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难忘 第6章

作者:鳄人行山 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冉步月给自己斟了诚意满满的一杯酒:“我还是得去跟舒总赔个不是。”

  “恐怕你得等会儿了。”李曜朝长桌前端的方向努努嘴,笑道,“舒总太抢手啦。”

  舒枕山坐在郝乐旁边,一堆人围着他们敬酒,主要是冲舒枕山去的,因为他没有去刚才的酒会。

  只见舒枕山已经换了一身基础款的西装,除了领带没有别的配饰,外套随意敞开,却仍然鹤立鸡群。

  他这样的身材,这样的脸,就是披个麻袋丢进盛装出席的男人堆里,也毫无疑问会是最帅的那个。

  冉步月承认,当年自己确实是相中了他的帅脸。这也没啥,毕竟谁会喜欢丑男呢?

  很显然大家也都不是瞎子,殷勤敬酒的一部分是油头粉面的生意人,争先恐后地给舒枕山递名片,舒枕山都收了。

  还有一部分则是英俊漂亮的男孩女孩,冉步月认出其中某个是位当红流量小生,脸蛋又嫩又俊,笑起来清纯又风情。

  舒枕山和他碰杯,笑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砚川本来就靠文娱地产发家,是娱乐圈里只手遮天的“资本爸爸”,年轻演员歌手想搭上舒家一把手很正常。

  这些年来,应该有数不清的美人前仆后继,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在舒总面前留个香影。

  这也再正常不过。

  冉步月淡然地移开视线,正好对上李曜微笑的眼睛。

  “冉老师,刚才我的邀请,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曜是一家新能源汽车的创始人,年轻有为,这些年乘风而上,公司发展势头很猛。

  刚才酒会上,是他主动和冉步月搭的话,惊喜地得知冉步月准备回国发展,便问他要不要考虑去他们的新项目做设计总监,他们正缺一位富有变革精神、同时机械知识过硬的领头人。

  冉步月对汽车设计挺有兴趣,便和李曜交换了名片,聊得正投入的时候舒枕山就来了。

  这会儿续上之前的对话,冉步月感谢李曜的青睐,又表达了希望能了解更多项目细节的意愿。

  “当然,冉老师一定要来我们公司转转。”李曜爽快地点头,又有些为难地说,“但我最近的行程还没有确定下来,等确定时间了,再告诉您,可以吗?”

  冉步月这段日子也会很忙,要租自己住的房子、租工作室、办理工作室的手续、招聘、装修……不一定能随叫随到。但他很清楚,机会一旦错失就很难再来,所以他答应了李曜,说可以随时找他。

  长桌另一端。

  觥筹交错,笑颜相映。名片收了几十张,一张有价值的都没有。

  推杯换盏间,舒枕山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投向长桌尽头。

  那里坐着他的前男友。

  前男友先生和自己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对着自己吐了。

  吐完了,吃了自己送过去的甜品,此刻倒是安稳地坐在位置上和别人聊天,气色好了不少,嘴唇也变得红润。

  看见自己的脸就吐,和别人喝酒倒是神采飞扬。

  十五分钟内,前男友吃掉了一道前菜、半份鸡肉主菜和一整道三文鱼,吃相斯文得看不出他在咀嚼,但消灭食物的速度很快。

  像一条终于开食了的小蛇。

  曾经,舒枕山是一位很优秀的蛇类饲养员,事实证明他宝刀未老。

  至少没让前男友先生在自己面前饿死。

  他舒枕山也是做了件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冉步月正和他身边的男人谈笑风生,神情自然,姿态圆融,碰杯喝酒的动作也相当熟稔,和以前青涩孤僻的学生模样大相径庭。

  这让舒枕山感到非常陌生。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们现在本来就是陌生人。

  陌生人先生和那个叫李曜的车企老总聊得好欢,不用听就知道他们聊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

  郝乐用胳膊肘顶了顶舒枕山,小声道:“阿枕,走什么神呢,小维问你有没有兴趣派人去参加之后的创投会?”

  舒枕山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兴趣。”

  “你看什么呢?眼神那么凶,快要射刀子了……”郝乐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言笑晏晏的冉步月,顿时冷汗直冒,连滚带爬地冲向长桌后端。

  草,差点忘记冉步月毁了舒枕山最爱的口袋巾了!冉啊,再不来赔罪,咱俩都得唰唰人头落地!

第5章 饮鸩止渴

  冉步月看到郝乐,便和李曜说了两句,然后端着酒杯迎了上去。

  郝乐还没开口,冉步月抱歉一笑:“我正打算去找舒总的,劳烦郝总特地跑一趟。”

  “哎没事没事,我也是担心自己人头不保。你可能不知道,他特宝贝他那个……”

  郝乐突然刹嘴,含糊道,“反正不巧被你泼湿了,所以我估计他有点生气。但你别慌,阿枕不是不讲理的人,跟他诚恳道个歉就好了。”

  冉步月这下懂了,他弄坏的不是一套普通的昂贵礼服,而是套非常珍贵的昂贵礼服,对舒枕山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可能是特殊的人送给他的。

  挺好。

  看来要道歉得更有诚意一点。

  冉步月招来侍者,请他把自己的酒杯斟得更满,液面几乎与杯口持平。

  郝乐大惊:“这这这倒也不必!”

