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无声
就像很多人都怵薛肆,毕竟薛肆那张脸配上那样的身材,看上去真的凶悍而又邪妄肆意,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大反派,帅,但瘆人。
可佘泛不仅敢怼他,还敢跟他动手。
“你干脆留长嘛。”
薛肆已经转身去将佘泛的行李箱打开,一边开衣柜给他收拾东西,一边说:“你以前不是留过长发么,也好看。”
佘泛十五六岁的时候留过长发,也不能说很长,就及肩。
佘泛由着薛肆给他收拾行李,脚一蹬,椅子转动,面向薛肆,冷嗤了声:“然后方便你作弄。”
那时候薛肆特别爱揉他的脑袋,说像在摸狮子猫,长长的毛,软得不行。
佘泛的头发偏细软,不扎手,手感确实很好。
两人随意聊着,话题又到了梁琼甃那边。
“待会我们先去看一下外婆吧。”
自那年后,薛肆喊梁琼甃都是喊外婆了。
医院的人也都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不知道两人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佘泛没有拒绝,又想到什么似的,问了句:“你拍拖没?”
“…没。”薛肆轻啧:“别人都是七大姑八大姨问,你怎么老问我这个问题?”
佘泛:“不是我问,是外婆。”
他实话实说:“外婆问了好几次了。”
他手里还拿着压感笔,说这话时,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手里的笔:“她想能看着你结婚。”
这话背后藏了太多压抑的情绪,薛肆停了下。
梁琼甃那边的医院是他联系的,第一联系人也是填的他。
医生有什么,都是先跟他说,再由他挑拣着跟佘泛说。
所以他比佘泛还清楚,梁琼甃的情况确实越来越不好了。
薛肆是真的把梁琼甃当做自己的亲外婆在照顾对待的。
故而他不动声色地轻出了口气,缓了心里的情绪后,才装作自若的模样接话:“那这急不来,我还没遇见喜欢的。”
他偏头看向佘泛,又揶揄道:“不过要是外婆真催得急,我回头请人跟我演场戏,圆了外婆的心愿,行么?”
佘泛鄙视他:“你这是骗人。你老喜欢骗人。”
薛肆摊手:“那你说怎么办,心上人这事,不是我念几句就能碰上的啊。”
那倒是。
佘泛把椅子转了回去,意思是聊天就此打住。
他继续画画,薛肆就在他身后、楼上楼下地跑,忙碌着给他收拾行李。
等薛肆拎着他的电脑包过来收他的电脑时,佘泛存了稿子后就把位置让给了他。
薛肆顺势揉了把他的脑袋,男人的掌心宽大又炽热:“真行,你顺便按下关机键都懒得是吧。”
话是这样说的,薛肆还是弯腰帮佘泛关机。
而佘泛已经慢悠悠晃了下去。
他看见自己的画架都被拆了收在箱子里,连着颜料、调色盘那些。
……薛肆甚至还帮他把调色盘给洗了一下。
他哥还是回来好。
佘泛想。
望星市的冬天气温再适宜,洗调色盘还是麻烦。
有薛肆在,就没有这种烦恼。
等薛肆下来后,佘泛又顺便问了句他怎么把画架也拆了。
“怕你今晚又突发灵感想油画又或者水彩,但没画架。”
薛肆直接搬起两大箱子书,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语气也很轻松:“你看哥对你好吧。”
佘泛嗯了声,回了句:“还行。”
薛肆哼笑,甚至还抽出了一只手,很轻地、就是用食指甲床砸了一下他的眉心,跟挨了一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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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个小雪人
在车上时,因为薛肆开车不喜欢放音乐,所以车内算是很安静。
佘泛戴着耳机坐在副驾驶上,副座前面的车窗上的挡阳板早就被薛肆放下,不过即使如此,佘泛还是戴着可以框住黑框眼镜的大墨镜。
也是难为他的鼻梁承受着双倍的重量还能挺起来。
佘泛倚靠着座椅旁侧,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皮恹恹地搭着。
薛肆不用看他,就知道他现在多半是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你昨晚几点睡的?”
“不记得了。”
佘泛随意道:“一两点吧。”
薛肆一听这话,就不免气笑:“你眼睛不要了是吧?”
佘泛不想多说,于是干脆没吭声。
他其实没有干什么,就是睡不着而已。
他睡眠质量差了很久了,但薛肆不知道。
因为他没提。
主要是没必要。
见他又玩这招,薛肆难免头疼:“佘泛。”
他说:“说话。”
佘泛不语,薛肆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他压着脾气开了句玩笑:“你总不会是因为想到我今天就回来了,高兴得睡不着吧。”
佘泛:“?”
他到底还是开口了:“哥,我找到你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了。”
薛肆从小就自恋又臭屁。
他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第一牛逼。
佘泛对此深有体会。
“不然你是因为什么睡不着?”
佘泛知道薛肆是故意在激他,他动动唇,话还没组织起,就消散。
他望着车外的车水马龙,看着那些能够正常地走在阳光底下的人,终究还是以沉默应对,车内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薛肆借着又一个红灯抽空看向佘泛,有点家长遇上孩子叛逆期的烦躁。
他不是说佘泛不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毕竟他们的关系再怎么好,也只到这。
但佘泛现在的小秘密,有关身体健康问题,薛肆就抑制不住想给他剥了弄清楚。
可他也很清楚佘泛是什么性格,这小孩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好说话、好哄了。
不知不觉就长成了刺猬的模样,一身的刺,扎手得很。
薛肆看着这个小刺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他只能看他紧点,再紧点。
队里不是没人笑过他是弟控,他们不知道他和佘泛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一直以为佘泛是他亲弟弟,薛肆也没解释过。
还有人说他这么紧张弟弟,怕是以后难讨老婆。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对自己家里人好点,就很容易被评为“扶x魔”,有些人就是懂一个词就乱用,正常的恋爱和喜欢都能被说成恋爱脑、舔狗,从一开始的玩笑,到后来慢慢地影响了所有人的思想。
以至于喜欢一个人想追人,为了追人使尽浑身解数,就是舔狗。
两情相悦,彼此对彼此好,珍惜在意对方,将对方放在除家人外的社交关系中的第一位,就是恋爱脑。
宠爱妹妹,就是扶妹魔;宠爱弟弟,就是扶弟魔。
……这些词语早就被乱用到荼毒了不少人的思想。
似乎一个人就该断情绝义,自私自利,在人际关系中,少计较一分得失都是圣母圣父白莲花在世。
薛肆不是没被半玩笑地揶揄过是个“扶弟魔”,但他从来就不在意,还回敬过一句:“我拿我自己的钱养弟弟,我乐意。你是穷眼红我赚钱,还是从小家庭不幸福眼红我家兄弟和睦?”
那时候开那种“玩笑”的人本来就是喝醉了,一听薛肆这话,登时觉得丢了面子,来了火气,要跟薛肆动手。
队内明令禁止打架,斗殴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罚款了事,基本上就是吃禁赛,所以薛肆当然不跟他打。
只是这事到底闹起来了,最后薛肆也交了份检讨意思意思,但那个人吃了警告和罚款,又在不久后离开了队伍。
至于他为什么离开……
薛肆漫不经心地起步发动车子,飞速地窜过绿灯。
他很清楚其中缘由。
佘泛看似睡了,其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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