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生
“哥哥,我们都有在好好地进步。”岑道州在草地上躺下来,“我们会变成很优秀的大人,Pookie会为我们感到骄傲。”
喻挽桑挨着他躺下。
岑道州把脑袋挪过来,靠在喻挽桑的胸口上,他说:“我好像能够听到你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喻挽桑摸了摸他的耳朵:“不用变得很优秀,你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落日即将带来黑夜。星星依稀几颗挂在天边。他们在黑夜来临前,拥抱接吻。风吹起岑道州额前的碎发,树叶沙沙作响,他再次听到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是他自己的。
他总是会因为和哥哥的亲密接触,而心动不已。
“哥哥,我们说好,结婚那天,你要告诉我,你的秘密。”岑道州捡了一片枯黄的树叶,绕了一圈,打了个结,戴在喻挽桑左手的无名指上,“一定要告诉我。”
喻挽桑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嗯,一定告诉你。”
回家的路上,岑道州累得睡着。喻挽桑帮他把窗户关上,车载音乐的《猪之歌》也停掉,将车内的温度缓缓升高。
到公寓的停车库。喻挽桑透过车库暖色的灯光,注视着熟睡的岑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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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说过好多次,我是为了爱你而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是我的使命,是我的宗旨,从我在这个世界上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人生就因此围绕着你打转。
——我逃避过,迷茫过,也曾痛苦过,你上一世偷偷地喜欢我好久,我却未曾给予你反馈。
——我总觉得自己别扭、固执,像是一块冥顽不灵的臭石头,我羡慕你嫉妒你的家世,卑微于自己惨淡的人生,我讨厌你得到沈夏的关注,我习惯于你待在我身边。
——重新过完这一世后,我终于懂得了你上一世所有的别扭和固执。那些我曾有疑惑不解的别扭和固执,在现在的我看来,都是那么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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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爸爸的公司破产后,家里整日都是争吵。爸妈吵架,摔家里的摆件,曾经爸爸很喜欢的棋盘,被他自己摔到地板上,摔成了两半。妈妈歇斯底里地喊爸爸的名字,问他是不是疯了。
他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只想要逃避这一切。
妈妈打不过爸爸,但爸爸从来不会把摆件摔到妈妈身上。他骂妈妈,但从来不打她。妈妈会打爸爸,骂他是不是不要他们母子两个了。
有时候,饭吃到一半,他们就又吵起来。妈妈扑到爸爸怀里,问他,你惹了多大事,我们母子俩都跟你,你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扛。你真当自己是项羽刘邦了?你有多大的能耐扛啊?你就去服个软,求一求岑先生,让他帮帮忙……
爸爸每次都会打断妈妈的这些话,变得很生气。
爸妈离婚后,喻挽桑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妈妈工作很辛苦,周六日也没有空休息,晚上回到家的时间也都是十点左右。他和妈妈在工作日的时间,基本都见不了面。
只有桌上妈妈给他留的早餐,可以证明,妈妈回来过。
喻挽桑在那段时间,精神很萎靡,产生了厌学情绪,恨不得立马就能够出来工作,帮爸妈还债。
有一天,他翻墙出学校,去网吧当游戏代打。
有一个小号来加他的QQ,说一盘游戏一百块钱。
不管真假,他都答应了。反正损失也就是一局游戏的时间,要是真的一盘游戏一百块钱,那他可就赚翻了。真是遇到个钱多人傻的小少爷了。
人傻钱多的小少爷,昵称叫Pookie。
喻挽桑没听过这名字,还特意去查了下这个英文的含义,然后给小少爷Pookie备注了【甜心宝贝】。
小少爷不怎么说话,基本说的那几句,都是喊他哥,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声音也怪好听的。
也不怪喻挽桑没认出来岑道州,岑道州自己买了声卡,改了声音。
由于Pookie的帮助,一来二去,喻挽桑攒了不少钱。
小少爷总在游戏里劝他,说:“哥哥,我听说你还在读书。你要不要继续回学校读书?我还给你钱,比你打游戏的钱还多。”
喻挽桑总是不耐烦:“打游戏就打游戏,废什么话。”
小少爷不敢再提这事儿,声音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有时候,爸来家里看他,见完面,他把身上的钱分了一半给他,让他去还钱。爸的眼睛红了,说自己不要钱。
“你要好好照顾妈妈,知不知道?爸这辈子没出息,对不起你们母子俩。”爸爸说,“我听你老师说,你不去上学了。你不能不读书,知不知道?是爸拖累了你们,你别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喻挽桑反讽道:“有你这样的爸,我还有前途吗?”
