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乐乐
“他是你弟弟吗?”医生随口问了句,接着下了诊断,龙飞凤舞的在病历单上写了几行字,“没有大问题,表皮挫伤,回家静养几天就行,近期不要剧烈运动,你记得看着他点。”
谢暮向医生道谢,诊治完后推着人原路返回,“记住了吗?下台阶不要再蹦蹦跳跳的了。”
池祈大言不惭,“我就说没大事,你别担心了,最多三天,我就能健步如飞。”
“你是超人吗?”谢暮轻声说,“你如果不能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就好好遵守医嘱。”
池祈伸出jiojio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不遵守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暮说出了解决办法,“我只是会向你妈妈告状。”
池祈伸出爪子挠他,控诉道,“你都多大了,幼稚园小学生才玩告状这套。”
“管用就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拌嘴,气氛很是融洽。
唯一不对劲的就是——池祈望着熟悉的景色,迟疑了下,“等等,你要不换个方向,我总觉得走这条小路,一时半会回不了家。“
谢暮稳稳的立着人设,很是霸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就走这条路。”
十分钟后,他停下了步伐,为自己的盲目发言付出了代价。
熟悉的小道,熟悉的故人,以及熟悉的声音。
池祈倒是波澜不惊,一幅早有预料的模样。
【我就知道,冥冥之中,有瓜在召唤我。】
*
简栖是来医院拿检查报告的,因为被虐待的遭遇,他的身体留下了不少的隐患,需要慢慢的调理。
分神想着事情时,猝不及防撞到了人,药洒了一地,他还没来及道歉,被撞到的人却比他还要慌张。
“小栖。”
简栖把即将要说出口的不好意思咽回了肚子里,沉默的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药盒,有个小药瓶滚动的较远,他正要去捡。
有双手比他更先到达,宋牧驰满怀希冀的把小药瓶递了过来。
简栖接过东西,没理会突然冒出来的宋牧驰,转身就要离开。
宋牧驰挡在前面,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小栖,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他凑上前,望着简栖的眼神热切,带着点讨好,“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弥补你好不好?”
简栖本打算把他当做空气绕道而行,偏偏对方没有眼力见,不说点难听的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厌烦。
没有回应就已经是很好的回应了,宋牧驰以为简栖的态度软化了,倍受鼓舞的追在他的后面,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妈病了很想你,梦里总是念你的名字,后悔当初那样对你。”
他大抵是习惯了当大少爷,低声下气的话没说两句,又开始提要求了,“你能去照顾……”
简栖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宋牧驰的语气弱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好不好?会舒服点,你别坐公交了。”
难为他一改往日的趾高气扬,简栖听了几句,终于说话了,“门口经常出现水果、零食、快递,是你送来的吧。”
原以为简栖还是不会搭理他,没想到竟主动开口询问了。
宋牧驰连忙应下,斟酌着措辞,“是我,我想着你一个人居住不方便,便自作主张的买了点你可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
“你也知道是自作主张啊?”简栖嗤笑,“别买了,浪费。”
“不浪费。”宋牧驰没听出潜台词,“是我买的东西你不喜欢吗?”
