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致哈莉特
“来找我做什么?”我希望他听不出我话音里的颤抖。
“我来……”
“鸣山……鸣山?”
一道对我来说过分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听到燕鸣山的话被打断,人朝着话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我悄悄向上扬了视线。
顺着来人的裤脚往上看,我看到他一身清爽如同大学生一般地装扮,同整个场所的风格与人群格格不入,看到他与我有几分相像的脸此刻带着疑虑,正看向站在我对面的燕鸣山。
“拍卖快开始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拽了拽燕鸣山,然后终于注意到了燕鸣山面前的我。
“……是你?”
他看着我,眼神里探究意味多,没什么恶意。
“你是付景明是吗?我知道你。”
我忽然不想再进行这场无意义的社交。
“很难有人不知道我吧。”我不走心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是喜欢自谦的那类人。”
“拍卖要开始了的话,你们聊,我先走了。”
我转身抬脚,朝印象里Rochecauld在的地方走去。
“等一下!”
有人叫住了我。
而我没想到那个叫住我的人,会是燕鸣山身边的人。
“怎么?”我好脾气地停下脚步,扭头确认情况。
“他不是有话没跟你说完吗?”
我皱了皱眉,看向燕鸣山。
燕鸣山没有否认,也没有呵斥男人的多嘴。
我觉得有些奇怪。
他不是很喜欢别人对他的行为做过多的评价干预,哪怕从前的我也很少有这种权利。
我在外于他身边,多数情况下是保持沉默的那一个。而面前的男人,先了燕鸣山半个身位站着,面对我时,总让我有种燕鸣山代言人的既视感。
我不喜欢这种既视感,不打算多留。
我耐下性子,询问的目光看向燕鸣山,希望他能迅速说完他想说的话,放我离开。
然而我注定是没缘分听到这句话,Rochecauld有些不悦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我下意识将目光从燕鸣山身上移开。
Rochecauld正跟孔雀一样仰着头四处乱看,试图在人群里寻找我的身影。
我有些不忍直视,下意识喊出声,冲他挥了挥手。
“这儿呢!”
下一瞬,捕捉到我人影的某人便迈着大步子走过来,看也没看我面前站着的两个人,走到我跟前用法语骂骂咧咧冲我道。
“至于么你?不想做就不做,你乱跑什么?我是洪水猛兽吗?”
一边是盯着我看的两个人,另一边是我兴师问罪的亲爹,我一时间有些头疼。
“这事我们回去再说行么?”我朝他使了个眼色,转过身,试图把他往外推。
“你就试试,我不信你不喜欢。”
我只想把他的嘴一把捂上。
“要试我也不跟你试。”我恶狠狠道。
“没说非得让你跟我,”Rochecauld接受良好,“Eden怎么样?”
“那个二十多的打单边耳钉的?”
我印象里,这个人名属于方才那堆人里,唯一一个似乎与我同龄的人。
至少他的整体打扮和脸都对我的品味,如果真要我跟着谁开始学枯燥的论图纸,对着一张年轻的脸,总比对着Rochecauld高傲臭屁还有皱纹的脸强上一百倍。
“可以,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得到确认后,我一口答应下来,只想着快点把面前的人带离是非之地。
但刚刚抬脚,我的手腕就被人狠狠抓在了手里。
我脚步被迫猛地停下来,有些懵神地转头,看向正拽着我的燕鸣山。
而拉着我的人,眼神却并不在我身上。
燕鸣山看着Rochecauld,眼神冷的让人害怕。
“他是你什么人?”他的话却对着我问。
一时间,一股荒谬感涌上我心头。
这话什么意思?
这种半含确信意味的质问,让我再清楚不过发问人的所思所想。
他在怀疑我和Rochecauld。
怀疑我,付景明,一个做过他情人的人,重操旧业,又给别人做了情人。
我只觉得讽刺。
于是笑着,我用言语凝成刺,朝他扎了过去。
“你又是我什么人?”
又有什么立场对我质问?
我看着燕鸣山的脸色在我话音落后变得有些白,他身边的男人皱着眉上前一步,意欲对我说些什么,却被燕鸣山拉回了身后。
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我忽然转身低头,伸手拿起了方才就被我搁在了一边的小蛋糕。
“开个玩笑。”我笑了笑,神色如常,出口的话却让周身的每一个人愕然,“你是我爱过的人,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是我爱过的人。
所以当这份爱被一而再再而三无视,当这份爱被轻易质疑坚实性,当他轻轻松松怀疑我同其他人的关系,将它践踏地什么也不剩,我才觉得不想忍。
才觉得对着一块冰捂了十年的自己,特别像个笑话。
我抬起手,做了个没人料想到的举动。
我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了燕鸣山身边的男人。
“我在戒糖,不吃甜食,这个送你。”
“希望你比我有毅力,也比我幸运。”
最后的话,我说给他听,也说给我自己。
“二十多岁是特别好的年纪。别让自己陷得太深。”
爱他时比再努力点,恨他时早放手一点。
一句简单的劝诫,粗糙地带过了我的十年。
没看身后两人的表情,我将东西塞到人手里,拉着Rochecauld离开。
自见了燕鸣山以后,Rochecauld的嘴就没停下过。
他对燕鸣山的意见大的惊人。
“长得好看的人一般不会令我讨厌,但很可惜,他现在成了第二个。”
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有些好奇。
“那谁是第一个?”
“你。”
“……”
我有些无奈地听着他把燕鸣山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挪用走了我身上n多个被他莫名其妙贴上的标签,包括但不限于“最狂妄的人”“最目中无人的人”“最不讲礼貌的人”“最自视甚高的人”。
“他还眼瞎。”Rochecauld的脸色臭的不行,“我和你什么关系,很难看出来吗?”
我虽然也有怨怼,但依旧秉承客观态度进行了回复。
“说实话,这么认为的人不止他一个。”
自Rochecauld宣扬了品牌始终将只有我这么一个代言人,还霸气分给我股份后,小道消息便传了个漫天。
“拜托,我不是你们那个群体的!”
我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着:“拜托,你是个设计师,还是个法国人,五十岁还没老婆。”
简直是把“可疑”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另外……”我顿了顿,接着道,“他会那么觉得也不奇怪。毕竟我有前科。”
“什么前科?”Rochecauld警觉起来,生怕从我口中听到什么犯罪事实。
“被包养的前科。”我平淡道。
“我没跟他谈过恋爱。之前……一直做他的情人。”
Rochecauld脸都绿了。
他似乎觉得我还不如说的是犯罪事实呢。
他脸色来回变幻地好比脸谱,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要是让家族里的人知道了,你就等着一分遗产也拿不到吧。”
对于他Roger Rochecauld的儿子,到底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给人当情人这件事,大设计师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我们坐到了拍卖会场的座椅上,他也仍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你们哪儿去了?这么久……”
哥特阿姨吊着没点燃的烟卷,在嘴里过着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