美经济持续下行, 进入下半年仍然没有回转趋向。国内经济受西方经济下行影响,大量公司股票指数持续波动下跌, 更有多家公司宣布破产。

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公司部分产品出口贸易量持续下降,牧氏的主营市场国内外参半,出口量大幅减少,给公司的盈利遭受了不小影响。

同时,部分位于欧洲的企业被西方列入银行禁止直接金融交易名单,其中,就有牧氏手下的分部。

谢昀将报告书收起,见先生面色平淡,眉目深而挺拓,显露几分天然的疏冷。

他看不破先生在想什么,默然候立一旁。

会议将于三十分钟后的整点开始,其中要花费一半的时间在路程上。

牧霄夺不喜欢迟到,干脆省去了早餐这步,喝下半杯清水洇嗓子,终于勉强将声音调整回正常状态。

他随意一点,淡淡吩咐道:“你去旺角的金鱼街帮我找条鱼。”

“鱼?”谢昀诧异,话题从城门楼一跃到胯骨轴,他没反应过来。

他循着先生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茶几角落灌满水的高脚杯里,漂浮着一条姿态怪异的死鱼,模样怪惨的。

牧霄度偏首抵唇咳嗽,并没有苛刻下属,放宽了标准,“不需要一模一样……但至少要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开完会后我要见到。”

“……好的。”谢昀苦兮兮接下了这份专制的差事。

七月末酷夏,香港热得像一锅热油从天上浇下来,这样恼人的闷热,更加剧了人心的焦躁不安。

目前经济局势对牧氏十分不利,集团董事惴惴不安,推断当下经济危机很可能会使公司周转陷入瘫痪。

面对明目张胆的联合经济制裁,牧霄夺始终不动声色,坐镇公司最高领导层稳固人心。

牧霄夺刚接手牧氏时,公司正在遭受更为严重的金融危机打击,股价逼近跌停,大量人才流失,面临破产。

彼时的董事长已经无计可施,牧霄夺回国主持本部后,花了近三月的时间调整企业业务板块、公司政策和未来战略,才将公司从生死线拉回。

经济这场浩劫之后,公司上下一心,对年轻有为的董事长无比信任和依赖。

他像一场风暴中屹立不倒的礁石,纵使大洋颠覆,他依然能为牧氏护得一分安宁。

会议一直进行到下午六点,一整天下来,牧霄夺粒米未进,中途休息时只喝了些水缓解喉咙的不适,病情非但没缓解,反而变本加厉的席卷而上。

结束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默默各自散去。

夜幕降临,繁华港湾华灯初上。

牧霄夺独自坐在会议桌主位,身形是一片寂寥的黑暗,秉直的背线微弯,单手揉捏额角,眉心微蹙。

也只有在这样无人问津的时刻,他才会显露出几分不为外人所知的病态和倦容。

未久,牧霄夺听见门后传来叩门的轻响,低声允他进来。

谢昀应声而动,手里拎着七八个透明袋子,里面各装一只白身红尾的五花文鱼。

他在金鱼街整整逛了一天,脚都快磨起泡,到处拿着死鱼比对,才寻摸到这些有七八分类卿的宛宛,万万没想到替身文学竟然会发生在一条鱼身上。

“先生,您看哪条比较像?”谢昀将透明袋子平铺开,推到先生面前。

牧霄夺目眩头晕,像卧了一层雾在眼前,瞧见这些鱼都长一个样子,用力掐了掐眉心,随意摆摆手,“都拿回去吧。”

“您是不是生病了?”谢昀察觉到先生精神萎靡不振,试探问,“暑热?还是发烧?”

“……可能昨晚着凉了,没事。”

谢昀又问:“那……您今天还要去见盛少爷吗?”

牧霄夺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假思索道:“不去,就跟他说工作太忙抽不出身。”话落,他又止不住偏头咳嗽。

谢昀不忍再耽误,急急道:“我这就备车送您回去。”

回到住所后,牧霄夺直接进到卧室歇下。

谢昀还没见过先生这幅病态模样,上上下下跑了几趟,买回一大提药放在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先生,我把药都放在这里了,您睡醒之后,一定记着先吃些东西,过半小时之后再吃药。”

他的声音没有得到应答。

牧霄夺的身体一向健康,他常年运动,久坐办公桌前的身材依旧保持优越,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这原本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风寒感冒,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后续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把从前的份连本带利讨了回来。

许久,牧霄夺从昏沉的黑暗中醒过来,整个人像淋在雨中的床垫,湿透、沉重。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在额头贴了片退热贴,随手摘下。

卧室门微微敞一缝,缝隙处透出些微光线,他撑着手臂艰难起身,拾起床头柜的一杯温水,循着那抹光走出去。

他看见那道站在料理台前忙碌的清瘦人影,还以为自己发烧烧狠了,抿一口温水润嗓子,声音微哑的唤:“阿愿?咳咳……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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