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被豪门哥哥找回后 第10章

作者:吃蔬菜嘛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古早 HE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即便余安声的反应再迟钝,他也只需要一秒就能认出这不是自己家。

他所租赁的四十平的小地方,卧室只有一个高一米,宽半米的窄小窗户。

便宜的价格让他的房子注定不会拥有良好的采光,更何况是那样小的窗户,阳光根本不会从那里透过。

所以这个充满阳光和温暖的房间不可能会是他的卧室,他努力支起身子,太阳穴两边有些痛,脑子昏昏沉沉的。

低头往身上一看,上身只穿了一件西服外套,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脸一红,迅速将西服拢紧,好在裤子还是原来的裤子。

洁白的床铺,周围明亮的装修,余安声试图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上车后的五分钟,后面发生的事都记不得了。

身上的西装是那个男人的衣服,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慢慢的从床上下来,在床头柜上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还剩下35%的电量,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余额,34.36。这几个数字有零有整的躺在余额钱包里,看起来格外可怜。

大概小偷看到这个数字也会哭出声来吧。

余安声更懒得去看绑定的银行卡里的余额,因为银行卡里根本没有钱。他大学四年为了不给婆婆增加负担,很早就通过申请补助和兼职凑够了学费和生活费。

就连攒得为数不多的一万多块钱,也因为婆婆去世,给她办葬礼和在寻桉县买快好墓地花得一干二净。

婆婆一生育养了两个儿子,长大后都离开了她,自此再没回来过。他们把母亲留在了原地,或者说遗忘在了原地。

后来院长看她可怜,给她谋了个差事,顺便让她住在孤儿院一侧的小平屋里,即便日子难过成这样,她还是收留了余安声,并为他起了名字。

余阿婆一生埋头劳作,年轻时丈夫早逝,中年时被孩子抛弃,生活这样对她,她依旧教导余安声要做个善良的人。

她打趣说活了一辈子,没想到反而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为她送了终。

那一万块的墓地是县里最好的墓地,余安声从不后悔这个决定。推销员用尽了词汇来形容,周边环境安静舒适,并且每天都有人来墓园打扫卫生。

他没怎么犹豫就买下了一块,就算这墓地要十万块,他也会努力挣钱买下。

听推销员说有这么一种说法,人死后会分配房子,墓地越好,分到的房子也越好。活的人烧得纸钱越多,地下的人越幸福。

婆婆住了大半辈子的小平屋,他这次想给她换个好房子。骨灰放进墓地那天,除了院长和院里的小孩,基本上没有别人。

她没有财产,所以连死亡都无法打动她的儿子。那天余安声烧了很多很多纸钱,从白天烧到夜晚,就连墓地的管理员都忍不住来看。

婆婆苦了一辈子,死后到了地下不能再接着苦了。

那天开始,余安声意识到,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家了,他现在就是一个野孩子。在婆婆的墓前站了很久,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

“她死了吗?”

余安声转头,想起来是那天下着暴雨来院里的最后一个孩子,他没见过阿婆。余安声还不知道,这是小伞来孤儿院里说的第一句话。

[对,她去了一个很幸福的世界。]

余安声的手语动作做得很慢,难过会使人的大脑无法思考,像生锈的链条无法转动,他忘记了小孩子看不懂手语。

而后才点点头。

小伞眼睛很大,却没有属于孩子天真可爱的眼神,他一点点走到余安声面前,伸出小手。

余安声回握住那只温热的小手,那是和婆婆去世后身体僵硬冰冷不同的触感,温暖且柔软。

稚气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我讨厌死亡,我讨厌离开,她把我们都留在了这里。”

余安声认识了小伞,他觉得冥冥之中是某种缘分,阿婆遇到了小时候的余安声,余安声长大后遇到了小伞。

咚咚咚咚——

房间外传来声音:“余先生,你醒了吗?”

