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序言 第29章

作者:陈隐 标签: 近代现代

楼明叙拖着麻木僵直的双腿,十分痛苦地挪到床边躺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正当他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

楼明叙转过头,看见周言的手指正贴着他,于是像小猫蹭人一样,楼明叙也用自己的手指蹭了蹭周言的手背,又顺着摸到周言的掌心里去。

周言不举铁,骨节处没有像楼明叙那样粗砺的老茧,触感是柔软的,像小咪的肉垫子,楼明叙又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周言的掌心,一边厮磨享受,一边又警惕地看看周言,生怕自己这种变态行径会暴露。

或许真的该感谢张玲往啤酒里面放了东西,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楼明叙成为了最终受益人。

周言大概嫌热,肩膀裸露在外,侧面看,他的锁骨很深,都能养两条孔雀鱼了。

明明喝了酒的人是周言,而楼明叙的大脑却好像跟着抽空了,身体被原始的本能支配着,他轻手轻脚靠过去,指尖抚过那盛满柔光的凹陷。

“周言。”楼明叙侧躺着,轻声喊他。

“嗯。”周言应得很敷衍,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点被打扰的不悦。

楼明叙靠近他肩膀的位置,手指依然来回摩挲周言光滑的皮肤,顺着脖颈,滑到腰间。

“你很好看,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好看。”

“然后呢?”周言竟接了茬,但眼睛没睁开。

“偶尔,我是说偶尔啊……”楼明叙翻涌的欲望到嘴边滚了一圈,又实在吐不出来,唯恐眼前的人明天醒来还记得一切,所以只得含蓄地说,“我还觉得你嘴唇好看。”

“你想亲吗?”周言的语气很天真。

楼明叙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好看,所以想亲吗?”周言又说了一遍。

楼明叙的喉结滚了两下,像喝了两斤二锅头,脸上烫得厉害,一路烧到衣服里。

他的理智警告他,周言在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再往前一步真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坚定的“嗯”。

真是昏了头了,楼明叙闭眼审判自己。

恍惚间,周言向他靠近,冷不防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而后又亲亲他的脸颊,像过年的小屁孩儿被迫营业,不带什么感情,亲完又倒回去继续睡。

楼明叙被这湿软又温热的触感惊到了,他的心脏收缩后剧烈地狂跳,翻身压在周言身上,右手钳制住他的双颊,低头吻了上去。

也许是吃了很多水果的关系,楼明叙觉得这嘴巴吃起来是带甜味儿的,周言的下唇偏厚,触感也很像棉花糖。

起先周言并不配合,一只手挡在楼明叙的胸口,像要推开他,可这股力轻飘飘的,跟欲拒还迎似的,反而让楼明叙更有感觉,他另一只手摸下去,将周言的手扣在一旁。

渐渐地,周言的嘴巴也不再抵抗,甚至反客为主地抱住楼明叙,带着他接了个漫长到近乎窒息的吻。

第31章

楼明叙陷入一种持续兴奋的状态里,一整晚都没睡着。

他牵着周言的手,一会儿和周言十指紧扣,一会儿换成交握的方式,不停变换是因为他手心一直在冒汗,牵半小时就变得潮湿。

松开能缓解一下这种状况,但他舍不得,就像舍不得结束和周言的那个吻。

他们关灯吻了很久,久到楼明叙觉得嘴唇干涩,呼吸间全是对方的味道,久到周言的手臂软弱无力地垂下去,舌头也懒得动。

周言睡着之后,楼明叙的胆子又大了很多,他的脸埋在周言颈间,吻遍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

周言的眼皮是最薄的地方,亲上去能感觉到眼球的弧度,眼窝的凹陷,周言的眉毛很浓,尾端有修过的痕迹,蹭上去有一点点扎人,他的皮肤状态维持得很好,胡须刮得特别干净,摸着真就跟鸡蛋一样。

至于其他地方都比脸颊敏感,像一株含羞草,轻轻一碰,身体都要瑟缩一下。

熬到凌晨五点多,天色从浓稠的水墨色褪成深海般的靛蓝,酒店外面响起了车流穿梭的声音。

楼明叙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周言翻过身醒了,楼明叙忙把手指松开,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周言环顾四周,“我们睡酒店了啊?”

“对啊。”楼明叙估摸药效是真过去了,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你昨天一出KTV就不行了,一头栽倒在我身上,说要睡觉,我只好把你带到酒店了,你还记得这事儿不?”

周言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瞬,脑袋一阵晕眩,同时还有点反胃,他趴在床沿处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楼明叙快被他吓死了,忙爬过去递了垃圾桶,歪头观察周言的状况。

“还好吗?需不需要找医生看下?”

周言摆摆手说没事,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掉小半瓶,胃里的不适感逐渐被压下去了,紧接着陷入长久的沉思。

楼明叙紧张地攥紧了身下枕芯,怀疑周言此刻会不会已经全部想起来,正酝酿措辞准备向他摊牌。

如果是这样的话,昨晚周言那番主动岂不真是情难自抑?

“我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周言说。

“完全没有吗?”虽然这才是预料中的大概率状况,但真实出现的时候,楼明叙还是挺惊讶也很好奇,“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怎么进酒店的吗?”

周言摇摇头。

早上醒来的感觉和宿醉很像,但又不是一回事儿,宿醉的记忆是片段式的,而昨晚的记忆像被一团火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睡着的,为什么会来到酒店,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他全都想不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可能有第二个人格跑出来了,但下一秒就知道自己肯定喝到不该喝的东西了。

以前办案的时候,也听罪犯提到过这类致幻药物。

楼明叙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周言脸上:“那你还记得点什么?”

“我就记得走出KTV之后,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很想睡一觉,然后你来了。”

“就这些?”

