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消失绿缇
他面色苍白的连连点头,抱着自己的外衣慌张冲出禁闭室。
司泓掣再次看向床上瘦削憔悴的Oliver,Oliver确实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采,甚至连性格都变得截然不同。
就如刚才那人所说,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多么年轻貌美的Omega都能得到,多么配合热情的情人都挥手即来。
可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再不会有人占据他人生中最痛苦和最美好的全部记忆,再不会有人与他的命运纠缠如此深刻。
从见到Oliver那天起,他眼里就装不下别的人。
司泓掣死死咬住牙关,眼底猩红一片,他将手伸向Oliver的脖子,却又克制在脆弱的大动脉上。
“只要你告诉我乌里尔在哪儿,我......”
司泓掣察觉到自己竟然在穗穗忌日这天对Oliver有一丝动容,他的眸色登时暗了下去。
他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话,撤回手,冷着脸转身而走。
从棘大门“嘭”的合上,充斥着恢复信息素的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Oliver缓缓睁开眼,呆呆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双眼无神的轻喃:“我...不知道。”
明明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全部被修复了,但他还是觉得疼痛彻骨,动弹不得。
仿佛记忆还陷在白天那场惨无人道的性事里,无法挣脱。
他的确不知道乌里尔在哪儿,这句话他已经在无数次鞭打和凌辱中以嘶吼,哭泣,哀求,歇斯底里的方式说过了。
可司泓掣不信。
就像司泓掣也不相信,他在放走乌里尔前,曾经将藤蔓刺入乌里尔的心脏,动用了自己的一阶能力【问心】。
他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乌里尔没有杀司泓穗。
可仅有他能感受到的真话不能作为任何证据,况且他也无法解释,联邦政府手中那些天衣无缝的铁证。
他曾经执着于司泓掣的相信,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徒劳,他想起那些年自己卑微下贱渴求信任的样子,简直就像刚出AGW特危死刑监狱,瑟瑟发抖扑到司泓掣怀里,想要安抚一样可笑。
他很笨,他用了很长时间,经受了很多年的折磨才看清现实。
他已经不必希冀任何信任和怜悯,能让他将名字刻在心口的那个人,早已不复存在。
Oliver闭上眼睛。
他这一生浑噩,荒谬,可耻,卑贱,万劫不复,到最后,就像一株枯萎的花,不值一提。
万籁俱寂,就连夜风也没能从通风口中灌进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外壳发白,长着两根须须的小虫悄然从盒饭的缝隙里钻出来,它贴着墙边,晃动两根须须辨别位置后,才不紧不慢地朝床铺爬去。
过了不知多久,它总算爬上了床,它瘫着几只爪爪歇了一会儿,才顺着Oliver的袖口滋溜钻了进去。
它顺着布料从袖子来到胸膛,又从胸膛一路爬到了衣领附近,最后趴在了Omega温热的腺体旁边。
没有主人软,瘦瘦的。
第51章
Oliver感觉到了皮肤上的痒,大概有只小虫子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又莽莽撞撞地顺着皮肤一路爬,最后停在了他的腺体附近。
他住在禁闭室十多年,鲜少遇见虫子,因为这里总是很干净,地面几乎一尘不染。
每次他被司泓掣带出去,再回来,都会发现这里被彻底清理过了,洁净的规格不亚于蓝枢高级长官在禁区内的住宅。
毕竟他是一个经常被司泓掣使用的人,保持干净也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
Oliver并不想伤害任何生命,他在等小虫子自己爬走。
等它爬走了就会发现,这栋大楼里好吃舒服的地方有很多,哪里都比这间黑屋子好。
蛾戎翁将几只爪爪收进白色小圆壳里,窝在Oliver腺体附近打瞌睡。
主人说它不能轻易行动,要等对方发现它才行。
现在看来这个人睡的很熟,连它从痒痒肉上爬过都没反应。
身上落着小虫子总是不舒服的,Oliver到底还是微微睁开了眼,只是他实在疲惫,连根手指都不愿抬起来。
于是他稍微放出些橄榄信息素,企图把小虫吓跑。
蛾戎翁睡着睡着,突然嗅到一股不同于主人的清香,于是它闭着眼,晃着须须就凑了过去,爪爪踩在柔软的腺体上,确认这里的香气最浓郁,它才啪叽又趴了下去。
Oliver:“......”
