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烧栗子
手腕传来湿润触感,程泽紧紧闭着眼,感觉这跟在医院打针没有区别。
时蕴玉:“我真的咬了?”
“……”
刚积攒的勇气泄完了,程泽不满:“要咬就咬,别废话。”
程泽紧抿着唇,可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反而痒痒的,他转过头,心神震荡,时蕴玉在轻咬他的指尖。
程泽清瘦,手也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颜色粉白,时蕴玉从指尖咬到手掌,最后咬在他的手腕。
不是在咬,好像在吃。程泽心中升起这个念头。
“疼吗?”时蕴玉抬起脸,眼里水光潋滟。
程泽不觉疼,但不能说,要不然他再补咬一口怎么办,自己不就吃亏了?
“疼,疼到外婆家去了。”
“澎湖湾吗。”时蕴玉插科打诨,“我给你揉揉?”
“…鬼要你揉,手痒就去揉仙人掌。”程泽推时蕴玉,“这下不欠你的了,我要回去。”
“你跟个小孩似的。”
程泽气笑:“我?小孩?你见过一米八三的小孩?”
“我的意思是你很天真,还有,你没有一米八三。”
一句话连戳中两个痛点,程泽怒火中烧,口不择言:“我是小孩,那你就是变态,而且我裸高一七八,穿鞋不就一八三?!你别以为长得高就高人一等了,这有什么的,你就是个傻大个!活着浪费空气的傻大个!”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时蕴玉好怪,他骂他,他竟然在笑?
过去的经验让程泽赶忙闭上嘴巴,紧紧闭上。
时蕴玉委屈道:“你说的话好伤人,伤得我心都凉了。”
这又唱的哪一出?
程泽捂着嘴,防备地看着时蕴玉,声音从指缝里透出来,闷闷的:“装,你再装,菜鸟驿站都没有你能装,时蕴玉,你就该去电影学院,在这儿真真屈才!”
时蕴玉将手探进程泽的T恤里,贴在他的肌肤上:“是不是凉?”
声东击西!
程泽的两只手捂着嘴,根本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也晚了,他的手已经伸进去,找绵软的东西了,程泽气得咬牙切齿,时蕴玉太狡猾,太奸诈!
“你,你给我放开。”程泽拽他的手,上面没有防守,时蕴玉低头亲程泽的嘴。
这个吻意外温柔,好似秋风扫落叶。时蕴玉轻轻舔舐程泽的唇瓣,他描得细致,含吮唇珠,吸吻唇肉。
程泽丢了下面又丢上面,简直败得彻底,他气急败坏张嘴咬时蕴玉,他也要让时蕴玉尝尝血的滋味。
甜腥的铁锈味在两人口腔蔓延,时蕴玉感觉不到痛似的,舌头趁机溜进去。
程泽又败了,他的舌头被俘虏。
第36章
时蕴玉极其聪明, 他的才智体现在方方面面,吻技也越发熟稔,程泽的头昏了, 两只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时蕴玉将程泽亲得头晕目眩, 随后趁虚而入,他冰凉的手终于在绵软中捂热。
普通人的衣服大多是不合身的,程泽的T恤宽大, 可现在,却鼓涨涨, 没有缝隙。时蕴玉有一双巧手, 程泽早就见识过这双手的灵巧, 但今天尤甚。
恍惚间, 程泽以为时蕴玉在弹琵琶,不合时宜想起了高中学过的一篇课文。
千呼万唤始出来。
程泽在时蕴玉的再三诱哄下, 将衣摆叼在嘴里,衣服宽大, 遮住半个身子, 真如半遮面一般。
转轴拨弦三两声。
时蕴玉的手法富有技巧, 只简单拨弄, 程泽的耳朵便红透, 喉间溢出轻喘,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 似诉平生不得志。
时蕴玉是精心培养的树,自一出生就决定了树种,可此刻,他想当郁郁葱葱的梧桐, 吸引程泽这只绚丽张扬的凤凰垂青。
“还想跟我当陌生人吗?”时蕴玉拧了一下,程泽痛呼一声,他沉思片刻,反问:“你不想?”
时蕴玉:“有我们这样的陌生人?”
