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她行歌
中间梁北林说有东西落在店里,让路清尘在车里等一下,他回头去拿,估计就是那时候看到的。
“那你是不是没解释?”路清尘了然,毕竟两个人一起逛内衣店,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是会让人误会的。
“还有,我住在你公寓,你是不是也没和他说。”
梁北林说:“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
“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路清尘大为震惊:“什么?”
“哥,你别管了。”
“你感情的事我是不好管,但你们既然分手了,却仍住在一起,你还带他出来参加活动,这是什么意思?”
梁北林靠在椅子上,微微撤开身体,手臂撑在桌子上,是有些抗拒回答的姿势。
路清尘便不再问了。梁北林这个人有多固执他是知道的,不但固执,还别扭,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屏障,将他最真实的想法藏在里面,怕是连他自己都看不透。
有些事要靠自己悟,不吃点苦头是看不清本心的。
野餐区外围有一个小型艺术品展区,程殊楠见没人注意他,便悄悄走过去看。
说是展区,其实都是一些手工作品,做工粗糙稚嫩,大部分出自小孩子之手。每幅作品下面标注着小朋友的名字和家乡,以及寥寥几句说明作品的意义和由来。
一名工作人员见他看得认真,便走过来介绍,说这是路先生从一些山区小学收集来的,买家可以根据心情定价,收益全部返回这些孩子手里。
程殊楠这才知道,原来路清尘每年都会抽出三个月的时间前往一些贫困地区的小学,或者公益捐赠,或者像现在这样出售孩子们的作品,风雨无阻,已经坚持了十来年。
这么有爱的人,理应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程殊楠大概懂了路清尘为何会被这么多人爱着。
工作人员见他看得认真,便问他想不想也买一件,他捏捏空空如也的口袋,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
虽说看心情定价,但没人好意思出极少的钱去买路清尘带出来的东西。
这时候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我全要了。”
程殊楠往后让了让,他不买,自有人会买,但他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是谁这么财大气粗。
“程殊楠,好久不见。”Liam表情不屑,淡笑着看人。
程殊楠扭头便走。
“听说你爸快不行了,前几天连药都停了。”
Liam的话让程殊楠硬生生刹住脚步。
“怎么,你爸的消息你一点都不知道?”Liam故作惊讶。
程殊楠确实不知道。他太久没听到过程存之的消息,最后一次和程隐联系,还是年前他第一次搬离梁北林的住处回到宿舍。程隐再次让他求一求梁北林,他求了,然后自取其辱。
之后发生的事程殊楠不愿回想。只是半年时间,就让他知道原来他的家人不是家人,爱人不是爱人。
他如今什么都不剩,留在手里的,只有一个难堪的身份,和随时随地被人拿捏的处境。
有时候想起破产之前的事,竟感觉恍若隔世。
Liam往前走几步,很满意看到程殊楠脸上惨淡的表情。
“有个债权人追到欧洲去,看你爸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都没好意思开口要钱。还有你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Liam继续往人伤口上撒盐,“不过你们家向来没良心,大难来时各自飞是惯例,先是扔下你,然后你哥又扔下你爸,倒不奇怪。”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低,程殊楠一只手撑住身后的展示桌,身体有些微晃。之前和他说话的工作人员感受到两人不太友好的气氛,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程殊楠,你最好祈祷,千万别被梁北林赶出来,不然那些被你爸坑过的人,怕是要扒了你的皮解恨。”
Liam也是被程存之坑过的人,一个项目就让他缓了三年,今年初才堪堪还上巨额债务,差点被家族除名。他对程家恨意难消,如今程存之和程隐不在国内,自然要拿程殊楠开刀。
原本他是不敢招惹程殊楠的。可后来听到风声,程殊楠虽然面上还和梁北林在一起,实则只是对方身边的一个玩物罢了。甚至传出消息,不日梁北林就要和康家大小姐订婚。
届时程殊楠的去留,不比一个玩具费多少心思。
“不知道梁北林还要玩多久才能腻,不过应该不用等太久,毕竟你在他这里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我听说康柏已经排上队了?真是可惜,虽然我不喜欢男人,但是你这样的嘛,倒是可以尝一尝滋味。”
“好啊,等我被赶出来,”一直没说话的程殊楠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眼珠盯住Liam,然后视线下移,“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先把你不成器的东西剁了。”
他已经极力忍让,只求在艰难境况中摸索着那一线生机,顺利毕业离开这里,这是唯一支撑自己的念想。如今他什么也不要了,什么也不求,可一个两个的仍然来欺负他,不想让他好过。
怒火在心底积聚,压过了委屈和害怕,理智和求全。
Liam没料到程殊楠还这样牙尖嘴利,玩味的笑容冷下来。
“程殊楠,你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很可笑,觉得无所谓?破罐子破摔可不好啊。”
“虽然程家把你扔下抵债,但你算无辜的,”Liam想到什么一样,话锋一转,“哦,还有个无辜的,是你侄女,叫程安安是吧。”
程殊楠倏然挺直腰背:“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挺可爱的,”Liam看着程殊楠,说了句让他目眦欲裂的话,“抵债的话估计比你值钱。”
【作者有话说】
程殊楠: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第33章 不讲道理
Liam完全没料到程殊楠在这种场合有胆子动手。
在提到程安安之后,程殊楠突然跟疯了一样,扑过来打了他一拳。Liam猝不及防被推出一个趔趄,还没站稳,程殊楠又再次冲过来,从侧面箍住他的肩膀,一口下去,狠狠咬住对方脖子。
梁北林和人说着话,远处传来一阵轻微骚动,他转过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距离近的几名工作人员已经冲过去,将两人扒拉开,Liam一边被人拉着往外走,一边捂着出血的脖子大骂:“艹,程殊楠,你是狗吗?你他妈咬我颈动脉!”