缓了片刻,发现小虫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Oliver才不得不积蓄力量,动了动脖子。
他一动,皮肤绷紧,蛾戎翁没抓稳,咕噜从腺体上滚了下去。
小虫晃着爪子挣扎半天才把自己翻过身来,它仰头看到金色发丝在枕巾上摩擦,知道这个人大约是醒了。
于是它振奋精神,攀着Oliver的衣角,再次钻了进去。
这次它数爪并用,寻到勉强还算宽阔的胸膛,然后遵循主人教过很多遍的训练,尽职尽责的绕圈爬了起来。
Oliver发现小虫被他的信息素刺激得更活跃了,竟然在他胸口乱爬,小虫子什么都不懂,爬到有些地方,痒的Oliver忍不住轻颤。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疼痛,痒这种体验实在是久违了。
虽然哪种体验都不好受,但不得不说,小虫成功将他的精神从痛苦的记忆里拉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清晰的意识到,疼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的伤痕已经彻底被修复。
好亲人的小虫子,那就让它随意吧。
他本就是植物系觉醒者,植物,就是该被小虫子爬的。
Oliver深呼吸,努力忍耐着不乱动身体,可是小虫子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孜孜不倦的在他胸口爬着,每次爬到敏感的地方,Oliver都要咬牙才忍得住。
等等,每次?
Oliver终于开始注意小虫爬过的路线,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痒意,他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游走的线条,随着小虫的脚步最终停在他心脏上方,线条汇聚成一个完整的信息。
Oliver猛然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瞳孔颤抖闪烁着。
那是——363!
是他在虚拟境中给黑灯会成员的提示!
Oliver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指尖无法自控的颤抖着。
不是错觉,他来了!
今天为他送餐的那个人,就是来杀死他的。
蛾戎翁感觉到Oliver不寻常的呼吸,连忙停下脚步,小心地抓住他的皮肤。
当下的震动实在不适合虫走路,还是等地面稳定一些再继续爬。
Oliver这下也学乖了,他不知道司泓掣是否还注视着监控,所以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动动手指,让一枝细细的藤蔓伸进胸口,用细嫩的叶片轻轻碰了碰蛾戎翁。
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人用异能幻化的虫,因为他房间所有通道都被稀铅矿覆盖,任何异能通过都会失效。
用毒虫吗?
这样很好,他死后,不必牵连任何人,只是不知道,他化作的养分还能不能被花草树木吸纳,但他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原来到了死亡这一刻,他才真的能感到愉悦了。
今后不必怨恨任何人,不必奢求任何事,他在三十六岁生日这一天,无悲无喜的离开,无需有人惦念着他的生日或是忌日,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蛾戎翁被嫩叶rua了一把,张口就要咬,但脆脆爽口的嫩叶很快就缩了回去。
它连忙追了两步,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只好遗憾的狂甩须须。
它又尽职尽责的在Oliver胸前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想,嫩叶子嫩叶子嫩叶子,木兰花瓣木兰花瓣木兰花瓣......
Oliver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只小虫似乎不是来杀他的,而是想和他说些什么。
他很快在蛾戎翁的爬动下复原出了第二个词——Uriel。
乌里尔?哥哥!
Oliver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一股无法言喻的寒冷和战栗侵袭了他。
对于当年的事,他有太多不理解,他不理解乌里尔为什么与司泓穗同时出现在雨林生态区,不理解监控镜头里乌里尔对司泓穗做的事。
乌里尔明明坚决否认监控中的人是他,却绝口不提他那晚到底去了何处。
最初,乌里尔是很自信的,他平静地待在蓝枢临时监狱里,甚至还安慰Oliver,说一切迟早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可直到那一天,Oliver再去探视他,他却变得异常慌张焦虑,他求Oliver放他出去,他说一切错得离谱,他必须去救那上百人的性命。
Oliver忧心忡忡,他想问的更详细,乌里尔却说会引来杀身之祸,无论如何不肯让他知道更多。
Oliver想上报区长甚至联邦议会,乌里尔却一把扼住他的手,说不能相信禁区内的任何人。
乌里尔甚至撕开上衣,露出胸膛,情愿让他用【问心】刺入心脏,以证清白。
Oliver心如刀绞,只好照做。
他得到了心中所愿的答案,司泓穗不是乌里尔杀的。
他明白哥哥是被人陷害了,但此刻二区七区的稽查队员已经朝监狱的方向追来,他没有时间问出更多真相,只好动用二区的权限,擅自打开了从棘大门......
那是暗无天日,瞬息骤变的一夜。
乌里尔走了,他却留了下来。
无论哥哥是不是真凶,都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在真相未查明之前,擅自放走嫌疑人,Oliver自觉对不起司泓掣,所以他选择留下承担责任。
乌里尔临走前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郑重发誓:“Oliver,哥哥一定带着真相回来,回来救你。”
Oliver不用他发誓,他说什么,Oliver都相信。
可是十八年了,他再也没有听到哥哥的消息,他每日盼着,祈求着哥哥可以带着真相回来,回来救他,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等到。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他的记忆已经混淆,他的情感已经迟缓,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当初放走哥哥,是出于对哥哥的信任,还是一己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