第10章

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门外阿姨的嗓门很大,敲门的声音也不小,着实是吓了余安声一跳。

他慌忙为自己身上不合身的西服扣上了扣子,穿上床边的一次性拖鞋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穿着黄色工作服的阿姨洋溢着笑容,看到余安声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声招呼着他去吃饭。

“听说你昨晚发烧了,纪先生特意嘱咐我熬的粥,你先洗个热水澡,衣服我给你拿过来,洗完澡正好粥也好了。”

阿姨边说边从客房衣柜的一侧拿出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来,看样子对这里十分熟悉,她爽朗的性格、热情的态度和这个房子主人显得极为反差。

余安声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手里就已经多了一套家居服,再抬眼对上阿姨时,就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余安声也不好意思做出拒绝的举动来。

云里雾里的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他简单洗了澡就赶快出来。纯棉的睡衣柔软贴身,和刚刚相比浑身清爽多了。

手里拿着纪棋的西服和自己的裤子,站在房间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他早应该离开的,在一开始醒来就应该迅速离开。

可是他还没道谢,不仅没道谢反而欠了别人更多,身上就剩下几十块钱,能做的实在太有限。

阿姨一出来就将他手里的衣服拿过来,随手丢在了脏衣篓里,一把拉着余安声的手腕到餐桌面前,让他坐下。

随后从厨房端来一个小砂锅,又跑到冰箱前翻找了一番,然后惊喜地跑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玻璃罐子,里面红彤彤的,盖子上写的密封桃罐头,但很显然里面不是。

“太好了,还好他没扔!”

阿姨将罐子放在餐桌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碟子和芝麻油,将罐子的盖子打开。一打开余安声就闻到了一股香香辣辣的味道,她用汤匙拨出一些到小碟子里,倒了些芝麻油拌开。

闻到熟悉的味道后,余安声眼眶瞬间红了,他用手语疯狂做着动作:萝卜干!是萝卜干!我以前也经常吃,我阿婆做的特别好吃。

一看余安声激烈的反应,阿姨笑的更开心了,虽然她看不懂手语,但她能感觉出来,余安声也知道这个。

“是吧,你也吃过。这个是我做的,你尝尝。我之前拿家里的罐头瓶子给纪先生装了些,不知道他嫌不嫌弃,还好他没扔。”

说着阿姨打开砂锅盖子,热气瞬间冒了出来,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气。

“我熬的皮蛋瘦肉粥,你昨个发烧,所以我就弄了点清淡的,”她拿起小碗给余安声盛了一碗,“但我想白粥没营养,发烧之后得补营养和体力,所以就熬了皮蛋瘦肉粥。”

散碎的绿色蔬菜,瘦肉末和皮蛋丁混合着散发出淡淡香气。余安声低头盯着粥发呆,过了好一会才拿起勺子,往嘴里送粥。

动作越来越快,他挖了一勺萝卜干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大口粥,咀嚼吞咽,头却越来越低,肩膀一下又一下耸动着。

刘姨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萝卜干太多了会咸,怎么吃着饭还哭起来了。”

确实很咸,余安声不知道是因为萝卜干还是别的,粥很好喝,萝卜干也很好吃,可明明都是那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会落泪呢。

他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抬头看着阿姨,脑袋使劲晃着,手机还在那个房间,旁边没有纸和笔,他想告诉阿姨自己没事,只能用这个动作来解释。

“那么大的孩子了,不哭啊。”

阿姨两只胳膊搭在餐桌上,一脸慈爱地看着余安声,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她能感觉到是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余安声的长相乖巧,跟在婆婆身边从小到大就被人夸着长大。每次婆婆一带他出去赶集,卖东西的婆婆们总会夸上两句。

好几次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人都看上了余安声,可惜是个哑巴,他又抱着余阿婆的腿死死不放,最终还是留在了她身边。

“我姓刘,你叫我刘姨就行了,”她忘了余安声不会说话,嘴快就直接说了出来,“你是纪先生的亲戚吗?”

余安声摇头,刘姨的表情瞬间变得失落,“还以为你是他亲戚嘞,刚想说家里有个活人能热闹些。”

她又不死心得接着问:“那你是不是还要在这住几天啊?”

