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纾
就算这个语气再云淡风轻,也掩盖不住内容的惊世骇俗。
顾容与笑得温柔优雅,“只是开个玩笑。”
纪纶猛的憋红了脸,忿忿咬牙。
谁要和他开这种玩笑!
记忆里的顾容与是这样的变态吗?!
丢下屋里的人出来,外面一张张熟悉的或是不认识的面孔,都在用担忧的目光看他。
倒没了方才发现他晕倒了足足十几秒时的绝望。
纪纶余光下意识瞟向身后,硬生生扯出一个三分害羞,六分窘迫一分难堪的表情,脸颊绯红地快步离开。
救国军的大家肯定是误会了,他和顾容与的关系。
但都走到了这一步,他想撇清也不能。
如今就是没有关系,他也得装出他们纠葛不浅的样子。
必须要让他们以为,他今天的反常和难看脸色都是因为顾容与造成。
是因为重遇了这个旧情人,他才会心神大动,恍惚不宁晕倒。
不能让他们怀疑到他的健康问题。
……
哗啦啦的温水倾泄而出,水汽弥漫浴室。
朦胧的视野间,思绪飘荡,回到了儿时居住的家乡。
那是一个华龙国境内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他和父母、纪灵,还有祖母生活在一起。
日子除了贫苦一点,还算自在。
直到六岁的一天,大雨倾盆,他和几个素来不合的小村霸在村外打架,目睹了“神”巡视他的人间。
他们当地素有金发恶魔会蛊惑人心的传言。
说是一旦碰到,就会被带走魂魄。
严重的还会降临灾祸,给一方带去数不尽的灾难。
是以当地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远离那些过分俊美神秘的人。
当时他刚刚将那些孩子打倒,转头就看见一队身着白袍从雨幕走出来的人。
雨势那么大,他们的金发仍然璀璨如金,未被淋湿一分。
那身特殊质感的白袍似乎将他们保护得很好,也挡住了他们脸上的模样。
如此诡异的一幕,周围的小孩都被吓傻了。
他心中的恐惧也不比他们少,只是纪灵还躲在她身后,他作为哥哥必须坚强起来。
是以他虽然全身害怕得颤抖,还是咬着牙,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吓得昏迷过去倒下。
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队人,从他身旁走过。
他们全都无悲无喜,看不清模样。
忽然间,有一道身影停在了他身边,他微微低头,白色罩袍下的红色瞳孔在黑夜中耀眼无比。
他说,让我看看你。
纪纶猛的从沦陷的意识里惊醒。
擦去镜面覆盖的水雾,看到一张懊恼的脸。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记起来都会被那天的人影响,好像那个人确实是神一样。
也难怪那天之后,他直接大病一场,身体启动自我保护机制,自动封存了那段记忆。
要不是基因改造时的一番强烈刺激,让他记起了这五个多月间的经历,误打误撞也打开了他六岁前的记忆匣子。
他大概要一直忘记这件事——
原来他那么早就遇到过金发的优人。
那个优人还送了他一样礼物,就是他戴了这么多年的六芒星项链。
难怪这些年他总是忍不住去探究优人的事情,想必都是潜意识在作祟。
现在想起来了也好,总不至于再糊涂下去。
剩下唯一有没想起来的人……
纪纶披上浴袍,擦着湿头发走出浴室,冷不丁发觉门口抱臂倚墙的人,脑子一片空白。
顾容与淡淡掀眸,踱步向他走来。
他边走边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露出一只缠绕绷带的手臂,一种特别的色气感扑面而来。
纪纶顾不上这种被引诱的感觉,被另一种猛兽锁定猎物的深沉压迫感笼罩着,放下毛巾不断往后退,直至一屁股跌坐在床边,他退无可退皱眉道。
“我不记得,我们是这种程度的关系?”
顾容与小腿抵在他膝盖,微微俯下腰敛眸,“这样他们总会相信你了。”
是他先有的打算,他是在配合演出。
纪纶闪躲了下目光,下巴很快被人掰正,“你不是很喜欢相信自己的本能?”
