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隐
刷了一会儿,看到一位博主转发了一条链接,并且配文道:亲测,很准!!
楼明叙以为是什么人格测试之类的,好奇点进去瞅了一眼,原来是本月星座运势。
楼明叙填了自己的生辰信息,弹出一条涉及爱情、事业、人际等多个维度的运势报告单。
本月,他的事业和财运都很一般,建议他不要进行任何投资。
笑话,他的全部身家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做什么投资?
不过报告最后说他近期桃花运很旺,要是能把握住机会,也许会发展出一段良缘。
什么鬼玩意儿。
他一天天不是在听已婚人士倾诉家里难念的经,就是和周言在办公室大眼瞪小眼,还能从哪发展出一段缘?
第10章
周一上班,楼明叙发现律所的墙边多了面落地穿衣镜,尺寸很合适,不用弯腰也能从头照到脚。
楼明叙一喜,指着镜子问周言:“这玩意儿哪来的啊?”
周言正在冲泡豆奶,口吻很淡:“捡来的。”
这显然不现实。
楼明叙忽然想起自己几日前曾吐槽过律所少了面穿衣镜太不方便。
莫非周言是因为他的话才添置的这面镜子?
“是你自己掏腰包买的啊?”楼明叙美滋滋地坐到工位,转过身,对着周言刨根究底地追问。
周言很不擅长邀功,况且他也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儿,很敷衍了“嗯”了一声,大口咬着包子。
镜子的质量看起来很不错,顶端是圆弧状的,底部是一条实木卡槽,既美观又简约。
“贵不贵啊?”楼明叙又问。
周言咽了口包子说:“不贵,三十块。”
楼明叙很意外:“才三十?你上哪儿淘的啊?咸鱼吗?”
周言:“我们家附近就有个二手家具市场,里面老多这种破玩意儿,它后边有很多划痕,底座也是我随便配了一个,所以才便宜卖的。”
曾经对二手货嗤之以鼻的楼明叙,现在听了两眼放光。
“改天带我去看看呗,我的阁楼需要一个柜子放放东西,要不然太乱了。”
周言轻点一下头:“行,等周末空了带你过去。”
律所接连几天都没有开张,楼明叙没有正儿八经的事情可以做,一天天不是印材料就是取快递,很没有成就感。
手游玩腻了,旧卷宗也看不下去,整个人蔫了吧唧,闲得发慌。他的椅子转了半个圈,又去玩周言桌上的解压小玩具,一个长得像面包的硅胶捏捏。
“冒昧地问一下,咱这儿一个月平均能接几个案子啊?”楼明叙问。
周言正在回复微信群消息,律所过阵子又要有活动,正在统计人数,他慢半拍地回复说:“不好平均,案子大小差太多了。”
楼明叙:“那我就这么问吧,上个月,你接了几个案子?”
周言回忆道:“五个。”
楼明叙眼前一亮:“这么多呢?”
周言:“三起离婚案,都是没财产分割的,一起吃外卖吃出食物中毒要赔偿的,还有一起是实习生申请的劳动仲裁。”
楼明叙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听就是些不值钱又很繁琐的案子。
他忽然能理解那些怀揣着远大理想,好不容易考上编制,结果天天接到报警称自己家猫狗鸡鸭跑丢了的民警的心情了。真是壮志难酬。
“你总接这样的案子,不会觉得无聊吗?”楼明叙其实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我写过的那封信,还记不记得你当初的理想了?
周言一脸无所谓地说:“我呢在这儿呆的挺好,不无聊,你要觉得这儿案子都太小了,你可以找裴姐给你调回市里去,换个带教律师。”
楼明叙立刻否决:“我不去。”
周言无奈:“你要实在没事儿干啊,可以到法院门口发传单和名片去。”
本来只是随便开个玩笑,谁承想楼明叙还当真了。
他自己没有名片,也不能资格接单签委托,于是抓了一把周言的名片,又把所里贴在门口的咨询价位单复印了上百份,跑到对面法院去做宣传了。
周言起初看他站在大门口,逢人就递名片,后来扩大宣传半径,跑得没了人影,周言发信息一问才知道,他跑去人仲裁机构门口发了。
楼明叙:【放心,我是有针对性发的,我刚才看到有个女人从里面出来,脸拉得老长,我就假装进去工作路过,搭讪了一下,她果真加我微信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周言向来信奉鼓励式教育,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楼明叙很不满:【你就知道敷衍我。】
周言已读乱回:【饿了就赶紧回来吃饭。】
楼明叙连着在外面递了三天名片,没接到生意,倒是和法院的保安们混熟了,后来一问工资,保安是他的两倍多,垮着脸回了律所,说不同阶层的人聊不到一块去,当保安的太有钱了。
周言哈哈一笑,安慰他:“你也不是一无所获啊,今天有人扫名片加我了。”
楼明叙眼睛闪了下,又提起了精神:“是吗?向你咨询什么了吗?”
