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隐
周言想去买件衣服换上,但一路上都没看到服装店,看守所附近更是冷冷清清,除了些苍蝇小馆就是修手机的。
楼明叙提议说:“要不然你换我的,我就不进去丢人了,你回头把笔录给我看一眼就行。”
周言:“也只能这样了。”
俩人找到附近的公厕换好了衣服,一照镜子,周言长叹一口气:“我怎么觉得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这袖子太松垮了。”
楼明叙常健身,比他结实不少,个子也要高一些,所以衣服大了两个号,周言把衬衣掖进西裤,腰部没那么空荡了,但衣袖还是长一截,他把它两边都挽起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楼明叙从里面走出来,周言回头一看,顿时笑得蹲到了地上。
他的短袖像保鲜膜一样,紧紧地将楼明叙的上身裹住,由于楼明叙的胸围练得比较大,胸前便起了两小球。
“有那么好笑吗?”楼明叙扯了一下衣服被弄脏的地方,用沾湿的纸巾反复擦拭,“我就在这边等你,你快去快回。”
“不跟进去啦?不是说想参观一下么?”周言的语气很欠揍。
“赶紧的吧你,不想下班了?”
衣服上的污渍用纸巾擦不掉,楼明叙见四下无人,把衣服脱了,挤上一点洗手液搓了搓,放到烘干机下面吹。
棉质的面料不容易吹干,等到周言回来,衣服上还有一点水痕,不过已经洗干净了,不影响穿着。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问完了吗?”
“当然,”周言的视线上下打量,“跟我去看守所嫌弃丢人,大庭广众的光着膀子又不嫌丢人了?”
“换过来不?”
周言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楼明叙怀疑周言是故意的,想看他在路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丢脸。
“一会儿换你开要不要?”周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楼明叙更加确信他不怀好意了,径直上了后座。
也是不巧,回去一路都是红灯,每一次刹车,楼明叙都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面的猴子一样被路人围观,他把脑袋埋低,顶着周言的后背,掩耳盗铃。
“你呼吸好热,能离我远一点吗?”周言挺直了脊背说。
楼明叙追上去,脑袋还是贴着他:“你穿我的衣服,还要我付100块干洗费,啥便宜都让你占了,让我顶一下怎么了?”
周言在头盔里发笑,楼明叙看不到,但因为俩人紧贴在一起,完全不需要介质,楼明叙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周言的笑声在与他共振。
回到律所已经四点多了,门口堆放着好几个快递,都是楼明叙前些天网购的日用品,他懒得开箱检查,先堆在一边,问周言案情细节。
周言把笔录拷进电脑,给楼明叙发了一份,一边言简意赅地总结:“江晟不承认自己是强制猥亵,说宋樾当时是主动要给他口的。”
楼明叙:“啊?”
据江晟所交代,他和宋樾是五年前认识的,并不是乔雨珊所了解的到的,大学才认识的。
高中那段时间,江晟还不敢跟身边人透露性向,当然后来性向被发现,也是姐姐无意间撞见了他和宋樾牵手逛街。
于是江晟骗姐姐说,俩人才刚认识没多久。
宋樾家里是做生意的,年收入两三百万,单身,条件很不错,以前每个月都会给江晟万把块当零花钱,等到江晟上大学以后,就被宋樾接出去同居了。
这几年里俩人偶尔会吵架,但很快就会和好,直到去年七八月份开始,宋樾对江晟的态度渐渐冷淡了,九月份俩人大吵一架提了分手,江晟从宋樾的家里搬了出去。
分手后,江晟还是放不下宋樾,多次求复合,宋樾不同意,江晟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答应和他做朋友,俩人偶尔约出去吃个饭,但不会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江晟对这样的状况很不满意。
四月十四号那天晚上,江晟喝多了,再次来到宋樾家,原先的密码已经进不去了,按门铃也没有人应,但看到宋樾家楼下的窗户开着,便直接翻了进去。
江晟看到宋樾之后,没忍住一把抱住他,哭着要复合,抱着抱着就有感觉了,拉过宋樾的手,想像以前那样解决。
在江晟的陈述里,宋樾并没有反抗他,还挺配合地帮他了,但因为醉得比较厉害,脑子迷迷糊糊,很多对话都已经忘了,只记得是在沙发上发生的,宋樾咬他腿,把他腿都咬出血了,他打了宋樾几下耳光。
宋樾帮他解决完就把他赶回去了。
再醒过来,等待他的就是警察了。
“真看不出来啊,这哥们之前居然还是被包养的小金丝雀。”楼明叙看完笔录,连声啧啧,“我真应该进去看看他长什么样。”
周言:“挺好看的。”
楼明叙很意外周言居然接这茬了,又问:“满分十分,你给他打个分。”
周言:“怎么这么爱给人打分?”
楼明叙讥讽道:“也不知道是谁先给我打的分。”
周言没话说,短暂思索了一下:“九分吧,他的脸很纯天然,身材练得也不错。”
“我靠!”楼明叙惊呆了,像咬了一口柠檬,直酸到胃里,非常不服气地追问,“那你也给我重新打个分吧,纯颜值,不涉及私人恩怨和在你这儿贷的款。”
这一题,周言支着下巴思考了很久也没有给出答案。
楼明叙提醒他好好作答,得反应内心真实想法。
正巧,这时候穿着工作服的外卖员敲了下门,问道:“周先生哪位?”