程殊楠眼底猩红,像个愤怒的小兽,整个人失去控制一般嘶吼着:“我杀了你!”
展示桌上有一把手工刀,他抄起来,挥刀向着Liam冲过去。
程殊楠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十分骇人,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连Liam都傻住了。
眼看刀尖距离Liam不足一掌,梁北林从后面冲上来,抓住程殊楠肩膀往后一拧,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刀和程殊楠一起落地。
四处都乱哄哄的,有人尖叫,有人惊呼。
梁北林喘着粗气站在原处,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程殊楠方才好像是惨叫了一声,也可能没叫。梁北林没怎么用力,他看着程殊楠举刀冲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声,抬脚是本能还是刻意,已经想不起来。
但他觉得自己是收着力的,那个笨蛋怎么就能被踢出去这么远,而且到现在还爬不起来呢。
梁北林脚底好像踩着什么,他低头看了眼,轻微动了动脚,什么也没有,脚下只有地板,却总像踩着很软的东西。
Liam惊惧未消,过来靠在梁北林身边:“吓死我了北林哥,他刚才竟然拿刀要杀我,真是疯了。”
是啊,程殊楠真是疯了。梁北林想,平常娇纵一点也就罢了,竟然想杀人,这样不计后果,难道也想毁了自己吗?
对啊,梁北林又想,程殊楠要是真的杀了人,怕是后半辈子要坐牢的。如果自己不制止,指不定他的人生就全毁了。如今程家没人了,只剩下他自己,谁还惯着他,要是真到了牢里,还不知道被磋磨成什么样。
Liam还在说,梁北林很不耐烦,看了对方一眼。Liam就闭嘴了。
那一眼里,有很多情绪,厌烦、疲倦、矛盾,还有一丝不被察觉的痛苦,每一种似乎都不该出现在梁北林身上,每一种都是Liam无法理解的。
大家都散了,程殊楠依然趴在地上,小小一团,一点声音都没有。
梁北林脚步钉在地上,直到路清尘跑过来,然后有些慌张地喊人。
“北林,你过来看看!”路清尘的声音有些变调,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砸进梁北林耳朵里,“小楠吐血了!”
**
傍晚下了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腥味。梁北林关了窗,病房里就只剩下消毒水味。
程殊楠的诊断很快就出来了。
消化性溃疡,再加上外力打击,引起溃疡基底部的血管破裂,导致胃出血。人送到医院后做了紧急内镜治疗,好在出血问题不严重,及时止住血,没造成太大危险。
医生将梁北林叫到办公室,认真地讲解注意事项,多卧床休息,药按时吃,保持呼吸道畅通,必要时吸氧。
听了一会儿,梁北林问医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还能是什么,年轻人不要压力过大,饮食要规律,否则什么毛病都有。
“还有,你是他爱人吧,两人在一起有矛盾很正常,有事说事,不要动手。”
晚上医生查房时,程殊楠慢慢清醒过来。
从他醒了,梁北林就一直在等。
等他说话,说什么都行。说为什么那么冲动,说自己胃很疼,甚至可以像之前那样,说“梁北林你替我报仇”。
可是程殊楠很安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大部分时间闭着眼,偶尔睁开眼就看着天花板。医生来给他打针,他也没什么反应。
等到两天后稳定下来,医生说可以吃点东西了,梁北林拿着熬得软烂的小米油喂他,他也很乖地吃。
出院前一天晚上,梁北林从外面回来,状态不太好,很疲惫,身上也有烟酒气。
程殊楠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一本画册。梁北林进来之后,他便把画册放好,大概没料到梁北林这么晚还会来医院,手缩进被子里,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梁北林也没说话,两人彼此沉默着。
外面隐约传来救护车声,即便窗户关严了,依然能听到一阵嘈杂。医院就是这样,每天都有无数悲欢离合在上演。
程殊楠垂着头,素白的脸在灯光下有些透明,病号服穿在身上薄薄一片,苍白羸弱的样子和那天拿刀拼命的气势反差太大。
梁北林突然开口:“那人跟你说什么?”
程殊楠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梁北林问的什么。
半晌,他说:“……忘了。”
梁北林眉头微皱,手指不明显地蜷了蜷。
他之后查过监控,距离太远,听不清两人说的什么。Liam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咄咄逼人,程殊楠先是退让,之后在对方说到什么的时候猛地抬头,之后便爆发冲突。
一开始梁北林没去找Liam求证,没必要。他想听程殊楠自己说。可程殊楠什么也不说。他冷静了几天,叫人查了对方在股市的一些不良证据,光明正大地向证监会举报。
Liam的长辈通过各方关系调停,希望梁北林放Liam一马,为此今晚特意宴请梁北林。梁北林来了,但只吃饭,对调查一事只字不提。
之后Liam被他伯父带到梁北林跟前道歉,说自己口不择言,说了很多混账话。他大概以为即便自己不说,监控也能记录下来,便全交代了。
梁北林坐在高位,听Liam一句不落地描述,在场Liam的伯父都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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