程泽在他掌下溃不成军,确实没有这样的,他嗓子有些哑,退了一步:“当同学好了。”
时蕴玉笑:“好没良心。”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时蕴玉不满于此,跳过轻拢慢捻抹复挑。
湿热的口腔才一碰触,好新奇,好奇怪的感觉。
春雨浇灌干涸大地。
万物复苏。
程泽又羞又窘,生怕时蕴玉看出来,一个劲儿推他的肩膀。
程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我要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去,再不回去他们要找我的。”
“可以试着回去,我不拦你。”
时蕴玉向来专注,干事从不分心,501地方小,啧啧水声异常清晰,嘈嘈如急雨,听得程泽面红耳赤。
“这,这可是你说的。”
从未经历过的陌生欢愉令程泽神慌,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要走。
这就是做人的第二个难处了,知之非难,行之不易。程泽嘴上说要走,但腿却迈不开步子。
“真是可恨。”程泽骂时蕴玉:“你故意把我变成一只软脚虾,还假装大方。”
时蕴玉赞他:“近朱者赤,你变聪明了。”
程泽有心辩驳,但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依稀听见几声呜咽,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
时蕴玉留心程泽表情,他的眼神迷离,嘴巴微张,再低头看,时蕴玉笑了一声:“那么敏/感?”
程泽迷迷糊糊顺着时蕴玉的视线望去,发现裤子竟然洇湿一小片,大脑登时空白,怎么办?这该怎么办?自己可是男人,他一个大男人竟被另一个大男人舒服了,简直无地自容!
“时蕴玉,求求你,别弄我了。”程泽抓住时蕴玉的手臂,软声求饶,“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骂你傻大个,你要是不服气,可以骂我小矮个,骂我小矮人也行。”
“不行。”干脆利落拒绝,“我是个有素质的人。”
时蕴玉慢悠悠道:“下次穿我给你买的衣服,瞧这衣服,一不小心就烂了。”
“……”
好一个不小心。
程泽震惊时蕴玉的无耻,但无可奈何,转了转眼珠,不情不愿退了一步:“我收回骂你是贱人的那句话。”
“这总行了吧?”
他已经让了很大一步,要知道时蕴玉做的事人神共愤,罄竹难书,像他这样大方的人全世界,不,全宇宙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时蕴玉根本没听,他的目光全在洇湿的水渍上,随口敷衍:“嗯,还有吗?”
他的手悄悄下滑。
“还有?”程泽绞尽脑汁,“还有什么?”
“哦,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虽然这个事实对你来说很残酷,但世界就是那么残酷,你要试着接受,其实,你人也挺好的,这样吧,我们当朋友。”
“这总行了吧?”
时蕴玉用动作回答。
一握,程泽的腰猛然折弯,喘着气质问:“你偷家?!”
“时蕴玉,你卑鄙无耻,你阴险狡诈!”
“谢谢夸奖。”时蕴玉眉眼含笑。
死不要脸的时蕴玉,程泽暗自咒骂,可他跑也跑不掉,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意识到这一点,程泽眼眶涌出晶莹泪水,脑海中不可避免想到周荷庭,和如今的场景,像也不像。
眼泪中包含太多太多情绪。
有羞愤,有受辱,有无奈,也有欢愉。
这时候五分钟对程泽来说又太短了,宛如烟花,刹那绚烂。
烟花释放的一瞬,泪珠也跟着掉下来。
大珠小珠落玉盘。
“感觉怎么样?”时蕴玉啄吻程泽的嘴唇,下巴。
程泽正失神着,思绪慢慢回笼,听见时蕴玉的话立马警醒,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感觉很不好!一点也不舒服!时蕴玉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你这样,这样对我只会适得其反,我讨厌死你了。”
该死的时蕴玉休想用糖衣炮弹腐蚀我!
我,程泽,就算旱死,也绝对不接受!
时蕴玉不语,默默拉开抽屉,拿出一瓶润滑油。
程泽没看出来用途,不明所以问:“你想倒在地上,然后拌倒我?时蕴玉,你也太幼稚了,你不会以为我会蠢到……”
“唔!”程泽说不出话了。
时蕴玉拨动琴弦,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像花底下婉转流畅的莺语。
幽咽泉流冰下难。
程泽的手指紧紧掐进时蕴玉的肩膀,流出呜咽断续的声音。
在此之前,时蕴玉的手是拿笔,弹钢琴的手,可现在,多了一个功能,造访一处幽静。他也不好受,这是一首新曲目,没有过多的经验,只能慢慢摸索。
程泽遭受过噩梦般的经历,他不想让这段记忆永封在程泽内心深处,时蕴玉想用一个更美妙,更温柔的方式覆盖阴影。
时蕴玉颇为耐心,小时他跟着大师学画画,从基本功练起,很枯燥无味,周荷庭喜动,安静不下来,画一会儿就偷跑出去,但他坚持下来了,他相信,他能为程泽画一幅美丽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