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烧栗子
掌下的脑袋奋力挣扎,周荷庭噙着笑:“在男人手下死亡的滋味爽吗。”
程泽浸在水里,说不了话,周荷庭才意识到似的,将程泽拽出来,轻佻地拍拍他的脸:“说话啊,在男人手下死的滋味爽吗?”
程泽的骨气在水里洗刷掉了,他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瘫坐在地上,抱着周荷庭的腿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饶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呵,周荷庭暗想,他果然没看错,程泽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令人看不起,令人厌恶的渣滓。
周荷庭俯身,掐起程泽的下巴,程泽完全仰视周荷庭,浴室的灯光很亮,足以让周荷庭看清程泽长了一颗痣,一颗殷红的,位置巧妙的痣。
这颗痣让周荷庭的视线在程泽的脸上多停留几秒,痣下面就是眼睛,他发现程泽的眼睛很亮,很水,不过这样好看的一双眼里有太多东西。
有恐惧,有谄媚,有绝望,还有一点狡黠。
眼睛下面是鼻子,原来程泽的鼻子也蛮挺的,长在他脸上简直暴殄天物。
鼻子下面是嘴巴,说出脏话,谣言,挑衅,求饶的嘴巴。
周荷庭的手指按在程泽的嘴巴上,樱粉色变成嫣红,原来吐出恶语的嘴也是柔软的。
没有人说话,浴室里只有程泽稍大的喘息声。
程泽一动不敢动,抱着周荷庭腿的手微微颤抖着。
周荷庭似笑非笑: “什么都可以?”
程泽忙不迭点头:“只要你饶了我。”
周荷庭生在豪门世家,人们常说富不过三代,但周家在港城已经屹立百年,枝繁叶茂,根基坚固。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周荷庭,趋炎附势的小人,攀龙附凤的麻雀,曲意逢迎的掮客,他见过太多,太多。
程泽,小人的典型。
这种人给他提鞋都不配,更遑论他亲自动手整他。但,程泽与他之前见过的人又有些不一样,他坏得不彻底,狠得不彻底,偏偏愚蠢到底,几乎是愚蠢至天真。
他的坏,他的恨,跟他的愚蠢一样清澈,让人一眼望到底。
“既然什么都可以,那就跪下给我磕头赔罪。”
周荷庭听见自己这么说,话刚说出口,自己都诧异,他周荷庭要程泽这个痴线的臣服有什么用?一点成就感也冇①。
程泽目光淬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周荷庭。
男儿膝下有黄金。
周荷庭是要他的尊严扫地!
不,不能给他下跪。
浴缸的水漫出来,沾湿了程泽新买的裤子,湿哒哒贴在小腿上,冰凉刺骨。
难道想淹死在这儿吗?
周荷庭方才的力道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想淹死自己。
程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紧周荷庭的腿,深思熟虑后下了重大决心:“好,我跪。”
预咗啦②。
周荷庭将腿从程泽的怀里拔出来,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唇角上扬,懒懒道:“果然是个贱骨头。”
程泽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心想当初在时蕴玉那受的屈辱算什么,跟周荷庭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自己这下真的要受辱了。
他本是半趴在地上,跪起来也容易,程泽一只手撑地,一条腿慢慢往前屈,他觉得耻辱,头未曾抬起,自然不知道周荷庭的目光渐渐玩味。
周荷庭倚在墙边,居高临下,轻易看见程泽的一举一动。
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的薄薄白色短袖几乎变成透明,程泽一动,背上的蝴蝶骨亦振翅,他身子微微前倾,臀瓣饱满丰腴,衬得腰极窄,他跪着了,脆弱的细颈低垂,好似进献给猛兽以求保命。
周荷庭忽然觉得手痒,手指蜷了蜷,道:“抬头。”
程泽死死咬着唇,顿了几秒,猛然抬头,眼睛明亮灼人,好似在说:行了吧!
唔得③。
周荷庭状似看不见,闲闲道:“哑巴了?”
算了,都已经跪下了,再说几句好话有什么呢,话又不值钱,等他出来,等他出来一定要给周荷庭一个教训!程泽在心里暗暗发誓。
等一下,周荷庭普通话不标准,长得也像外国人,要不暗戳戳用方言骂他几句?他肯定听不懂。
哇,我好聪明啊。
这么想,给周荷庭下跪又怎样,老子给儿子磕头,他得折寿呢,最好今晚就暴毙。程泽越想越开心,他都想好周荷庭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真係痴线。”
周荷庭简直不能理解,程泽在走神?在这种场合走神?
备受吹捧的周荷庭不能容忍程泽这种人竟敢无视自己,他收了闲适,一边快走,一边将领带取下来。
“喂。”
程泽回神,呆愣愣看周荷庭:“嗯?”
眼前一花,领带套在了程泽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程泽手忙脚乱想把领带拿下来,方才周荷庭的样子好像在给狗套项圈,他怎么能忍。
周荷庭攥着领带的另一端,一使劲,程泽就朝他倾倒,“你妈妈没教过你,做事要专心吗?”
