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生
“说实话吗?”
喻挽桑听他讲话的语气,就知道他还在生闷气:“看样子是玩得不开心了。”
“我说过,我待在你身边,就是最开心的。”岑道州说。
“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你还是没有懂,不是吗?”
“你今天怎么了?说话的语气好像很冲。”喻挽桑问他,“要不要打视频。”
岑道州嗯一声。
喻挽桑刚洗完澡,发梢上的水珠掉在情书上,那一滴被水珠光顾过的地方,颜色变得更加深刻一点。
视频电话接通。岑道州躺在酒店房间里,脸色驼红,看样子是喝酒喝多了。
“哥哥,你玩玩具给我看好不好?我给你留了的,在抽屉里。”岑道州躺在酒店床上,手里捧着手机。他本来在生气,但一看见喻挽桑后,就生不起气了。
喻挽桑被那封情书和素描本上的画感动得一塌糊涂,但因为岑道州过分的要求,感动又撤回了。
“我要挂电话了。”喻挽桑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挂电话?因为我凶你了吗?我没有生气!”岑道州像是一只哔哔机,不断地在呼叫他,又吵又烦,“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不要挂电话!我不看你玩玩具了,我就看着你!”
张泽给他端解酒汤进来,见着他俩在打视频,他还笑嘻嘻地入镜:“这么不放心小少爷啊?放心,他这一路都在念着你。他这几天看起来都闷闷不乐的,我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说‘没有,就是想我哥了’。我劝他要不早点买机票回去,他说你让他跟我们出来玩的,他不敢早回去。”
喻挽桑刚硬起来的心脏,又因为张泽话里的岑道州而变得柔软,像是被柔软的棉花糖短暂地替代了心脏。
“明天我来接你们,把航班号发给我。”他说。
张泽还要去蒸桑拿,就离开了。岑道州端着解酒汤,喝了一口后,嫌弃地吐舌头,说解酒汤太苦了,没有姨姨做的好喝。
“今天早点睡,明天就能见到我了。我带你回我家,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喻挽桑解开了自己的睡衣扣子,解到胸口的位置。那里的吻痕都已经消失不见。
岑道州咽了口唾沫:“哥哥,你说什么时候科学家才可以发明任意门。我想到你那边去。”
喻挽桑好脾气地笑了下,然后把电话挂断。
几秒钟后,岑道州的消息发过来。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哥哥你好狡猾!】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我睡不着!!睡不着!】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想你了,想得睡不着[猫猫转圈]】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给我看】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转你10000元的话,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眼】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抛开情侣关系不谈,你有我这样的金主,都不肯给我一点便宜占吗?】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转账10000元]】
全世界唯一的小少爷:【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喜欢你啊!】
喻挽桑看着消息,回复一个【已阅】。然后他的聊天框接着被岑道州的消息轰炸。
他很愉快地笑了一下。上一世,他理想中的生活也不过是这样而已。
他和沈夏在高中那会儿闹得很不愉快。尤其是在岑道州出国后,沈夏认为是他气走的岑道州,对他更加不悦。他去找沈夏解释。那会儿八月多,太阳正晒,他站在沈夏家的花店外,等了两个小时。
沈夏没有见他,还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
他真的没有撵走岑道州,是岑道州自己要出国留学的。他去岑家拦了他,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当时岑道州正收拾行李,有一个蓝色素描本掉下来,他要去捡,岑道州大声制止了他:“我是不是要出国,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不是吗?”
“谁说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们是好兄弟。”
“你喜欢沈夏。”
“当然,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岑道州顿了顿,哭着说:“我……我也喜欢他啊。你现在还觉得我们是好兄弟吗?”
上一世喻挽桑和沈夏重逢,是在他工作以后。
他跟进的项目恰好是沈夏对接的,他得知沈夏单身后,就对沈夏展开追求。他想要和沈夏好好过日子,所以哪怕沈夏心里有点小算计,找他要钱,让他帮忙找关系送他家里的哪个孩子进个好中学等,这些他都可以接受。
他惦记着高中时,沈夏帮他的那点恩情,对沈夏的要求有偿必应。
可事实上,他似乎是做错了很多事情。很多人,总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不经意间的错误,就渐行渐远。像是蝴蝶翅膀在人生的轨迹上掀起的一阵微风,不知何时,两个人原来能相距那么远。
远到生死相隔。
-
卧室里,喻挽桑扯开睡衣,拍了张刺激的照片,给岑道州发过去。随后他关掉手机,决定不管岑道州之后会怎么嗷嗷叫。
第二日,喻完桑去机场接岑道州。机场人流很多,岑道州疾步快走,到他面前,又慢下来,明明想要拥抱他,却又强撑着不肯伸手,只是叫了他一声哥。
“累了吗?”喻挽桑问。
“不累。”
“既然不累,你为什么都懒得给我一个拥抱?”喻挽桑朝他敞开手臂,等待着迎他入怀。
岑道州丢下行李,扑到喻挽桑怀里:“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想给你什么私人空间。我就是想要一直黏着你,你要是在意,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我要向你道歉,”喻挽桑说,“我喜欢你黏着我。我能够感受到你在需要我,我很喜欢,我说了假话,我只是想要你去旅游,过得开心一点。亲爱的,请你原谅我。”
张泽在旁边唉哟一声。岑道州和喻挽桑连忙分开来。
周照拍了一下他脑袋:“唉哟什么玩意儿?”