周言翻出聊天记录:“是曹法官,他让我警告你,少去骚扰当事人了。”
楼明叙:“……”
小咪在外面玩累了,翘着尾巴进屋,纵身一跃,跳到周言的办公桌上,歪着脑袋求抚摸。
周言空出一只手来给它挠了挠下巴,小咪那双猥琐的眼睛眯了起来,显得更猥琐了。
楼明叙修长的手指很灵活地转着笔,小咪伸出爪子勾了一下,笔掉在了地上。
楼明叙捡起来,用笔帽那端敲了敲小咪的脑袋,一人一猫就此开始了战斗。
“哎,真丑啊真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丑脾气又这么差的小猫呢。”
楼明叙边玩边数落,小咪则咬住他的笔杆不让它动。
周言立即“啧”了一声:“以貌取猫,扣你五分。”
楼明叙又给小咪取新名字:“小八嘎。”
周言嫌他碍事,吩咐他干活:“你去帮我把这人老公的银行流水调出来,还有固定资产,明面儿上的,私底下的都查清楚了。”
案子的委托人叫徐美芳,丈夫叫苏清,俩人二十多岁的时候通过相亲认识,步入婚姻,育有一子,孩子四岁的时候,俩人因感情不和离了婚,造成感情不和的理由是丈夫总夜不归宿,还爱发脾气,夫妻俩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丈夫对家庭不闻不问,女方和公婆关系也闹得很僵。
离婚的时候,徐美芳意志坚定,为了早日摆脱这个男人,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她甚至没要抚养费。
从离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孩子成长得还算健康,学习成绩很好,但徐美芳身体状况却大不如从前,她的肾脏做了手术,从去年开始,已经无法出摊赚钱了。
家里能借钱的亲戚都已经借了个遍,实在没有办法了,她才又想起了孩子的父亲,想让他负担一下孩子的学费和日常开销,但联络了苏清好几次,对方都很坚决地表示当初离婚签了协议,他不会出一分钱。
徐美芳无奈之下,才找到周言,想起诉男方,索要这十多年的抚养费,因为就她所了解,这个男的后来做生意赚了点钱,车子房子都买了,日子过得很滋润。
楼明叙在看完徐美芳提供的证据材料,又搜索了相关的判例,感觉挺不妙。
“当初的离婚协议上都写明条件了,男方不需要支付抚养费,这官司打赢得概率很低吧。”
“那咋办呢,调解看看呗。”周言说,“得看男方现在真实的经济条件是怎样的,如果他手头宽裕,说不定还有赢的希望。”
“好。”
楼明叙准备好了书面材料向法院申请了调查令,法院拖到第二个周五的下午两点多才给出批复,楼明叙拿到调查令,踩着电动车火急火燎地赶往银行,要是周五搞不定的话,就要等假期结束以后才能再去调流水了。
可电动车半路不知道扎到什么东西,竟然漏气了,楼明叙推着小电驴去附近车行补胎,老板说起码要等一小时,因为店里人手不够,眼瞅着银行快要下班了,楼明叙干脆用跑的。
于是那天下午,从文具店买完胶带的周言碰巧看到了这样一幕——
楼明叙颀长的身影从维修店里飞奔出来,他的手长腿长,像一名跳高运动员。宽阔的肩膀斜挎一个黑色背包,路上碍事的轮胎、工具箱、等待维修的自行车都被他脚上的球鞋一一越过。
绿灯还有两秒,他干脆利落地冲刺,在即将起步的汽车前面一闪而过。
风扬起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
周言的注意力瞬间被勾住,他以前只觉得楼明叙长得好看,身材比例不错,而此刻,终于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头发,他的呼吸,他的步伐,都充斥着青春和自由的气息。
银行窗口排队办理业务的人也很多,好在楼明叙还是赶在工作人员下班前把所有事情搞定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我是工作人员接待的最后一个客户,我一走他们就把卷帘门给关上了。”楼明叙还没有坐到位置上就播报喜讯。
周言:“不错。”
和预料中的反应不太一样,楼明叙撇撇嘴,跟周言汇报情况。
“这男的至今未婚,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家里没老人,现在名下有一套房子和一辆二十万左右的车,房子还在按揭还贷,月供两千八。他做的生意也不大,在市区和小县城开了两家台球馆和一家麻将馆,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这几家店,年利润并不稳定,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平均下来大概有二十多万一年。”
“哦对了,他这人还是个旅行加摄影爱好者,我看他微信朋友圈晒了很多摄影装备,光镜头加起来就得十来万了。”
周言瞅了眼文档,说:“你还加上他微信了?”
楼明叙理所当然道:“不加怎么了解清楚情况呢。”
周言好奇:“你用什么身份加他的?”
楼明叙嘿嘿一笑,将小号的聊天记录展示给周言看。
他巧妙地选用了一个漂亮女网红的照片作为头像,先是请教苏清一些关于台球的问题,之后话题又转到朋友圈照片上,夸人照片拍得很有特色,“她”询问苏清,那些装备都是他自己买的吗?
苏清说是。
接着,价格和购买网址也很轻易地被“她”问了出来,所有的订单跟楼明叙查到的流水完全吻合。
最后的证据材料提交到法庭未必会被采纳,为确保万无一失,楼明叙还找到了几个和苏清玩得比较要好的朋友,他们的口供可以证明苏清的所有设备均为自用,且平时苏清还会在群里接一些摄影邀约,每单少则赚个一两千,多则四五千。
“他完全是有这个经济实力去负担儿子的抚养费的,就是不肯掏钱而已。”楼明叙很不理解,“既然这么冷漠,当初为什么还要生这个孩子呢……欸,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同性恋啊?”
周言边打印材料边说:“哪那么多同性恋。”
楼明叙周末想和周言一起去逛逛传说中的二手交易市场,于是问周言周末有没有时间。
“这周不行,这周我约了个当事人谈事情,周日我姐生日喊我过去吃饭。”
“哦……”楼明叙很失望,“那下周呢?”
“还不确定呢,你有什么事吗?”
至此,楼明叙完全确定周言已经把上回答应他的事儿抛之脑后了。周言应该也没有很期待把难得的假期时间留给他吧,因为如果周言很想去的话,肯定会和他一样把这件事记录在日程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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