周言立刻举手:“这边。”
快递小哥把外卖放到了周言桌上便急匆匆走了,眼见着周言要拆开,楼明叙一把按住那硕大的外卖恒温袋,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打几分呢?”
“满分满分,你肯定比他高啊……”周言用近乎宠溺的语气这样说道,但在楼明叙听来,这只是一种敷衍,好像只是因为肚子饿了,想快点吃外卖。
保温袋拆开,是个五寸大的生日蛋糕,深深浅浅的绿色奶油将它点缀出森林的样子,漂亮得勾住了楼明叙的注意力。
透明的蛋糕盒挡不住奶油的甜香。
楼明叙嘟哝了一句:“怎么想到买这个了,谁过生日啊?”
周言那双湿润发亮的眼睛望向他,不言语,嘴角勾起一点可爱又温柔的笑容来。
楼明叙猝不及防地被一股电流袭中,猛地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四月十九号,他的生日。
是他自己的生日!
周言居然知道他的生日,还给他买了蛋糕?
楼明叙被这巨大的惊喜砸蒙,盯着那精致的蛋糕挪不开眼,刚才那点因为打分而造成的不愉快立刻散到九霄云外。
他太久没有过生日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把这个日子当回事。
“你怎么会知道我生日啊?”楼明叙明知故问了起来,其实他已经在那一瞬间猜想到周言认出了他,想起了他,但他还是更想从周言口中听到想听的答案。
“并不难记。”周言说着,又从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拆开看看,你刚搬新家,应该很需要它。”
楼明叙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份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嘴角的笑意漫得很开,甚至冒出了一点少年人天真又热烈的傻气。
至此,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把汤英姿的那句“忘记也正常”当真完全是一种求而不得后的自我安慰。
他当年复读一年,考入法学院,拼了命地学习,通过司法考试,又将第一份简历投给澜锦,完全是追随了周言的脚步。
他当然想看到周言喜出望外地迎接他,拥抱他,像当年那样捏捏他的肩膀,夸他做得很好,发自内心地认可他,鼓励他,接纳他这个走了好多弯路才走到这里的徒弟。
真奇怪,明明当初来到这里,攒了满肚子失望和委屈,可周言这才稍微给一点甜头,他便觉得整颗心像沐浴到了阳光和水分的植物,又重新活了过来。
第7章
“你不会又要掉小珍珠了吧?”周言像某个表情包里面的乌鸦,脑袋歪得很低,从下往上观察楼明叙的眼睛,他的嘴角勾着,调侃的意味很浓,仿佛很期待楼明叙掉眼泪好嘲弄他一番。
“才没有,”本来感动到不行的楼明叙笑了出来,“我从小就不会哭。”
“那接产护士该吓死了。”
周言催他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楼明叙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套陶瓷餐具,图案精细又漂亮,好看到想要立即用里面的泡面碗盛一碗汤喝。
“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装不认识我啊?”楼明叙小声控诉。
周言否认道:“没有装,一开始是真的没有认出来,你跟高中时候比变化挺大的。”
楼明叙摸着自己的脸:“很大吗?我家亲戚都说我的脸没什么变化。”
周言:“那指定是随便说说的,就跟‘我小时候抱过你’一个性质。”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周言努努嘴,看向他书桌:“我看到你桌上的钢笔了,之前我送你那支,但我想着,你不是快要过生日了吗,就先没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居然不是看脸认出来的啊……”楼明叙有些失望。
周言怪腔怪调地接着这茬说道:“我长得这么帅,他居然不记得我的脸了……”
楼明叙扑哧笑了下,又绕回刚才的话题:“那你觉得跟高中时候比,我的颜值是上升了还是下滑了?”
“更潮了……”后面半句似乎很难以启齿,周言垂着眼,酝酿好一会儿,才咬着牙挤出来,“也更帅气了些。”
“你也是。”楼明叙就像夸猫咪长得可爱一样,大方又自然地笑着,戳戳自己的脸颊肉位置,“你以前这边还有一点婴儿肥,现在没有了。”
周言倍感意外:“这都记得?”
“那当然。”
楼明叙印象很深的是,那天周言陪他一起去医院跟夏海涛道了歉,得到谅解协议书后,周言心情很好地请他吃东西。
楼明叙随便选了家附近的西餐厅,当时店里人太多了,服务生给他们安排的是一个双人座的沙发位,于是他们两个只好并排点东西,吃东西。
楼明叙的胃口一般,吃两口就用余光瞥边上的人。
周言像是饿坏了的仓鼠,切好的牛排连着往嘴里塞,腮帮子那块鼓鼓的,从侧面看有点像蜡笔小新。
楼明叙好想伸手掐一把那鼓囊囊的脸颊肉,但又觉得很冒犯,只好憋着,当了半小时忍者。
“那之前你故意点两人份的午饭,又假装老板多给了双筷子,是因为已经认出我了吗?”楼明叙问。
周言这回终于点头承认:“这都被你发现了。”
楼明叙挑挑眉:“那要换成其他人……就比如你以前的实习生,你还会偷偷点两份吗?”
“会啊。”
楼明叙没听到想听的,就“哦”了一声。
礼物送完,周言又琢磨起江晟的案子,想为他争取一下取保候审,楼明叙把写申请材料的活揽了过来,写完后,交给周言检查,打印成纸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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