四个人笑得心口不宣,都藏着各自的小秘密,像是藏着一颗梅子的米饭团,发酵着属于自己的小美满。
第75章
大学毕业后,岑道州没有选择从医。
他和爸爸商量了很久,岑爸爸主张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做,就算不接手家里的生意也没有关系。
书房里,岑道州向岑爸爸坦白自己的人生规划:“我并没有很喜欢学医。我之所以学医,是因为哥哥选择了医学专业,我想要和他有共同话题,才学的。”
“我猜也是。”岑爸爸说,“你就这德行。不过你能够把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做得很优秀,爸爸也很为你感到骄傲。”
“哥哥他当医生,没有什么钱。他养我会比较辛苦。”岑道州说。
“你也知道养你很辛苦,从小到大,我和你妈,为了你操碎了心。你吃的东西必须要最好的,否则就会生病,严重点就发烧。穿的衣服稍微次一点,你就要哭。长大了,你身上穿的吃的住的,你妈都花了心思给你安排。”岑爸爸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州州长大了,终于懂事了。”
岑道州缓缓说出后面的话:“所以我打算多赚点钱,省得他辛苦。”
辛苦了二十多年的岑爸爸:“……”合着你就心疼你哥了呗?老父亲辛苦了二十多年,你是看也不看。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岑道州到岑家的公司上班。因为他大学刚毕业,也是先实习了三个月,才拿到的校招offer,成为岑家旗下的一个管培生。
管培生需要到公司各个部门轮岗,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对工作给社畜的压力还是小瞧了。
前几个部门还算好的,下半年他轮到仓库管理岗,他整整在仓库里就待了三个月。每天干的事情就是盘库存,以及跟上面的经理汇报库存数量,核对账单,管理出库入库。
喻挽桑开车来岑家位于东郊的仓库接他。岑道州灰头土脸地坐在大门口,保安亭里的大爷给了他一块窝窝头,他就着一瓶矿泉水,吃得很香。
喻挽桑到时,俩人在聊天——
大爷问:“好吃不?”
岑道州回答:“好吃得很,再配一碟咸菜,我能再干四个。”
大爷有点耳背:“什么?你还要吃我四个窝窝头?你咋这么能吃?跟我家小猪一样。”
岑道州:“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窝窝头好吃。”
大爷纳闷了:“你说窝窝头不好吃?”
岑道州站起身,铆足了劲儿对大爷吼道:“好吃!!!”
大爷揉了揉耳朵,抱怨道:“你说话就说话,吼我干什么。窝窝头还我。”
岑道州郁闷,把最后半块窝窝头吃完,塞给大爷一叠大钞。
大爷嘿嘿笑:“下次吃窝窝头还找我。”
喻挽桑在他面前停车,他欢快地奔过来,想要打开副驾驶座一屁股坐上去,又怕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弄脏了车。
“哥哥,给我张纸,我擦一下再坐。”岑道州朝喻挽桑要纸。
喻挽桑伸手蹂躏了一遍他被面粉染白了的头发:“今天怎么弄得这么脏?以前也不这样。”
“经理让我去车间了一趟,我没注意,被面粉糊了一身。”岑道州坐进来,握着喻挽桑的手,帮他又擦干净那只摸过自己的手,“好了,哥哥干净了。”
车缓缓往东郊山上开。岑道州问喻挽桑要去哪儿,喻挽桑说带他去看日落。盘绕的公路,像是电影公路片里那样,自由自在,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秋天积叶在泥土里发酵的气息。
车缓缓停下。靠着一棵高大的野树。
岑道州靠着不知名的大树,坐下,将自己的脏外套翻个面,让喻挽桑靠过来坐。
“哥哥,好漂亮。”岑道州看着落日,不禁感叹。
漂亮的落日像是一杯刚倒在杯子里的橘子汽水,仔细听,仿佛还能听到气泡漂浮起来破掉的声音。幸福在漂亮的色彩中蔓延,归鸟们为落日的诗篇点缀着小小的省略号。
“为什么要从管培生做起?我不是很理解,你现在这样,吃的苦头太多。完全没有必要。”喻挽桑坐过去,挨着他,手掌叠在岑道州的手掌上。
“我没有管理经验,我学医的嘛,你让我治病救人,我还懂一点,让我管理企业,我就完全是门外汉。我爸不放心把公司交给我,他想要我当一个绣花枕头,挂个职务,每天躺着领钱就行。”岑道州很认真地说,“但是我不愿意。等我爸干不动了,我得要把公司的担子挑起来,我要给你一个安稳富裕的家,我要让我爸妈安享晚年。我必须要成长起来。”
“那你要吃很多苦头。”喻挽桑真的很不忍心,让岑道州来体验这些事儿。
管培生那一套制度都是从国外引进来的,国内的管培体系并没有那么完善,除了少数外资企业,目前大多数的管培生都跟苦力差不多。
——干的活儿是最基层的,需要了解的内容是最全面的,拿的工资是一般的,等裁员时呢,管培生也是被安排在最前线的。
大多数管培生,顶多熬个半年一年,升不到管理层,就辞职了。
“我不怕吃苦。哥,这段时间我真的学会了很多。我知道盘库存一定要仔细核对,台账里的门道也很多。还有销售,怎么样说话才能卖出去更多东西。做电商呢,要注意对不同爆品的理解,比如食品这种广普的品,和化妆品这种定位精确的品,要怎么介绍才能更好地卖出去。”岑道州兴奋地说。
他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着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块刚烤好、被糖粉包裹着的小饼干。很是美味。
从前,喻挽桑一直认为,像岑道州这样可爱类型的小朋友,绝对不是当top的料。从小到大,都被大家捧在掌心里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怎么会懂得责任感这种东西。
不会忍让,只会横冲直撞,在感情里也只会依赖别人,不会让步,不懂得隐忍,遇到点事情就会跟炸药桶一样被点燃。他是这样想的,而事实上却正好相反。
他和岑道州在一起,已经想好要面临许多生活上的争执。然而在一起的这几年,他除了感到幸福外,没有真的为感情上的事情发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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