爸爸沉默着,说不出话来。他的手很抖,因为在工地上干重活儿干多了,伤着了手。颤抖的手里捏着一把钱,塞到喻挽桑手上:“这个月生活费。”
喻挽桑还是回到了学校。每天坐在他旁边的岑道州都在努力地学习,搞得他很烦。
晚上,他抽空就和QQ上的小少爷聊天。小少爷乖乖地喊他哥哥,说哥哥最棒。
他会和小少爷说他家里的事情,小少爷每次都会很及时地回复他。每天晚上收到小少爷的消息,就像是被施展了精灵魔法一样,睡得很好。
有一次,他周末去网吧,看见了沈夏。网吧里嘈杂得很,他本来也没多在意,毕竟沈夏已经说过对他没意思了,他也不乐意去自讨没趣。
结果他瞧见,沈夏电脑界面登录着QQ,而QQ的头像就是小少爷的。他的心一紧,赶紧给他的【甜心宝贝】发消息,沈夏的电脑弹出消息。
沈夏正要去把弹窗关掉。
喻挽桑抓着他的手问他:“是你加了我的QQ,每天都和我聊天?”
沈夏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视线穿过喻挽桑的左肩膀,看过去,只犹豫了几秒钟,他笑起来,说:“对,是我。”
喻挽桑一时感动,将沈夏抱进怀里。
沈夏却一把将他推开。
喻挽桑见他一直盯着一个地方,还以为是老师来了,他还想要拉着沈夏跑掉。
他回过头,却只看见沈夏望着的那个角落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件看着就昂贵到不行的外套和一桶刚泡好的康师傅牛肉面。上面还插了一根塑料叉子。
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场景,喻挽桑却看了好几眼。
他本来想要沈夏陪他打游戏,沈夏不愿意。
恰好他尿意来袭,他推开椅子去厕所。在厕所门口,他看见岑道州在掉眼泪。
一个都快成年的男人,蹲在厕所门口哭,哭得很伤心,像是丢掉了自己最珍贵财宝的小孩子。
他走进厕所,没有搭理他。上完厕所,他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听冰可乐。
他拿着一瓶冰可乐塞到岑道州的手上:“哭什么?打游戏输了?还是考试考差了?”
冰可乐上凝着水珠,跟岑道州的眼泪一样湿润。让喻挽桑心里特不是滋味。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酒吧的厕所,弥漫着尿...骚..味。干拖把立在门口的条纹塑料桶里,周围的人进进出出,一个看起来还是小学生的男孩儿从厕所跑出来,撞倒了旁边的拖把。
拖把倒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岑道州身上。
喻挽桑伸手截住:“你是笨蛋吗?不会躲的吗?”
岑道州抬起头,擦干净眼泪,看着喻挽桑,不肯说话。他一直咬着嘴唇,好像一松开就会啜泣出声。
周围的人古怪地看着他俩。
喻挽桑脱了自己的校服罩在他脑袋上:“哭什么哭?不准哭!再哭我揍你!”
他牵着岑道州的手,往网吧外面的巷子走。巷子旁边是一棵梧桐树,开着烂漫的紫色花朵。喻挽桑教岑道州喝可乐后打嗝:“你听我的,喝完可乐再打嗝,就不会再哭了。”
岑道州捧着可乐,学着他的样子喝可乐。喻挽桑见他不哭了,又折身回网吧。岑道州忽然拉住他的手腕,从他身后抱住他,哭得很难过。
眼泪濡湿了喻挽桑夏季的校服,他的后背感受到眼泪的温热。
他转过头,手掌落在岑道州的肩膀上:“你究竟为什么要哭啊?”
