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话温也
第97章
马桶的抽水声和脚步声又把乔伊斯吵醒了, 他睁开眼。
过于敏锐的五感带来了痛苦。
鼻子会闻到隔壁厕所飘过来的骚臭味，味太浓了，就算开净化装置也没用。
住了三天才勉强习惯。
每一次脚步从门口路过, 他都要从浅眠中惊醒。
这些他都可以忍受，只是手里的武器得不到修复让他非常难受, 就好像一只猎豹被拔掉了爪子, 变成了家猫。
这三天他不是没有试图过通过其他人来补充物资，可是他手里的重狙枪属于重点物资审批，没有那么轻易到手。
也找过那个蓝发军官, 可每次去办公室都扑空, 他分明能听到里面有人接水走路的声音。
吧嗒吧嗒…在公用厕所里吸烟的人的脚步远离。
他坐起来, 毫无困意, 靠着墙熬到天亮。
打开门以后走出去，他不打算在这里待着了，申请离开的话就不需要通过那个蓝头发的家伙审批。
至于他这样出去以后怎么独自生存，总比留在这里受到忽视和屈辱来的强。
一个人拍上他的肩膀，“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我就说到这算是到家了吧！”
乔伊斯说：“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离开？”小冰诧异。
当知道他的遭遇, 扶了一下额头, “怎么会，这样, 我带你去问问？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解。”
“不用了。”
小兵知道这个狙击手是很傲气的，恐怕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连忙架住他，“走走走, 我们去问个明白，汪哥他人很好的。”
“你为什么要叫他汪哥。”
乔伊斯对那个蓝发军官很有意见，略带轻薄地说：“他看起来像个贵族老爷身边的玩宠, 我们辛苦的战斗，他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说不定还会从中间捞取油水……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嗨嗨嗨，这话可不兴在我之外的别人面前说啊。”小冰一把捂住他的嘴，左右看看，见没人才松开手。
“我们叫他汪哥是因为他最早跟着指挥官，你应该知道救援筛规则吧。”
乔伊斯皱了皱眉，表情里带着点厌恶，“我当然知道。”
救援筛是议员会通过执行的法案，即为了节省资源，在战场上通过智能AI来进行计算排除没有救援价值的散落兵力。
非常残酷。
有时候几百个落入极端恶劣环境里的星球苦苦支撑，但因救援筛的系统判断而无法得到救援。
因为消耗资源和救援价值不成正比。
由智能系统判断是否需要救援的法案一出，解决了很多无用消耗，也令决策者少掉了很多烦恼，可以不用思考各种各样的电车难题了。
为了支撑战争而提供资源的上层掌控者也可以节约消耗。
至于人，人又不值钱，尤其是最底层的士兵。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汪哥会修改救援筛的客观判断。也就是说，假如你的小队只剩下你一个人，你知道救援筛系统判断下自己必然被舍弃了，这时候你如果有信仰，也许会祈求神明救你，但在咱们舰队，汪哥小手一点，把智能系统否决了，就有救援船来救你了。”
乔伊斯沉默，他之所以跟着小冰他们回来就是因为救援筛将他舍弃了。
“这违反法案。”
“对啊，要是追究起来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咱们汪哥干了，你可别到处说啊！虽然咱们舰队都知道。”小冰大大咧咧说。
乔伊斯听着，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餐厅。
“汪哥，”吃饭时间有规定，早餐厅很热闹。
小冰带着乔伊斯找到了王瑜。
他装模作样的一拍额头，“哎呀，抱歉抱歉，这段时间太忙了，你知道吧，军团扩大规模，还有开会什么的……哦，对了，”说着充满歉意地看向了乔伊斯，“吃过饭，我带你去军械部，坐下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小冰一口答应，“你听到了吧，汪哥他忙，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呵呵呵……是啊，忙昏了。”
但冷落是故意的，他内心默默添加。
王瑜态度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乔伊斯面对他和煦的笑容不禁怀疑自己之前都是多想。
王瑜一边吃一边聊，“你入伍一年就评得了精英队员，厉害啊！小冰可是到现在都没有。”
小冰吃呛，“夸归夸，扯我干什么呀！”
“我这是鼓励你啊，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那我还活得久呢！”
“你要当王八吗？”
“那有什么不好……唉？汪哥你今天怎么用左手吃饭？”
