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砚时
一切都指向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范意是被人陷害的。
可他是跟风者,他不能承认。
忽然,一声被掩埋在烟花里的,无人在意的惨叫从章庆身后传来,叫他回神。
他猛然转头。
看见不远处有人撕心裂肺地叫唤出声,摔在地上,腿上被缠了一条细细的绳索——他踩到了一段被藏在花丛里的气球绳。
他似是想要求救,看见章庆注意到自己的困境,眼里燃起微微的火花。
然后,人头落地。
章庆捂住嘴,一阵恐惧化作冰凉的恶感,涌上咽喉,差点踉跄着后退。
好在他站稳了,没敢继续动作。
不然,他身后也有一段悄悄延伸到他脚底的气球绳,会被踩到。
盛青禾的声音柔柔在旁边响起:“你们知道吗,这是会所的负责人。”
“他们协助伪造了我在会所溺死的假证,让手底无辜的保安,替盛家顶了罪,受了过,毁了人的一辈子。”
只要一个小小的决定。
小米闭了闭眼,上前两步,与章庆擦肩而过。
她切下了死者的小指,接着从身上取出一瓶浑浊褐红的液体,打开将手指泡了进去。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这样的死人,不会被做成傀儡。”
她的语气很平,毫无感情,在章庆面前,为死者棒读悼词。
“希望您的魂灵堕入炼狱,受尽十八般之苦,永不安息。”
“希望您的魂灵在痛苦中得到洗涤,直至麻木,迟钝,失去感知。”
“祝您,灵魂不死不灭。”
最后一簇烟火在夜空盛放,极美极灿烂。它映亮了整片天空,金色的光辉有如烈阳,悬于东方,泯于一刹。
“巫祝采撷鲜花与露水,祈求风雨,愿这片曾经的沃土能生出翠绿而健康的新芽。”
静没有参加终场演出。
她坐在坟地里,坐在向日葵花田的秋千上,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
风摇动秋千,将她推高,越推越高,几乎要荡到天上去。
须臾,静在坟地里撑起红伞,见证男孩的第88次受刑。
只是这回,他的手里没有了雪花玻璃球,换成了一小块没有吃干净的,脏兮兮的蜂蜜小蛋糕。
静顿了顿。
几秒后,她说:“生日快乐,路白月。”
生日快乐。
男孩听见了在苦海中浮沉的低语,一双一双手拉住他,要他下沉。
“是谁将注定的苦难写进旁人的命数?”
天煞孤星。
会场里。
盛安桐不敢在旁人眼前露面,何况他失去了双目,一路摸索到这里都艰难,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的感知,却能忍着痛楚,独自坐在建筑的角落,完整清晰地听完录音。
这是他父亲与舅舅的声音。
真好。
这该死的世界。
他承认,自己有时是无理取闹了些,冷漠了些,爱装作成熟的模样,做一些自以为是的决定。
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多年的生活,是拿别人全家的惨死换来的。
还有盛青禾的死。
因为他要盛青禾帮他追一下气球。
他之前忘记了。
谢桐隐去了他脑海中关于诡物的记忆。不久之前,小米的诅咒刺进眼瞳,吃掉了谢桐留下的诅咒……他又想起来了。
原来是算计。
他家里活该被人报复。
“怎么样?”
他似乎听到路白月在他耳边呢喃。
“要疯一些吗,要燃烧吗?”
“这样的命数不是你的错,是你父母作了孽,报应到了你身上。”
“我知道你爱他们,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去恨去讨厌。”
“不如……陪我完成终场演出吧。”
“让真正该死的人陪葬。”
话音落下之后,世界寂静无声。
暗潮在缄默,死亡的气息开始蜿蜒流淌,各怀心思的通灵者们齐聚于此,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月亮”。
“可是观众却说,他看见雪花落进荒田,细细密密的像灰,肮脏的雪水融进土壤,冻死了才生的幼芽。”
范意的手里捏着五子棋的黑子,在塑料棋盘上落下,堵住了白子的路。
叶玫用指节抵着下巴,又落下一子。
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作为观众,叶玫旁观半天,实在觉得无趣,于是特地从屋里找出了一盒围棋,要范意陪他消遣。
正好,终场开始之前,范意也不想再继续干看。
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悄悄换成傀儡。
现在还是第一局,他们继续。
棋盘黑的白的交错了大片,迟迟不能结束。
黑子再次截住了白子要连成五子的最后一步。
两人边下边聊天。
“你不想赢吗?”叶玫往楼底瞅一眼,问范意,“一直在专注堵我,走哪堵哪。”
使计也没用,会被范意看穿。
“说不定呢,”范意也往楼底瞅一眼,回答道,“也许我堵着堵着,就赢了?”
叶玫笑了:“真的假的啊?”
“我俩这局还能结束吗?”
范意继续堵,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楼底的某个人身上。
“说不定呢?”
他在一心二用。
楼底的舞台边缘,谢桐心中正盘算着某个狠绝偏激的计划,听到烟火停歇,忽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与人群中往此处眺望的路白月遥遥对视。
路白月摘掉面具。
他开口,没发出声音:“好久不见。”
“演员。”
谢桐吸了口气。
几年以前,他曾经试探过路白月,他的代号为什么要取作“极光”。
路白月敷衍回答:“因为好听,好看。”
是吗。
太阳风碰撞磁场,在冰冷的极地折射出绚丽的光辉。
“可惜我不是太阳,只能发出微弱渺小的挣扎,让我的声音传遍这怪谈的小小一隅。”
但看到极光的人可以。
他们会向旁人描述,那是多美丽盛大的光景。
看似有很多种选择。
实际只有一条道路可走。
便是你死我活。
第180章 White moon 23
“开始了。”
棋盘上, 范意落下他的最后一颗黑子,完完全全地构成了死局。
他把椅子往后一推,在阳台上划出“刺啦”的声响。
棋局已死, 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叶玫干脆把棋子棋盘都收了, 晚范意一步起身,到栏杆边上。
夏天的雕花栏杆还带有被烈阳暴晒过的余温。
范意软绵绵地趴在上边,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谢幕,他的目光流过场地的布置、致命的气球、各列其位的人们与傀儡,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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