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镜不知道哦
我把戒指盒揣兜里,叹了口气,真是疯了,转身换了条路去菜市场。
——
我俩从我易感期确定关系后就同居了,住在我家,我生活不算规律,饿了就吃,很少自己弄吃的,陈天瑜早出晚归,晚上起码十一点左右才回来,所以相处了快两个星期,除了约会出去,我和他都没有好好坐下来在家吃一顿饭。
我厨艺是在我搬到顾家后练成的,虽然品尝到我的饭菜的人只有那么一两个,但我对我的厨艺有一种盲目自信,可当这饭要给陈天瑜吃的时候,我就没那么自信了,毕竟我盲目自信的前提是我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只吃几口。
不过菜都买回来了,总要试试看吧,不行再出去吃呗,我在厨房窸窸窣窣忙活了半天才把做菜前的准备工作弄好,我看着切好的菜,刷干净的锅,产生了一丝不忍,总感觉我的厨艺会糟蹋了这么好的食材以及干净的厨房。
在我纠结时,陈天瑜回来了,他比我预计的回来的要早,今天他进门后安分得有些古怪,像平常他一进门就开始找我,往我身上靠。
我从厨房探出头,小时候带熊孩子养成的直觉动了,孩子静悄悄不是在作妖了,就是即将要作妖。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陈天瑜的背影,他什么也没干,乍一看跟鬼一样,直愣愣站在放杂物的桌子前,我顾不上洗手,几个大步走到他旁边,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陈天瑜穿着黑色西装,衬得他修长贵气,他这人很白,尤其是手,骨节分明,左手的食指上还有颗小痣,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不过此时最显眼的不是那颗痣,而是他左手无名指戴着的那个戒指,那个死贵的盗版玩具戒指。
我看到桌上被打开的戒指盒,又看看陈天瑜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一刻,他的身影莫名和八岁时的身影重合了,面无表情却无端能感觉到他很开心。
他微侧着头,看向站在左边的我,他看人的时候总喜欢直勾勾盯着人眼睛看,我听见他说:“给我的吗。”
你喜欢吗,我今天上街的时候觉得好看就买了。
对啊,本来是打算买别的东西,如果你不喜欢,下次再送你一个好看的。
当然是给你的,难道这个上面的模型不像迷迭香吗?
……
我大脑里闪过了无数个回答的草稿,在短短的几秒内,我否决了所有的方案,鬼使神差说了句:“对啊,要和我结婚吗?”
他:“好。”
我:“啊?”
是的,就是这么戏剧,我求婚成功了,用一个盗版死贵的迷迭香玩具戒指,穿着大裤衩白色无袖衫,手还散发着处理青菜的余香。
那一晚上我俩都没怎么睡,到了后半夜陈天瑜放弃缠着我,收拾了一下居然出门了,我一脸蒙圈问他不睡觉要去干什么,他说他去拿身份证件,天亮就和我去领证。
我甚至来不及想理由让他先睡会,他已经轻车熟路把我压箱底的身份证件翻出来放在桌上,让我好好睡,他天亮来接我。
我第一次结婚,不太懂流程啊,想问一下各位,求完婚要马上领证吗?
算了,总之,到这,我离结婚只差天亮了。
第5章
我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我的户口成年没多久就移出来,名义上,是我爸希望我大学能学会独立,实际是顾家不想我这个外来人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抢顾家的东西,所以结婚这种事也没必要和他们说。
我悄悄领证,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成家了我就不摆着了,老老实实去上班,有房有存款有对象就这样平稳过着。
然而,我错了。
一段时间的热恋让我智商下降,滤镜加满,也让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实,陈天瑜是个恶劣的alpha,他的恶劣不是暴戾的肢体,而是平静纯粹的伤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出现在背后给你一刀,你连哪里惹到他都不知道,只能看到他面无表情把刀拔出来,淡定清理现场。
他会安安分分地谈恋爱结婚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在领证的第四天,我被甩了,那一天,我领拿到了我人生中第一张离婚证。
唉,我服了,服得没脾气了,因为我们领证时间过短,所以离的时候也非常快,连离婚冷静期都省略了。
陈天瑜在领证第二天,大早上出门后就直接人间蒸发了三天,在我焦虑他是不是仇人太多被套麻袋丢海里的时候,第四天他出现了,一身黑,戴着口罩,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不是解释自己去干嘛了,而是说:“先去离婚,现在还不能结。”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应该是什么反应呢?我想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我自认为我是情绪稳定的人,我不喜欢大吵大闹,不喜欢歇斯底里,不喜欢鱼死网破,那样,太难看了,我像四天前陈天瑜答应我求婚那样,说了一个字:“好。”
办完离婚证,我看着陈天瑜,想问他很多事,这三天去做什么了?为什么和我结婚?为什么和我离婚?
后来脑子里只剩一句:离完婚还能做情侣吗?
然后,我问了一句啥来着,哦,我问陈天瑜:“要一起回家吗?”