“就这些。”

楼明叙听完略有些失望,好像俩人共同拍了场浪漫的电影,戏一杀青,周言转身就走,而他已经完全入了戏。

同为演员,楼明叙又没有资格去责怪周言为什么拍戏的时候那么认真,翻脸又这么爽快。

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跟我说说后来的事情,”周言推推楼明叙的膝盖,“我应该没有对你做什么很无理的事儿吧?”

楼明叙脑中又闪过昨晚睡前的一幕幕。

“有是有……但不算无理。”

周言的表情变得很紧张:“啊?我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拉了拉我的手,硬要抱着我胳膊睡觉,”楼明叙酸溜溜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当成某位故人了。”

“是吗?”周言尴尬道,“应该不是吧。”

楼明叙斜睨着他:“谁知道你心里想着谁。”

俩人都怀疑是KTV里面喝的那罐啤酒有问题,但都猜不到张玲这么做的原因,把客人迷晕,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要不然就是看咱不顺眼,临走的时候故意把药扔了进去。”楼明叙说。

周言觉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还挺高的。

退房后,俩人又去了趟KTV,想找张玲问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张玲今天没有上班,周言想要调监控,经理又说包厢里面没有监控,这事儿只得先这么算了,毕竟没对周言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周言懒得追究下去。

回到南城,周言又去了趟看守所,说服钱旭初认罪认罚,这小子了解清楚状况后,悔不当初,怨自己没什么文化,听信谗言,失去了一次减刑的机会。

周言不跟他多啰嗦,想了个办法:“如果我能找到帮你的人,你愿不愿意签个欠条,等出去之后好好上学,努力挣钱把欠的钱还了?”

钱旭初连连点头,但很快又愁眉苦脸的:“可我已经被学校劝退了。”

周言:“劝退?什么时候的事情?”

钱旭初有气无力地说:“就上个月,我在学校抽烟被值班老师抓住了。”

楼明叙:“抽烟也不至于劝退吧?”他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有同学躲在厕所抽烟,被老师发现顶多被瞪一眼,再写份检讨。

钱旭初满眼心虚:“我不想再被记过,看到老师就跑,还推了他一下,不小心把他推进我们学校的池塘里了。”

且不说钱旭初的这个“不小心”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就算是真的,学校遇到他这样的累犯估计也挺头大,说不定借机找了这个理由把他劝退了。

“咋办啊这案子,也太棘手了吧?”还没走出看守所大门,楼明叙就忍不住吐槽,“干脆让他坐几年牢长长记性得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那女孩儿,不考公就不考了,有啥可考的,要我就干点别的了,公务员的生活太死板了。”

周言本来想说,你以为大家都是你吗,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转念一想,楼家公司破产后,楼明叙的日子过得也不轻松,只是这小子天性乐观,所以觉得别人也应该活在自由和公理之下。

周言:“那人家的梦想可能就是当法官呢,因为别人犯了错而被剥夺掉机会和因为工作枯燥主动放弃,这是两回事儿,前者的话,这辈子都很难释怀吧。”

“你说的也对,毕竟人总是会过度美化自己没有走的那条路。”楼明叙问,“不过你打算找谁借给他钱啊?”

周言目前能想到的也就詹石宇了,这人财大气粗,经常做慈善,前几天周言还看到他工作室为地震灾区捐了五十万,应该不差这几万块的流动资金。

他发消息和詹石宇说了说自己的想法,詹石宇倒是一口答应。

周言说:【我会再和受害人家属好好商量,争取把赔偿金再往下压一压。】

詹石宇回复说:【赔偿金多少倒不是重点,其实不瞒你说,我做过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把这笔钱垫上,既然他愿意打欠条,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我只希望他真的能改过自新吧。】

周言几天后才和家属确认好赔偿事宜,钱旭初的案子已经被移交给检察院审查了。

周言抽空又跑了趟检察院,找负责这案子的检察官商量,申请作不起诉处理,理由是孩子还在上学,社会危害性较小,且愿意配合还钱。

“这是当事人那边给的谅解协议书。”周言把新证据一起递交过去。

检察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面相圆润,看起来是比较聪明,但同时也挺好说话的那种类型。

她翻了翻桌上的案卷说:“但我看警方那边提供的材料说这孩子已经没在读书了。”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去学校问过了,之前钱旭初在学校抽烟被逮到,和老师吵了一架,校方那边是口头劝退了他,还没有正式办手续,严格意义上来说,钱旭初还是一名学生。”

虽然钱旭初已经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但法律对待学生群体和成年群体还是有些许区别的,多数时候,对待犯罪行为不严重且没有社会危害性的学生,会给予适当的宽容。

所以周言才让楼明叙提前跑一趟钱旭初的学校确认这件事。

检察官思考了数秒,说:“既然这样,那麻烦你再去学校,开份在读证明好吧。”

“行,我明白了。”周言跟检察官道了声谢便和楼明叙一起走出办公室。

“她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学校都说要开除他了,还让我们去开证明?这跟银行要死者亲自领钱有什么区别?”楼明叙情绪不佳地下楼。

“这你就不懂了吧,”周言喝了口从检察官那里蹭来的一杯速溶咖啡,告诉他,“如果她真不愿意给钱旭初机会,就不会让我们跑这一趟了。”

楼明叙愣了愣,顿觉醍醐灌顶:“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愿意作不起诉处理,只要学校愿意开这个证明是吗?但她为啥不把话挑明呢,要不然多容易让人误会。”

“他们体制内是这样的,讲话就爱说一半藏一半,总不能直接对你说‘你去想办法开个证明,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这不成给你个人开小灶了吗?”

楼明叙竖起大拇指:“你真是阅读理解大师,以前语文是不是考特好?”

周言笑了下:“这跟语文成绩没多大关系,多接触接触你就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