  然而冉步月已经几步走到了舒枕山面前,平静地道歉:“舒先生,实在对不住,弄脏了您的衣服。”

  听到他的声音,舒枕山才慢腾腾地从别人的对话中抽身,微微低头看向冉步月。

  “这杯酒我敬您,给您赔个不是。”

  舒枕山看着他的酒杯,额角青筋狂跳。

  香槟,12度,满得快要溢出来。

  刚才喝的还是红酒,这会儿就换了香槟,而且不知道他在鸡尾酒会上已经喝了多少轮。

  以前喝一杯shot就醉得乱七八糟的人,现在怎么敢这么疯?

  冉步月倒没什么犹豫,仰头就要灌。

  舒枕山自上而下地俯视他,冷硬地掷出几个字:“我叫你喝了么。”

  “……”

  冉步月缓缓把酒杯放下,抬眸看他。

  这是两人今晚的第二次对视,比起上一次的猝不及防和兵荒马乱,这次两人的目光都无比镇定。

  两人不躲不闪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较劲似的。

  舒枕山嗓音沉冷:“觉得喝杯酒就能翻篇?”

  冉步月看着他,一点点扬起唇角,充满歉意地笑笑:“抱歉,第一次见面,冉某还不懂舒总的规矩。多有得罪,望舒先生见谅。”

  礼数过分得体,无可挑剔。

  连“第一次见面”都说得这么自然,这么刺耳。

  舒枕山被“第一次”刺得飞快蹙了下眉,清楚地看到冉步月眸中闪过的一丝戏谑。

  在这俩人旁边站着,郝乐莫名觉得呼吸不畅。他来不及深想,赶紧打圆场:“枕哥,那你给句明话呗,要人家怎么做才行?”

  舒枕山收敛气息,温和而大度地反问:“冉先生觉得呢?”

  冉步月想了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帮您把衣服清理干净之后送回去。如果您仍然不满意,我会照价赔偿。”

  “我介意。”舒枕山讲话不留余地,“衣服我自己处理,账单寄你公司。”

  郝乐心中滑过一丝疑惑。

  舒枕山这话说得太刻薄太尖锐,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准确来说,从舒枕山拒绝让冉步月喝酒赔罪那儿开始就有些奇怪。正常的话,喝杯酒、讲两句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舒枕山很少给人摆脸,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商人都懂这个道理。

  况且舒枕山是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的狠角儿,小时候被扇过的巴掌能忍到十五年后再扇回去,曾经差点要了他命的子弹他能蛰伏到十年后再打过去。舒枕山一步步摸爬滚打到现在的地位,早已修炼成了精,什么时候情绪这么外露过?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块方巾对舒枕山来说,有着至高无上的重要地位,谁动都得死。

  冉老师,你运气不好啊,刚回国就撞枪口上。郝乐感到无比惋惜,弄了这一出,冉步月肯定没机会跟舒枕山公司合作了。

  面对舒枕山的要求,冉步月很淡定地点头:“可以的。”

  舒枕山站着没动,眼睛也没从冉步月身上挪开。

  冉步月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心说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舒枕山很轻地笑了一下,好心提醒:“我连贵公司叫什么都还不知道,账单往哪寄?”

  啊,确实。刚见面就吐了,还没来得及寒暄。

  冉步月抽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我刚刚回国,工作室还没有选好位置,所以名片上暂时没有地址。如果账单准备好了,我就……去砚川集团取。”

  目光飞快掠过拿着名片的那两只细白的手指,舒枕山纡尊降贵地捏住名片一角,看都没看一眼,抽过来直接扔进了名片夹里。

  比收陌生人的名片还敷衍。

  直到晚宴结束,两人没再讲过一句话。

  -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院门刚刚打开,一团黑白灰混杂的巨大冲击炮撞入舒枕山怀中,发出几十公斤的嗷呜声。

  “芝麻。”舒枕山笑着弯腰,轻松地把四十多公斤重的阿拉斯加抱起来,“你已经是六岁多的巨型宝宝了,还要抱。”

  说完这句,舒枕山笑容突然变淡。

  六年过去了。

  狗子没感觉出来主人的低气压,还趴在他背上兴奋地嗷嗷。

  客厅的暖光灯自动亮起来,舒枕山放下芝麻,在客厅地毯上席地而坐。今天的酒似乎后劲很大,让他感到思维迟钝,胸口发闷。

  狗爪子踩在毛毯上,发出落雪般柔软的声音,簌簌地走来走去。

  “芝麻。”舒枕山出声,阿拉斯加便听话地靠了过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舒枕山用力抚摸厚实的狗毛,一遍又一遍,几乎有些神经质。

  他隐忍地舒了口气,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道:“芝麻,我今天……碰到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