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南栀栀
热闹的喧嚣褪去。
眼前只剩下桓柏蘅,同年少时并不过分却仍旧相似的眉眼。
兜兜转转,少年时代不曾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不曾注目过他的人,此刻眸中映出的,是他。
薄淞鼻尖泛酸。
主持人的声音从哪传来,他听不分明,他从未如此专注且无需顾忌地望向面前的人,在桓柏蘅低头宣读誓言,流露出小心用力藏好的爱慕。
誓言里没有我爱你,可允诺共度一生。
“我愿意。”
薄淞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响起。
戒指闪着银光,圈进了手指,他们结为夫妻。
现场掌声雷动,台下薄妈妈落了泪,桓老爷子和薄爸爸眼眶也微微湿润。
掌声结束时,主持人从侧边准备上台,婚礼流程取消了“深情接吻”环节,他得上去控场,以免万一有宾客起哄尴尬,因此步子有些急。
迈上两层阶梯,刚露出一缕头发丝,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弯腰,后退。
台上。
薄淞湿润模糊的眼睛看着手中银戒时,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
桓柏蘅让他抬头。
他下意识乖顺的服从...在面前的人倾身动作下,瞳眸点点放大。
桓柏蘅吻了他。
和跨年夜不一样的吻。
很凶。
唇瓣覆上,攻城掠地。
薄淞在茫然中被扣紧下巴,桓柏蘅舌尖探进来,就被对方的气息全然占据,晕眩,迷恋,空气渐渐稀薄,大脑缺氧。
这一刻像世纪般漫长。
在他感觉站不稳了,双腿发软,才终于被松开,伴随着唇上忽而的一阵强烈刺疼。
温热离开,血腥味蔓延。
桓柏蘅咬破了他的唇,指腹按在伤口处,寸寸摩挲。
现场掀起又一阵欢呼。
薄淞握紧手心,触到冰冷的湿汗,一丝不苟的西服下摆被攥出鲜明褶皱,他在疼痛中,望进桓柏蘅晦暗不明的眼眸,鼎沸人声里极其细微却清晰的耳语。
“好聚好散?”桓柏蘅给出回答,“你想的倒美。”
第22章
晚宴在古堡内举行。
水晶灯梦幻迷离的光影落在薄淞脸上,更添了丝温柔,今天,他是全场的聚焦点。
“我敬您。”
薄淞举杯,同面前长辈轻碰,他仰头时特意避开唇上伤口,可仍有一丝酒液不小心沾上,便泛起清晰细密的疼,眼睫微微颤了下,心跳至今仍未平复。
桓柏蘅仪式时的那个深吻,掀起了现场气氛,而吻的后劲至今仍在,薄淞每向长辈敬一次酒,总会有“过来人”慈爱的眼神和拍在肩膀表示都懂的手。
不可否认心里升起隐秘的幸福,好像他和桓柏蘅是深爱的眷侣,在这个最美好的日子接受祝福,当然他也会在长辈们的目光下感到一丝羞赧...桓柏蘅不会。
身侧的人在他之后举起酒杯,始终带着彬彬有礼的笑。
薄淞偷看一眼,心跳再次乱了节拍。
新人要敬的酒多。
这已经是第二波商政界的长辈。
老爷子领着他们。
这样的引见分量不轻,是把薄淞当自家人,薄淞自然不会辜负好意,敬出去的酒几乎杯杯饮尽...当然也是高兴。
他和桓柏蘅的婚礼,让他心甘情愿喝下一杯又一杯浓酒。
因此...喝醉不可避免。
薄淞再次举起酒杯时,手臂用力抖了下,杯中酒液倾斜,他呼吸骤停的刹那,一只手稳稳地拖住手腕,桓柏蘅指尖很烫。
薄淞被酒意熏得泛红的眼皮慢半拍抬起,对上一双冷淡黑沉的双眸。
桓柏蘅拿过他手中酒杯,面对长辈微笑,强硬又不失尊敬。
“这杯我替薄淞敬您。”
长辈愣了下,笑,“你们小两口,随意啊。”
薄淞没敢再一口闷的架势,在桓柏蘅替他喝了这杯酒后,老爷子领着他们去另一桌时,从身后抓住人衣袖。
桓柏蘅回头。
面前的人眸光盈着点水汽,唇瓣殷红,用低低的保证会听话的口吻,告诉他,会少喝一点。
薄淞醉了。
桓柏蘅看着他此刻模样,眸中早失了些清明,嘴唇破皮的地方微微肿起,有些可怜...心口的气到现在,才消了些下去。
“嗯。”他回答,然后一根根掰开对方抓着他的手。
“...”
