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砚时
他的语气非常软,像撒娇一样,听着不像生气,反倒有一丝无奈:
“是因为你提了,我才顺道一问。”
“我承认我是好奇了一下,但也没有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
范意说:“你想讲就讲,不想讲就不说,很简单的事情。何况引渡人还在这里,确实也不大方便。”
静:?
她扭过头:“我没在听。”
范意:“你还说你没在听。”
静:……
无语。
叶玫看范意解释得这么认真,忽然有点不忍心逗他了。
本来还想用这样的态度卖卖惨……什么的。
他直接道:“也许真的,是在杀人埋尸上天赋异禀。”
“我父母……他俩是相亲牵上的姻缘,没有感情基础,找对象只是敷衍家长。”
“结婚前两个人都装得很好,什么完美对象理想选择,结婚后,他们才发现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是控制狂,一个有虐待癖。”
“而且都是漠视生命的通灵者,性格早已扭曲。”
“在他们各自暴露本性,相处久了之后。我父母终于发现,他们互相掌控不了对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俩人也不硬啃,干脆就只做名义夫妻,一拍两散。”
叶玫指指自己:“而我,是他们一/夜/欢/情的结果。”
“他俩没有别的想法,纯粹是想做就做了,把自己的愉悦了放到第一位——虽然我并不清楚,为什么我妈在发现自己怀孕后,不去打胎。”
“是伤身体……但生下我,她会更痛,而且,他们不会再有下次错误了。”
“也许她觉得,作为孕妇,可以在怪谈里装弱势,满足她的虐待欲?”
叶玫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夜半磨刀,第二天带着血从厨房出来。
“家里常年只有我一个人。他们就连保姆都懒得请,还是上了年纪的外婆看不下去,托人过来照顾。”
“但她似乎知道我妈是什么性子,从不会过来看我。她找来的人也不走心,固定几点起床几点做饭几点喂几点哄我睡觉或者带我去楼下散步,其他时候,哪怕我从床上摔下来,哭到天黑,都不会有人发现。”
“后来我就知道了,这个家压根就没人愿意管我。”
叶玫撑着脸:“在我能自主做好所有事之后,就自作主张,把保姆辞退了。”
“吃得饱住得好,又不差钱,自由自在,对很多年轻人来说,这不天堂吗?”
叶玫帮忙把孩童的尸体搬到土坑附近,蹲下,一边等着范意掘完地,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而他们死去的那则怪谈,正是我进入的第一则怪谈。”
“不如说,在知道怪谈这种事的时候,我毫不意外。”
“他们只顾活自己的,即使看到我也进了怪谈,也不会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面对自己的父母,我要证明我自己的价值,拿出线索,和他们谈条件。”
“庆幸的是,他俩并不会拿亲情绑架我,逼我交出线索——在他们眼里,我和别的通灵者没区别。”
“后来,我母亲违反了规则,在怪谈里遭遇了诡物的袭击。”
“她被一个通灵者及时救下,本该是死里逃生的好事,结果那通灵者竟趁此机会揩我妈的油,然后把我妈推到角落。”
“恶心。”
“可惜他踢到了铁板,最后那个通灵者浑身是伤,被我妈五花大绑捆在了怪谈里的地下室。”
“我还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
“结果晚上,我却看见我爸找到了地下室,他把那通灵者拖出去。用斧头剁掉对方的手脚,在对方的哭喊求饶里,将人活活埋到树底。”
“第二天我妈妈知道这事,微笑着用同样的方法,设计、引诱,杀掉我的父亲,把他和那个通灵者葬在了一处。”
“也许她早就想这么干了,以前偶尔几次看见她对着我爸笑,面上明媚灿烂,眼里却满是杀意。”
叶玫在过早地学会察言观色。
“可我爸早在新婚那夜,就用道具,对我妈下过了同生共死的诅咒。”
“一方死后三个小时内发作。”
“……本该是生死同。”
叶玫叹了口气:“他们一点也不爱对方。我爸动手,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脏了;我妈呢,也是认为自己的猎物被人提前动了手,不高兴。”
“他们在现实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遵纪守法,进了怪谈,就会原形毕露。”
“当然啊,那时我还太小,无法判断事情的原委究竟如何。”
“现在想想,也许他们的死是诡物在从中作梗也说不定。反正我记得很清楚,我父母,还有那个在怪谈里敢动歪心思的通灵者,都违反了规则。”
“这就是末路。”
“通灵者的末路。”
叶玫抬起脸,笑道:“怎么样?我都说了,不是个好故事吧?”
范意“嗯”了声:“摸摸头。”
范意清楚,叶玫不需要安慰,他是真正觉得这无所谓。
在讲述时,叶玫甚至没有多少情感上的起伏,他只是在叙述,好像那只是个与他无关的,别人的故事。
范意多问了一句:“你是几岁被带进的怪谈?”
叶玫:“六岁。”
范意说:“好早。”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此时,范意已经勉强挖好了一个坑,挖得并不好看,东一块深西一块浅的,但大小可以,凑合着能用。
叶玫将尸体拖进坑里,朝范意张开手:“把那边的铲子给我递下呗,你挖下一个坑,我填土。”
范意:“行。”
停了停,范意忽地闭了闭眼,背着身,又说:“……但那不会是我们的末路。”
叶玫抬头:“什么?”
范意道:“通灵者的末路……我们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会结束的,不该有的命运。”
第170章 White moon 13
两人分工合作, 一个管挖一个管埋,动作在填了几个坑后快速熟练,没过不久就将坟地中孩童的尸体葬了个干净。
还以为很费力呢。
干完土葬的活, 两人暂时在一边休息。
静背对着两人。
她凝眸观望了面前那条小道的尽头许久, 一动不动。
顺带偷听范意与叶玫在旁边谈话。
他俩闲谈时的语气分外轻松, 话题无趣,分外一点也没有怪谈中该带的紧张。
静原本还以为其中藏了什么暗语, 听了半天,确认两人的确在聊与怪谈无关的日常后,她平静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波澜。
静缓缓回头:“临昕橘、叶瑰,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嗯?”
讲话总算被静打断, 叶玫半倚在旁边,微笑着撑着铲子柄问:“你指什么?”
静说:“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她将唇扯得平直,似乎很不高兴, 将伞柄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坟地的气息阴冷,正源源不绝地侵染着停留在此的活人,尤其是从头到尾什么活都没干过的引渡人。
持续不断的污染下, 静的红伞撑不了太久。她在坟地停留的时间越长, “引渡”上附着的灵异值消耗得越快。
直到完全被污染吞噬, 重新成为诡物“人皮伞”,反噬主人。
想到这里,静将自己的舌头抵在齿间, 一颗一颗地舔过,强行咽下要脱口而出的脏字。
这样对她很不利。静想。
要么做一些活人在坟地该做的事情, 得到认可。
要么离开,不得在此停留。
可是通往坟地的路只有一条,而离开坟地的路, 需要满足特定的条件,才能踏足。
静再次重复:“你们做了什么?”
“你问我们做了什么?”范意摊手,“如你所见,就这两件事,没别的。”
“祭奠,埋尸。
“如果你还有其他的问题……”
范意反问道:“也该我们问你才是。引渡人,你什么也不干,在死地等待什么?”
静留在这里,并无所作为,决计不可能是想在这儿空空消耗,直到送死。
她在等人。
静立在原地,默然片刻。
再拖下去对她十分不利。
终于,静做出妥协,她叹了口气,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小米的实力,不是能轻易被什么人挡在外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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