岑道州一句话都不肯说,只低声喊了句哥哥。
现在想来,那天岑道州哭得如此伤心,不过是因为QQ账号被沈夏冒名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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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四毕业那年的冬天,十二月,他们决定将婚礼放在这个月的圣诞节那天。
宾客来了很多,岑妈妈忙得不歇脚。喻妈妈去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饺子,让她抽空吃。喻挽桑在房间里,看岑道州的蓝色素描本。从初中就开始画的本子,已经很厚了。
“要看新的吗?我有好几个同样封皮的本子,这是最早的那个。”岑道州蹲到衣柜前,探身去拿底下的箱子。箱子重,外壳是蓝色塑料的,印着一只蓝胖子。他打开箱子,拿出五本素描本,每一本,都有食指那么厚。
“本来每个本子只有一厘米厚,”他伸手比划一个‘一厘米’,“我担心纸不够我画的,就去外面找人定制了厚的素描本。”
他坐到床上,也不好好坐,而是把屁股挪过去,挨着喻挽桑:“这个本子你熟不熟悉?”
喻挽桑端详着,没看出个所以然:“有什么说法。”
“小时候,我和你一起在我家书房读书,叔叔出差回来,给你带回来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我想要和你用一样的本子,但是那个本子只有一个。当时网络购物还不是很流行的,叔叔很为难。”岑道州慢悠悠地说,他凑到岑道州的耳朵边上,轻轻地用手环住他,“你对叔叔说,你不要本子了,让他把本子给我。”
“那件事啊……这都多早以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凡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一生下来,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和你认识了。我喜欢亲近你,喜欢把你当成我的一部分。妈妈说,我对你的这种感情已经不是简单的爱情了。”岑道州坦诚说,“昨天晚上,妈妈找我谈心。她问我,如果有一天我和你闹到要离婚的地步怎么办?”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不知道。我大概是会让你走的,你不爱我了,那我至少要让你从别的地方获得快乐和幸福。”
“咦……你真伟大。”
“那可不,”岑道州有点骄傲地说,“妈妈夸我懂事了。”
婚礼仪式快开始,两个新郎不见了。岑妈妈着急地给喻挽桑打电话。电话打不通。喻挽桑被岑道州压在新房的床上,被亲了好一会儿。他不由得偏过头,拍拍他的肩膀:“够了,等婚礼仪式结束后再继续好吗?”
岑道州嗯一声,又啄吻着他的下唇,碰了碰,再坐起来,帮他把西装扣子系好:“哥哥,我们今天结婚了。”
“开心吗?”喻挽桑问他。
“开心哇!我昨晚兴奋得没有睡着。”
喻挽桑也用一种特别兴奋的语气说:“好巧哇,我也是!”
他们乘车到达酒店,岑妈妈看见喻挽桑的嘴唇红得不像样子,又怪了岑道州一通:“结婚当天你都忍不了,让外人看了,像什么话。”
喻妈妈爱袒护岑道州:“算了算了,孩子们互相喜欢是好事儿。今天是州州和我们家鱼鱼大喜的日子,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别扫兴了。”
岑妈妈气得不行,像随时要炸开的在高压锅里的粥:“过了今天,我再收拾你。”
岑道州拽了拽喻挽桑,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话:“你看,你还没进我家门,我妈就开始袒护你了。我都成要被收拾的那个了。”
喻挽桑勾着他的左手无名指:“以后我袒护你。”
“那就谢谢哥哥啦。”岑道州拉着喻挽桑走在最后面,趁着大人不注意,偷亲了一下喻挽桑。
恰巧摄影师举着相机从里面出来,把他的小动作逮个正着。
岑妈妈也跟着摄影师的动作回过头瞧他,一脸无奈,嘴角确实向上扬着,一派好心情的样子:“瞧你这出息。”
众人大笑。岑道州脸红,再也不敢偷亲喻挽桑了。
婚礼仪式结束,大家上新房来闹洞房。被子上洒满了花生红枣和桂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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