一轮敬罢,两人剩下的时间可以同年纪相仿的好友寒暄,郑云松拉着许景渊,拿着酒杯就凑上来了。
“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白天休息室里郑云松抗拒这门婚事,甚至一度要代替桓柏蘅摊牌取消,可真到薄淞面前,又是另一幅模样。
圈子里都这样,好的坏的,可以背地里来,当面总是得有另一套体面的做法。
薄淞理解,也不怪他,对方是桓柏蘅多年挚友,一颗心是向着桓柏蘅的,他希望桓柏蘅身边都是这样好的人,哪怕对他或许不那么友善。
薄淞真心道了谢,仰头,整杯喝了下去。
刚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
郑云松仍旧傻呵呵乐,丝毫不觉一旁冰冷视线,许景渊识趣,碰杯时表示意思意思就好,他惹得起桓柏蘅,惹不起某个心眼偏到家的祖宗。
想到林序淮,许景渊这就打算遛,怕一会没看住人跑了,毕竟他是被郑云松拽过来的,结果他抿了口酒,发现薄淞干完了一杯。
对方眉头很轻地皱了下。
“...”
死亡凝视再次落下。
许景渊沉默着拉着没眼力见的郑云松离开。
薄淞小声地呼出口气,消化酒意,涩苦的口感融在口腔,然后下秒,耳边传来冰冷嗓音。
“你很能喝?”
嘲讽明显。
桓柏蘅又不高兴了。
薄淞自知理亏,也想哄他,露出一个很乖的笑,算作讨好的前奏。
“...”
“薄淞!”
忽然一道声音喊他名字,打断没开口的哄人的话,是薄淞的大学室友。
三人是外地过来的,薄淞作为新郎太忙,婚礼前匆匆碰上,不够时间叙旧,看到年少的好友自然高兴,薄淞笑着和他们挥手。
只几秒,再转身时,只看见桓柏蘅背影离开。
他愣了会,眼底笑意一点点淡下来。
好友已从远处到跟前。
“额,什么情况?”
宿舍长张齐严些许尴尬,往桓柏蘅方向望去,“那个,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三人知道桓柏蘅,大学入学起就成了风云人物的学弟,也听过对方不那么好接触的传闻。
“他有个电话,比较急。”薄淞立刻调整好状态,解释,下秒转开话题,“辛苦你们了,大老远过来。”
“客气什么,你结婚是大事。”
宿舍几人关系好,毕业多年也保持联系,哪怕没有那么频繁,毕竟都有各自的家庭,但听说薄淞结婚,都请假过来,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薄淞心里是感动的,和几人聊着,间隙他回头看了眼。
诺大的宴会厅热闹,已经没有桓柏蘅的影子。
被酒精蒙蔽的大脑剥出些许清明的理智。
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不过是场互利互惠的婚姻,所有温情,只是一场必要的表演罢了。
桓柏蘅并不想认识他的朋友,对他的交际圈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变相的告诉他,守好各自界限。
-
婚宴到十点,陆陆续续宾客离场,薄淞揉了揉太阳穴,独自坐在散去的一桌角落,眼前画面时不时模糊,眩晕感强烈。
他索性闭眼,放空自己短暂休息会,忽然身后猛地压下一人,心跳停了拍。
是林序淮。
薄淞一晚上没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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