他拒绝了我,并在我问了为什么离婚这五个字后,给了我一个非常致命的回答。
他很平静地说:“我们不是同伙。”
我感觉我要碎了,碎得一片片的,因为在那一刻我意识到,陈天瑜和我结婚不是他有多喜欢我,而是他单纯在探究恋爱、结婚这一整件事而已。
而我是他的同伙,就像小时候他好奇动物结构,我是提供材料的那个。
到了现在,我还是提供材料的那个,只不过,材料变成了我自己。
陈天瑜离开了,我被甩了,他放在我家里的东西他没拿走,我收拾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好带走的,他的生活痕迹只是一些换洗衣服,生活用品而已。
后来,我复盘了一下,发现,我在陈天瑜的整个好奇小实验中,我是个实打实的恋爱脑。
潦草的开始,稀碎的结束。
唉,我可怜的舍友,我理解你了,人陷进去的时候是意识不到自己是恋爱脑的。
很快,我大四毕业了,我接到了某人的电话,就是那个后爸家大我五岁的孩子,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滚回家。”
我本来还停留在被甩的伤感之中,一听到他的声音,瞬间什么哀伤都没了,火气蹭蹭地往上涨,于是我友善地回了一句:“你滚过来还差不多。”
挂断,拉黑。
第6章
好消息,挂掉电话后,某人没有换其他号码骚扰我,坏消息,他真的过来了,更坏的消息,我回家了才发现他已经在我家的沙发上坐着了。
顾策,又称顾总,顾家板上钉钉的掌权人,商业奇才,beta中的传奇人物,天天臭着一张脸,嘴一张好像全天下都归他管,人家帅点强势点叫霸道总裁,他不一样,小心眼,眦睚必报,认识他的人知道他不到三十岁年轻有为,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老妖怪夺舍重生,两个字,心黑,装货中的装货,咳咳,不好意思,后面的介绍带了点个人感情。
名义上,我要叫他一声哥。
失策了,我要是知道顾策会过来,我绝对有多远跑多远,打不过我还躲不起吗,嘴硬是一回事,抗打是另一回事,顾策这怕死的,上个厕所门口都站着两保镖,平时出个门八个保镖是标配,我刚到楼下,那几个保镖就盯着我说:“余少,顾总在等您。”
余行轩啊余行轩,你为什么要嘴欠让顾策滚过来呢,现在好了吧,他真过来了,你又不高兴,我暗暗叹气。
从我进顾家第一天起,顾策就看我不顺眼,对,是看我不顺眼,他对我爸倒是客客气气的,唯独对我,横看竖看没给过好脸色。
我就想不通了,是我爸吃软饭,我就是个蹭饭的,怎么他看我的眼神就跟我是他杀父仇人一样。
顾策那年满打满算十六岁,我一个刚十一岁出头的,身高都没到他胳肢窝的小孩,他到底在不爽什么?难不成他在嫉妒我夺取了他的关注,他的亲情?顾策他没瞎吧,他亲爸压根没正眼看过我,他到底在恨哪门子劲啊。
我磨磨蹭蹭上楼,看了眼我的门,撬开的,这法外狂徒一点素质没有。
一进门就看到顾策大爷一样翘着腿坐在我新买的沙发上,身上穿着银灰色西装,领带被他扯开丢在旁边,衬衣的扣子随意解开几颗,位置能看到他的锁骨,不伦不类的,那银框眼镜就跟焊死在他脸上,他一手撑着脸,一手刷着手机,漫不经心,整个人往那一坐,跟皇帝回宫似的。
顾策的眼睛狭长微挑,眼眸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戴上眼镜没能压住他的歪风邪气,反而让他散发斯文败类的危险气息,用老一辈的话形容就是“不是个安分的崽”。
顾策是皇帝,那我应该是什么角色呢,是被攻破城池的倒霉城主,人家兵马大咧咧进来,我还得低着头来一句吾皇万岁。
偶尔过过嘴瘾就算了,顾策真到我面前来,我倒也说不出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现在这房子,大部分靠我爸救济,我爸靠顾家,顾策又是顾家命脉,四舍五入我这房子靠顾策。
我酝酿怎么组织语言,才能显得友善一点,在这里我需要声明一下,我接到顾策电话,态度那么差是有原因的,在去年,他单方面骂了我一顿,虽然我觉得被顾策骂没那么严重,但架不住顾策太莫名其妙,泥捏的人都会有点脾气,所以从那次之后我就单方面的拉黑了他。
而且是他先说滚的,我只是回了一句,我都被甩了,语气差点怎么了。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心虚,心虚的人就是这样,喜欢给自己找借口,至于我心虚个什么劲,理由就多了,比如偷偷结婚,偷偷离婚,比如今年过年装死不回家,比如钱没少拿,信息不回。
今天我出门纯属意外,这段时间我都是赖在家里躺着啥也不干,思考人生,今天戏剧社有个学弟突然发消息给我,说是整理杂物的时候,发现有东西我没拿走。
问他是什么东西他就说是一个盒子,有锁有密码,看上去还挺重要的,还说今天之内要清理,让我去学校拿或者他拿过来给我。
要不是我认识那个学弟,知道他人老实,话不多,我都要以为他是在耍我了,一个社团能落下什么重要东西还没拿的?