刘姨眼睛盯着他,看来十分期待他的答案,余安声眨了几下眼,不忍心说实话,但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刘姨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她无奈地笑笑。

“这家里总是就我一个人,虽然就打扫那么四个小时,但好几年了,都冷冷清清的,我还以为好不容易能有个人说话。”

其实比起自己觉得冷清,刘姨的内心更是希望纪棋不再孤独。她在这工作了几年,这个房子从没住过纪棋以外的人。

有一次她多嘴问了纪棋有关他父母的事情,只看到纪棋关上冰箱门,手里拿着果汁,冷冰冰说了一句“死了”。

后来才知道,他父母离婚丢下了他,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要。

余安声起身拿起餐桌上的碗筷,刘姨见状立马从他手里夺了回来:“这些我来,你们年轻人不常干这活,刷不干净。”

其实余安声想告诉刘姨,他从四岁之后就学会了刷碗,一开始确实刷不干净,所以总是挨揍。后来慢慢大了,次数多了,刷得也干净了。

他回到房间拿回了手机,在上面打好了字后等刘姨洗完碗给她看,刘姨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看到手机上的字后想了一会儿。

“我也不确定纪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时间我几乎都没怎么见过他,你要等他回来啊?”

余安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想见纪棋,但又不知道要不要等他回来,手里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唯一能做的只能在这里等他。

“你的衣服我早上洗了还没干透,你陪我在这等一会儿,要是纪先生还没回来,我帮你打电话。”

刘姨拿起扫把边拖地边说,其实她还是想余安声留下来陪自己一会。余安声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听刘姨说话。

她很喜欢讲自己家里的事,从以前家里养的大鹅和鸡,讲到如今儿子上高中,就算余安声不能和她搭话,她也毫不在意。

余安声没玩手机,就是坐在沙发上专注地听刘姨说话,他没什么朋友,除了以前和小伞聊天以外,剩下的就是今天和刘姨聊得多了些。

快到中午,刘姨的工作时间也快结束,她看了一眼乖巧坐在沙发上的男孩,走到一边,拿起兜里的手机给纪棋打了过去。

电话里的嘟嘟声响了好几下,直到快结束,对面才出现男人低沉的声音,“刘姨。”

“纪先生,您早上让我照顾的那个男孩子现在在家里等您呢,您看您什么时候回来?”

纪棋皱了下眉,显然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反问:“他还没走?”

“啊,”刘姨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实坐在沙发上的孩子,“没呢,估计是想见你一面。”

啧,纪棋轻声哼了一下,手里的文件甩到桌子上,语气冰冷:“行,那您先走吧,告诉他我这就回去。”

文件上是昨天公司里刚发生的事,几家供货商因不明原因纷纷以材料原因延长供货时间。早不延长晚不延长,偏偏在这个时候,还他妈都跟商量好了似的。

纪棋不用想,一眼就看出有人想搞事情。

他拽了拽衬衫的领口,上面几层扣子绷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来。漂亮的眉眼间全是阴沉,他的心情糟到了极点。

昨天不过是一时兴起帮了那个叫余安声的一把,出于礼貌让刘姨早上稍微照看了他一下。明明上车时表现的又是警戒,又是拘谨的,怎么这会儿这么主动,非得见了他才走。

这些年的冷淡确实没有坏处,稍微露出些心软来,就会有人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开。

他从桌子上一把拿起车钥匙和文件夹,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迎头遇到了章林。还没等章林开口,他就将手里的文件夹朝他一扔,提前一步吩咐着:

“去给我查一下最近几天那几家供货商的老板私下见了谁,以及现在市场上其他还能供货的供货商有几家。”

章林抱着文件夹点点头,只看到纪棋离开的背影。

刘姨收起手机后和余安声告别,余安声问刘姨可不可以告诉他萝卜干的制作方法,刘姨爽快点头,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

整个房子又只剩下余安声一个人,房子面积大,装修又很简洁,所以看起来格外空旷。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一眼就可以看到桐市的漂亮景象。

要是自己也这么有钱的话,就可以领养小伞了,他站在玻璃窗前专注地想,清澈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像玻璃珠一样,格外漂亮。

身后密码门的按键声音响起,余安声毫无察觉,他还在痴迷地看着地面的车子自由穿梭,直到客厅里突然出现熟悉的声音。

“听说,你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