“对。”
宋牧驰仍是没有停止骚扰,不依不饶的说,“你可以告诉我喜欢什么,我回去给你买。”
池祈犀利评价。
【奇了怪了,宋牧驰是敦煌来的吗?壁画真多,人家都明确的拒绝了,还没完没了的纠缠简栖。】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宋牧驰无措的定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我……”
简栖打断了他的惺惺作态,“我说的很浪费是指,我会把你送的全部物品扔进垃圾桶里。”他补充道,“好像不仅是浪费,还很麻烦。”
宋牧驰攥紧了拳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简栖面无表情的抬头,“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我不过是做了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
他其实并没有把东西扔到,不是不舍,而是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饿到眼前发黑迫不得已喝水充饥的日子,让他深知粮食的宝贵。
但留下来难免膈应,简栖选择打包送给了拾荒的老人,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对方的目光似是长鞭,无声的鞭挞着他,宋牧驰犹如被扎了洞的气球,一下子瘪了,“我知道你心里怨着哥哥……”他猛地咬住了舌头紧急改口,“怨着我。”
没在执着乞求简栖的原谅,宋牧驰掏出来一张银行卡,“你收着吧,我会定期往里面打钱,欠你的,我会慢慢偿还。”
“偿还?”简栖笑容冷漠又讽刺,“几个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你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永远也改不了恶劣的性子,贪图宋家的财产……”
暗处的池祈心梗了。
【简栖又不是草船,宋牧驰别把箭往他哪里发。】
看某个病患脸气的雀紫,怕他忘了自己受伤的事实,冲出去扇人巴掌,谢暮及时的牵住了他的手。
池祈正在用眼睛发射攻击,压根没留意到自己被占了便宜。
简栖说一个字,宋牧驰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心情如坠冰窟,慌乱的推卸责任,“我……我那个时候被宋若遥骗了。”
“虚伪,惺惺作态。”
简栖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决绝的离开了。
*
池祈被抱到副驾驶上,轮椅则折叠放进后备箱里,他蛮不讲理的责怪,“我都说了,不走这条道,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我的好心情全毁了。”
正在给他关车门的谢暮一愣,随后从善如流的道歉,“我不好,我检讨,我不对,我有罪,我有错,我改过,别人生气你不起,气出病来无人替。”
他像个豌豆射手一样突突,池祈罕见的没插上话,等话停止了才问,“你离开的几天偷偷去上课了?”
“对,想你的每一刻。”
“……”
回到家,池母见他耷拉着脑袋,呆毛都蔫了,以为伤的很严重,“医生怎么说?”
池祈没精打采,“doctor.”
池母撤回了她的怜惜之情,坐回沙发上陪汤圆玩去了。
池祈巴巴望着,他也想撸狗排解郁闷之情,
连哄带骗夹着声音把可爱的修狗骗了过来,汤圆歪着脑袋,黢黑的小眼睛盯了他几秒,竟翘起来前爪,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
池祈眼含热泪的问,“你的爪爪也受伤了。”
汤圆不会说话,只能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意识,开始绕着轮椅转圈圈,众人恍然大悟,哪里是受伤了,分明是在故意学习池祈走路。
赤裸裸的嘲笑,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池祈要自闭了。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光天化日cos me.】
池母乐得不行,连声夸赞,“宝宝模仿能力真强。”
谢暮先是抿了抿嘴,看的出来在努力憋笑了,可惜还是没忍住。
只有池祈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到了九点,平时的洗澡时间。
池祈行动不便,在手机上敲了谢暮。
[池祈]:帮个忙。
[谢暮]:请说。
帮我放下洗澡水,池祈把打好的字删了。
【有点怪。】
池祈并非矫情,若是别人和他说,“洗澡”这个词暧昧,他必然要骂对方一句思想龌龊,不正经,可……
可他正在搞暧昧啊!
那边的谢暮见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放缓脚步凑到了墙边。
【嘶……还是不说洗澡了,让我想想换个说法。】
谢暮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的几个大字。
[池祈]:俺老猪想去焯个水。
“……”
你是懂得如何把暧昧毁的一干二净。
谢暮认命的去放水,离开浴室前再三确认,“没问题吧?”
池祈胸有成竹的比了个ok的手势。
哗哗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谢暮坐在床边看手机,美名其曰怕他出意外自己不能及时赶到,就是他的手机不知何时变成了稀世宝物,即使熄屏了也能看的目不转睛。
打断他游走思绪的是一句高涨的疑问。
【我换洗衣物呢?】
仔细的检查完浴室,连块缝隙都没放过,他不得不接受事实,真的忘了。
池祈绝望喃喃,“我伤的不是脚吗?为什么手会忘记拿衣服。”
他磨磨蹭蹭,扭扭捏捏,拖拖拉拉,反复的做了好几次的心里准备,才鼓起勇气喊了声,“谢暮,你在吗?”
“在,有事吗?”
【要不把谢暮赶出去,反正房间里没人,我完全可以光着身体去拿衣服?】
池祈立即否定了。
【不行不行,我伤着脚呢,就这样蹦出去,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池祈觉得他现在的处境堪比“你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不管选哪个,横竖都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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