“看你这倒霉样子,应该是没有。”周荷庭侮辱性很强地拍了拍程泽的脸蛋。
出乎意料,程泽背脊挺直了,面色也变得严肃,一只水泡得苍白的手慢慢抬起,顺着脖上领带一寸寸往前攀,与周荷庭角力。
“我劝你收回刚才的话。”少见的冷言。
周荷庭微怔,随后嗤笑:“呦,硬气了。”他加大手上的力度,像拽不听话到处疯跑的狗:“你能把我怎么样呢,程泽。”
程泽死死把住领带,他忽然升起一腔孤勇,直视周荷庭阴鸷的眼眸:“我确实不能拿基佬怎么样,毕竟你只是一个在男人身下,扒开屁股给男人*的同、性、恋。”
“我瞧不起你。”
“哈,哈哈。”周荷庭怀疑自己听错了,程泽瞧不起他?
他凭什么?他算那根葱?不,他连葱都不如,葱都比这个痴线高。先不说自己不是同性恋,就算真的是同性恋,程泽这种社会底层怎么敢瞧不起他的?!
他怎么敢的?这辈子都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周荷庭觉得,死,对程泽来说太简单了。
周荷庭意有所指:“你看不起同性恋?”
“对,没错,我看不起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脏病。”程泽本想放下尊严,但周荷庭实在太过分,他绝对不容许周荷庭侮辱妈妈!
大不了跟周荷庭拼了,有五成的概率活着走出去,挺高呢,不是吗。
周荷庭忽然收拢领带,程泽敌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倒在他的脚前,周荷庭俯身贴在程泽耳边,阴阴笑着:“把脏病传给你好不好?”
程泽瞪大了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既然看不起同性恋,那你被同性恋艹呢,程泽,有什么感想呀,会不会想去死呢?”
“周荷庭,你无耻,你不要脸,你有没有公德心,得病了就不要出来祸害人!我告诉你,你赶快给我放了,我认识……”
程泽脱口而出:“我认识时蕴玉,时蕴玉跟我关系特别好,我警告你,他家很有权势,你惹不起!”
“哇,我好惊的。”周荷庭语气佯装害怕,但面上眉飞色舞,两种状态相互割裂,宛如神经质。
程泽呆呆望着这个疯子,此刻他才明白,周荷庭比董晖恐怖一万倍,他的绝望也比绑架多一万倍。
“时蕴玉没有告诉你,我讨厌他吗,讨厌到跟他关系好的人一并讨厌,啊,也可以说恨屋及乌,有这个成语的,啱唔啱④?”
周荷庭将程泽提起来,拽了拽程泽脖上的领带,发出指令:“趴到墙上去。”
——趴到墙上。
——把脏病传给你。
两句话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
程泽隐隐猜到,惊恐摇头:“我不要,周荷庭,周总,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周荷庭做思考状:“唔,我想想。”
程泽以为有戏,忙上前拉周荷庭的手:“周总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我想起来了。”周荷庭语调轻快:“原来是,为时太晚,有这个成语的。”
周荷庭认真对程泽说:“你,为时太晚。”
没文化的傻逼。
程泽趁他不备,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门,拉不动,糟糕,反锁的,程泽心焦,手跟着颤抖,快扭开!
咔!
程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只有轻轻一拉就能出去。
咚!
背上一热,周荷庭贴近,他的大掌啪在门上,刚启开一条缝的门就这样关上。
“?!”
程泽胆战心惊,仍不死心拉着门,砰砰砰,该死的门看着单薄怎么如此结实。
“趴到墙上去。”周荷庭声线平平,但谁都能感受到,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程泽被他的气势摄住,已然吓呆,慢腾腾挪步,周荷庭啧一声,拍了一下程泽的屁股:“快点。”
程泽捂着屁股敢怒不敢言。
刚在墙边站定,周荷庭就一手按着程泽的脑袋,将他的脸紧紧贴在瓷砖上,一手往下扒。
程泽死死抓住裤腰,眼泪流下来:“周总,我是个直男,我喜欢女生,周总,我们专业不对口,这样没有好下场的,你放了我吧。”
“你刚才不是在叫嚣吗,现在是谁在下面?嗯?说啊!”
程泽已经感受到腿间凉风习习,他闭上眼睛,眼泪胡乱淌了一脸。
周荷庭垂眸一瞥。
挺翘雪白之上的手不是秀气精致的手,骨骼感更强,更宽厚粗大,周荷庭伸出手指:“程泽,嘴还贱吗?”
程泽难受得小脸皱起,事已至此,他还求什么饶,他为什么求饶,他偏偏要和周荷庭对抗到底!
“周荷庭,怪不得你是同性恋呢,原来是因为你太小啊,是不是没有女人看上你,你自卑才去当gay的?你个牙签男。”
事关男性的自尊,只要是男人就忍不了!周荷庭冷笑,饶是再紧,仍往里怼:“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