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白百
窗外树枝上的麻雀似乎是飞走了,方才那奇怪的声音不再响起。
神秘的兔兔头也不知去了哪儿。
居然剪了他的裤子以后就开溜,好过分。还好有好心的护士姐姐给他找了条毯子盖。
兔兔头到底是不是比特呢?如果是比特,怎么会丢下他不管。
哦,不对。
比特本来就是丢下他了的。
终于来到了病房,罗贝心中阵阵恍惚。
今天早上,他因为送走了比特的骨灰而哭哭啼啼,没想到半天时间过去,自己也变成了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孤苦伶仃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知何去何从。
隔壁床位躺着的是一位老太太。
罗贝刚进来时,老太太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应不了,努力憋了个笑,但对方好像没看见,气氛怪尴尬的。
老太太手上挂着水,和他一样不太能动弹,时不时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似是十分难受。
罗贝也很难受。
护士给他发了病号服,但他穿不了,此刻毯子底下还只穿着兔子内裤。
好想兔兔头啊。他不会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吧?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依次走入。为首的那一个,长着令人过目不忘的可爱脑袋。
圆润饱满的腮帮子,黑漆漆的眼睛,可爱的长耳朵。
罗贝惊喜地张开了嘴。
“感觉怎么样?”兔兔头被簇拥着走到了他的床边,低头看向他。
莫名其妙但又有点拉风。
突如其来的安心感,让罗贝又一次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偷偷告诉你们。
我本来设定是罗贝颅内出血涂医生是脑外科医生。
然后发现!那样罗贝就要剃光头!
还是脱裤子吧。
第4章 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在热泪盈眶的同时,罗贝的脑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一些不太礼貌的想法。
难不成兔兔头是这个医院的吉祥物?
医院专门雇了一些人,戴上卡通布偶头套,COSPLAY成各种可爱小动物,来抚慰病人们的心灵。
所以大家才表现得如此自然,一副对兔兔头人类见怪不怪的模样。
若真是如此,设计了眼前这颗兔脑袋的设计师还是蛮有品味的。
只是选的演员稍微有点儿不搭。身材太高挑了,肩宽腿长的,不够萌系。此刻穿着白大褂不太明显,之前便装时腰身细瘦紧实,看起来一点也不绵软。兔子当然是要肥墩墩的才可爱。
声音也是。虽然不高不低温文尔雅算得上是非常好听,却缺了点儿小兔子该有的俏皮卡通感,让人出戏。
他正在心中暗暗品鉴着,却见兔兔头从身后另一位白大褂手中接过了X光胶片,用那好听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讲起了他的伤情。
这么专业的活儿也要让吉祥物来做吗?
罗贝眨巴了两下眼睛,视线微微下移,在兔兔头的左胸口处捕捉到了一个名牌。
离得不算太近,字也不大,但罗贝的视力很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上面赫然写着:
副主任医师:涂白棠。
罗贝惊讶地张开了嘴。
正在同他讲述病情和治疗方案的兔兔头误会了什么,放缓了语调,安抚道:“不用担心,髋臼关节手术是我们医院的强项,预后是非常好的。”他说着把手上的X光片展示到了罗贝面前,示意道,“这里复位再固定一下,很简单。”
罗贝这才留意到X光片上的图样,惊诧地想着,我这好像是半边屁股裂开了呀?怪不得那么痛!
“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打字给我看。”兔兔头说。
罗贝迟疑了会儿,拿起手机,在便签文档中试探着输入:涂医生?
被他唤做涂医生的兔兔头倾着身,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短短一个音节,温和舒缓,如沐春风。
罗贝莫名有些紧张,又瞄了一眼他的名字。
涂白棠。
这个和比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居然真是一个医生。
见他瞪着眼不吭声,涂白棠侧转过头:“怎么了?”
他们此刻靠得很近,罗贝看着近在咫尺的兔脑袋,咽了口唾沫。
“是有什么顾虑吗?”涂白棠问。
罗贝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颤抖。
屁股的事情当然很重要但是医生请问我可以摸你一下吗?
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罗贝对这颗兔脑袋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敬畏感,不好意思太放肆了。
罗贝小心地抿着嘴唇,偷偷瞄他一眼,又瞄一眼,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吹他脸上的毛。
这样的距离,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兔子脑袋上根根分明的毛发,无比真实,配上可以轻易分辨的细微表情,绝不可能是人偶头套。
这是活生生的大号比特。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决定一下治疗方案吧,”涂白棠站直了身体,“我刚才说了,肯定是不推荐保守治疗的。”
毛茸茸的远离让罗贝回过神来。
他点了点头,一脸真诚地看着涂白棠,假装自己方才确实有认真听讲,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如果选择手术的话,最快明天就可以做。”涂白棠说。
罗贝有点儿紧张,在手机上输入:我从来没有动过手术。
涂白棠低头看了,说道:“不吓人的。睡一觉,醒来就结束了。”
他的语调听起来带着几分笑意。罗贝认真观察他的表情,暗想着,原来兔子笑起来时这个样子的。
“全麻需要有人陪护,”涂白棠继续说道,“你和家人联系过了吗?”
这话题让罗贝心情瞬间落入谷底。他郁闷地输入:我不是本地人,家人在C市,过来不方便。
“哦,这样啊……”涂白棠又问,“那朋友呢?”
罗贝为难了会儿,问他:一定要吗?
涂白棠耐心地解释:“任何手术都不能完全排除风险,万一出现紧急情况,我们需要有人及时沟通,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一般需要家属,不方便的话也你可以写授权书委托朋友。”
罗贝抿着嘴苦思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输入: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涂白棠下意识地把这句话念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其他几个白大褂纷纷笑出声来。
“涂医生是主刀,”其中之一开口道,“那时候在帮你动手术呢。”
罗贝惊讶地捂住了嘴。
居然要由一只兔子来给自己动手术!
见罗贝一脸难以置信,涂白棠哭笑不得:“我刚才说的话,你是完全没听进去。”
罗贝舔了舔嘴唇,心情激动地在手机上输入:我可以不做全麻吗?
他对这些不太懂,但印象中好像还有局部麻醉之类的手段。他只需要麻一截屁股,应该不难吧?
找不到人陪伴倒是其次,实在是太想看兔兔头动手术的样子了。
“这个……具体麻醉方案要由麻醉师来判断,”涂白棠说,“但以你的年龄和综合情况,不太适合腰麻的。”
见罗贝一脸惋惜,他再次误解,问道:“是完全找不到人吗?”
罗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胡乱划拉了几下,犹豫过后输入到:我想想看吧。
涂白棠离开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医生。
医生告诉罗贝,影像显示他的大脑左半球额叶附近有较为明显的出血点,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确认过这个暂时不需要动手术,罗贝松了口气。
送走了医生后,他斟酌再三,给自己在大学里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发了条消息,问对方正在做什么,明天有什么安排。
得到的回复是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考试周,还能做什么啊!明天一天从早考到晚,我要完了!
罗贝给他发了个抱抱。
对方很快又回了一条
——都有点羡慕你了,我也不想念了。
罗贝干笑了两声。
——哈哈,不打扰你了。好好加油!
按下发送,他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点开了辅导员的对话窗。
罗贝的大学辅导员年纪很轻,还不到三十,是个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很有活力的女性,名叫张燕。
她性格开朗,没什么架子,又与学生们年纪相近,和大多数同学都处得很融洽。
但罗贝和她不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