我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跑一趟,听学弟说,因为盒子上面贴有我的名字他才特意过来问我的,人家还顾虑着我没时间,小心翼翼问我要不要找个时间,他送到我家来。
我不确定盒子里是不是我的东西,也不好让学弟直接丢了,秉持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我随随便便穿个休闲裤白T恤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台摄像机,以及一盒存储卡。
我怀疑顾策就是看到我拿着摄像机悠闲的模样,所以他才格外的不爽,上下扫视我,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春游回来了?”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问:“找我什么事?”
顾策放下手机,下巴一扬,眼睛一撇,把无理取闹四个字表现得生动形象:“没事就不能找你?”
行吧,没法聊了,我对顾策的观感很复杂,能在商业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情商绝对低不到那里去,但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总在故意刺我,针对我,而且他对我的生活总有莫名其妙的控制欲。
像那次莫名其妙挨骂一样,我只是和大学社团聚餐,半夜回来的时候,发现顾策就阴恻恻坐在我房间里,跟索命的厉鬼似的臭着一张脸,我都没对他随意撬门的行为进行谴责,他倒是质问起我来了,问我出去为什么不告诉他,说我什么不在乎顾家的脸面,骂我恶心,狼心狗肺的玩意,还说我,假清高吃里扒外,越骂越脏,一次出门他还应激上了。
顾策一身的酒气一看就喝醉了,我懒得和酒鬼闹,顾家那么大,多的是客房。
见我转身离开,顾策不乐意了,他手猛的一拉,我一个踉跄没倒,但架不住顾策把我拽到他面前,他手一推,破坏我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整个人压过来,“碰”的一声,很响啊,我摔在地上,万幸,不是脑袋先着地,是背先着地,身上还压着一个醉鬼。
我和顾策面面相觑,我有点尴尬,因为我意识到,这个姿势,顾策要是吐的话岂不是正正好吐我嘴里了?我心拔凉拔凉的,生出“早知道就不回来了”的悔意。
我想推开他站起来,但顾策这个beta不知哪来的牛劲,这个姿势我使不上力气,反而因为我的挣扎,顾策连我的手和脚都禁锢住了,我再一次质疑我是不是分化错了,说好的alpha身体素质强的呢,我没来由的绝望,比起被顾策吐一脸,我更希望和他打一架。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无奈说着:“策哥,你到底想干嘛?”
我自从察觉顾策不喜欢我后,就避免和他接触,平时很少叫名字,更别说叫哥了,但这种时候,嘴巴还是要甜一点的。
说完后,我感觉我脸上冰凉凉的,有一滴两滴的水滴下来,我吓得直接睁开眼,生怕是顾策的口水流下来了,谁知,睁眼一看,顾策在哭。
我愣住了。
这种情况,该哭的不应该是我吗?
顾策的眼镜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那里去了,他的眼睛蓄着一层水膜,泪水湿润了长长的睫毛,消减了他平日的锐气,他的五官张扬凌厉,此时哭得眼角也红,鼻尖也红,配合上他压抑的抽泣声,我居然想用可怜两个字来形容他。
不至于吧,摔在地上当人肉垫子的人是我啊,我干啥了我是?
我怀疑着人生,下一秒我就懂了。
顾策哑着嗓子厉声冲我喊道:“你为什么走,你凭什么不要我!你这么狠心离开是吧,我让你滚了吗?你就走!当我贱吗,眼巴巴的跟在你屁股后面,你是为了那个三?!对不对,是那个贱种怂恿你的对不对!”
我去,大瓜!我一反刚才半死不活的样,眼睛放光,顾策居然有对象,而且他对象还出轨把他甩了!
我继续听着,顾策情绪缓下来了,他抚摸着我的脸,从眼睛到鼻子,指尖描绘着我的五官,眼眸深情地注视着我,似乎在通过我看向另一个人,他摩挲我的唇,温柔地说:“你要什么我不给你,我的就是你的,就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呦呦呦,原来是喝醉酒把我当成绿他的人了,难不成我受了他那么多年的白眼,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对象,不是吧,我十一岁那年他就瞪我,早恋啊,十六岁就被甩了?都过去十来年了,还记着呢,果然小心眼啊。
由于我过于震惊,没注意到顾策的拇指已经悄然按在我的下唇,我双唇微张,给了顾策可乘之机,他的拇指探了进去,按压我的下颌齿。
我正纳闷他想干什么的时候,顾策已经贴近我的脸,堵住我的唇,用嘴,口腔的空间本来就不多,他还硬要挤进来掠夺为数不多的空气。
我感觉我整张脸都是热的,大概率是憋的,因为顾策疯得不行,一直按着我使命往里探,我的大脑因缺氧出现几秒短暂的空白,晕乎乎的,最后顾策缓慢收回舌,口舌间隐约有些雾汽,一幅亲爽的样子,他放过了我,像耗光了所有力气头埋在我的颈间大喘气。
我无语了,怎么搞得是我强制他似的,顾策亲完可能是因为喝太多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