“咳。”王瑜转了转手腕，脸色有点不自然，“昨天办公太久了。”
乔伊斯看着他们毫无芥蒂的说笑，话题牵引到他身上时，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汪钰脸上笑容减淡。
也可能是和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
“告诉你一个遗憾的消息，你原来第十三军团在这次战斗中打残，指挥官战死，大部分舰队都被其他军团收编了，你们疾风异能精英队的……”王瑜沉默了一下，“只剩你了。”
“……我知道。”乔伊斯脸上没有多少悲伤，不是不悲伤，只是已经过去了，他可以说是亲眼看着他们死的。
他们的指挥官是个饭桶，如果他没死，他亲手崩了他，乔伊斯想。
虽然他对乔伊斯很有意见，但得知这么惨烈的消息，他还是很有感触的，一个军团打成没有编，也就是说余不足一千舰。
一个舰船按照规模不同，从几百到几万人不等，几千只舰队，那死了多少人简直是天文数字。
生命实在太渺小了，宛如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很适合他这种想做死的人。
要不是被安排在最安全的母舰里，他上了战场应该很快就能变成炮灰回去了。
萧关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他叹口气，“算了，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吃过饭他带着乔伊斯去修补武器，就连作战服都重新领了两套。
“能量弹补充了，你的个人智能辅助也恢复了。”
狙击手独有的辅助智能，担任观察员的角色，负责给狙击手提供警戒和环境侦测。
王瑜看着环绕着乔伊斯飞行的……一只仿生形态的大肥啾。
大肥啾扇动翅膀，落在了乔伊斯的头顶上，和他冷艳感十足的形象拉开了巨大了反差。
“Master~”小肥啾奶萌地说，“这里很安全！”
乔伊斯整个神情都放松下来了，看得出智能辅助的恢复让他心中所有不安都减轻了几分？
“你看什么？”乔伊斯扭头过来看他，那上挑的丹凤眼还没有像以后那么刻薄冰冷。
“咳咳咳，没什么。”王瑜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它叫什么？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肥球。”乔伊斯伸手把它从头顶拿下来捏了一下，它顿时从仿生形态变回了一只黄色绒球挂在了枪托下面。
看起来像个无害的装饰品，乔伊斯矜持地说，“我不是很喜欢，一直想换一个智能辅助。”
“要不我帮你申请一个？”
“……不需要这么麻烦，反正也还凑活能用。”
王瑜默默看着他下意识捏小黄球的手，看得出是习惯性动作了，自己都没发现。
这叫不喜欢？
现在双方对对方的印象都有了改变。
乔伊斯感觉眼前差劲的懒惰军官办事还算利索，能处。
而王瑜想得就多了。
这和将来那个乔伊斯是一个人！？同名同姓穿来的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的异能队里正好差一个远程火力点，你来挺合适的。”
“咱们这里伙食好，精英队里的人你都认识了，你觉得呢？”
乔伊斯确实考虑过留下来，不过看着面前看似在真诚邀请的蓝发军官，他问道，“之前我去找过你。”
“哦，那个啊……因为我在进行重要的工作，就设置了免打扰，对外宣称不在，就算是指挥官来找我都这样，并不是有意针对你。”
“你不会因为这个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吧？”他故意坦诚说出来，这样乔伊斯也不好说什么。
乔伊斯想到了救援筛，难道他在忙那个？
眼前这人居然真的敢违反法案吗？
他有点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不过……“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他不想睡厕所旁边了。
王瑜忍住笑，“我给你换地方住吧，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可以了吗？”
“行。”
见他答应，王瑜很高兴，他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要好好欺负乔伊斯，给他留下深刻的黑暗记忆了！
不过他真的很忙，欺负人都只能抽空。
因为刚刚集结起来不久的军团就出发去往了深空之处。
……
这是个极其大胆的决定，但是取得的效果是惊人的，也彻底压服了那些刚刚收编舰长的心气。
成立军团不到短短一个月就拿下了联盟多个重要的矿产能源和粮食资源。
如同一柄利剑深深的捅入敌方布营的深处，自从帝国和联盟战争发生数十年到今天都没有取得如今这样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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