他知道他为什么跟崇明走。
既然如此,何妨再试试他的本能会不会选择他。
纪纶上半身倒在床上,一边是无路可逃,一边是前襟打开,任君采撷。
按阿瓦利埃的意思,他本来也要讨好顾容与,以换得两方的合作。
顺水推舟自然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何况他怎么能不战先降,畏惧区区一个挑战。
可道理是如此,当他的浴袍被彻底扯掉,身体处处泛起的颤栗都在说明他的心口不一。
顾容与毫不客气地趁虚而入,在要进一步的时候,覆盖下来的身体忽然一僵。
纪纶手臂抵住他心口,眉头一扬:“你搞错了一件事。”
决定他留下还是离开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纵然他具有决定权的事微乎其微,在这事上也只能由他决定。
而他留下帮助救国军,是因为喜欢杜桑,喜欢姚琳米娅和萨洛克的所有人。
他们的存在让他看到一种可能,一种在灰暗世界看到希望之光的可能。
所以即便华龙国方面不同意,他也会不遗余力促成这场革命。
这不是顾容与能改变的事情。
“顺便,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已经不是会被轻易挑逗就失去理智的……”
一下刺痛打断他的话。
顾容与发狠似咬在他后脖颈,仍然找不到那块他亲吻过无数次的软肉。
他的腺体,早在实验中剃去了。
没了腺体,他就能战胜Omega对Alpha的天性依赖与臣服。
牙齿撕咬的疼痛渐渐散去,在他忍不住推开他前,顾容与先停下了撕咬的动作。
手臂桎梏他的力道放松,他搂着他,心口贴着心口,身体微微颤动地发笑,“自欺欺人的纪中校,你的心脏,不也在加速跳动吗。”
纪纶蓦的闭上眼睛。
后颈那抹温凉的指腹温度,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往下。
他下意识想要抗拒,滑过肌肤的酥麻,身体内部抑制不住涌起的颤栗,种种本能反应都在提醒他,他们本该有此深入的纠缠。
意识忍不住涣散,恍惚中他想起连日来的漂泊颠簸,让他想找到一种安心的感觉不能。
先是发现失忆,怀疑自己的灵魂真实。
后是崇明改造他,让他恢复了这小半年的记忆,却还是感觉到一种无依无靠的寂寥,茫然不知所去。
顾容与半强迫的行为,他生不起抵抗意识,反倒想从他的某些亲密举动中找寻到熟悉感。
这种感觉不同于第一眼看到崇明的安全感,顾容与带给他的更多是一种舒服的放松感。
好像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担心的,他可以在他这里小小松懈地偷懒一下。
“你……”无端依赖那种感觉似,他再撑不住似软倒了身体。
正处于敏感期的Alpha,轻易发觉了他半推半就的态度。
顾容与动作原本有些不符合他绅士外表的粗鲁。
说着“你搞错了一件事”的纪纶目光奕奕,眼里充满理想目标,是要逐渐远离他的,不属于他的存在。
仿佛流沙从手心不受控制消逝,他把握不住也留不下。
有一瞬间他是丧失理智,失去控制的。
眼前一闪,人已经被他剥了衣服,强制压在身下。
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强留不住,他开始放纵本能的欲.望,尽情使用粗暴的方式占有眼前的人,以此证明他没有脱离他的控制。
同时发觉纪纶柔软的态度,他也在试图用如水的温柔一点点包裹他,融化他。
然后在纪纶失去理智,软倒在他身下时,他用行动证明——
就算他没了腺体,他也能标记他。
“让我看看你……”
手指撩起纪纶湿漉漉的刘海,止与唇边落下一吻。
他把头埋在纪纶身前,像受了伤的野兽一样喘.息发颤。
慢慢的,眼前浮现出在晋王城地下溶洞的一幕。
情到深处的纪纶在朝他伸出手,拥抱他,抱住他脖子,将同样发颤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