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鹤梓
季空青的手垂下来,有些不自在地侧身,唇角微绷。
……
季空青显然是这边马场的常客会员。
鹿蹊和季空青是一起来的,所以沐浴间更衣室都在一个套间里。
热水蒸腾氤氲,鹿蹊揉搓洗发水起泡的头发,动作迅速地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
冲掉汗珠的同时,好像也带走了刚才马背上似有若无的暧.昧与悸动。
关水走出玻璃门,鹿蹊站在洗漱池前,一边对着镜子擦拭头发,一边回想刚才在马场的画面。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给了季空青清晰明白的暗示——这话听上去真的很奇怪。
鹿蹊皱了下鼻子,擦头发的动作粗鲁了几分。
不是他意志不坚定,而是季教授跟个西装魅魔似的,轻而易举就能搅得他脑袋晕乎乎。
鹿蹊刚才有好几个瞬间,想的都是——
如果真的要结婚,季教授说不定是最舒服的选择。
啧。
多可怕的想法。
他明明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以相亲为前提的结婚或联姻。
鹿蹊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肤色白皙的青年披着浴袍,脸颊边湿哒哒贴着浅色的发丝,脑袋上盖着柔软的白色浴巾。
水珠顺着毛巾滴在脚边,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但即使是这样,也真的是清纯有余,涩气不足。
鹿蹊对着自己欺骗性拉满的乖巧脸端详了好半天,忽然觉得也不能怪季空青误会。
他有时候看着自己的脸,都觉得乖的有种搞黄有罪的既视感。
……等下碰面,直接说清楚吧。
这哪里是缪斯,简直是魅魔。
魅魔的诱惑恐怖如斯。
要是再来第三次见面,他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鹿蹊想着等会儿要说的话走出沐浴间,微长的狼尾被他搓得有些炸毛。
马场的VIP贵宾套间条件当然不错,沐浴间和酒店浴室的构造差不多,干湿分离,内里宽敞。
因为是双人套间,两间浴室中间隔了一堵墙,小客厅的对面是两间更衣室。
鹿蹊出来时,听到隔壁浴室传来隐隐的水声。
鹿蹊还有点意外,毕竟季空青的头发并不长,他都出来了,季空青居然还在洗。
隐隐约约的,鹿蹊觉得……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哗啦啦的水流砸在瓷砖上,夹杂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喘声。
并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搭在他的颈边,发尾在锁骨处汇成晶莹的水珠。
鹿蹊:“……”
嗯……?
是,是他想的那样吗?
过了一会儿,穿着浴袍的季空青推门走出来。
看到鹿蹊站在客厅,很明显怔愣了一下。
季空青没戴眼镜,鹿蹊非常确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那张俊脸上完全没有困窘回避的不自在。
非但没有,季空青犹豫了一下,甚至主动和鹿蹊说话:“头发还有些湿,这时候吹风可能会着凉。”
神情语气都非常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迟疑。
应该是迟疑说这句话会不会让鹿蹊觉得越界,但又的确担忧,所以还是斟酌用词说了出来。
鹿蹊:“我就只是看看风景,外面没什么风的……谢谢。”
显而易见的,季空青就是那十个人里剩下的那个正经人。
鹿蹊低低开口:“我去换衣服。”
他没敢多看季空青没戴眼镜的脸,转身进了更衣室。
季教授能是那种被撩拨后就……的人吗!
鹿蹊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狠狠唾弃自己。
——黄眼看人涩!
……
看着鹿蹊的背影消失在更衣室门后,季空青这才垂下方才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
因为狠狠攥握的力道,指甲在手掌留下四道深红色的月牙印记。
微微凹陷,诉说着失控与克制。
季空青的舌根重重扫过后槽牙,脖颈处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闭上眼,将那滴盛在鹿蹊锁骨处的水滴珍藏进记忆的最深处。
第8章
从马场回来的当晚,鹿蹊连夜撸了一张白骑装的黑马骑士图。
深色的手套,黑色的马鞭。
马身的肌肉上镀着一层汗珠,马蹄向前的动作带着呼之欲出的强烈进攻性。
这张图没画脸,但鹿蹊并没有将图发出去。
因为他心知肚明,黑马骑士手套下的那只手,虎口处有一颗被遮挡的,红色的小痣。
这已经不是缪斯的灵感了。
鹿蹊画的,是季空青。
所以这张图不可能被第二个人看到。
鹿蹊放下数位笔,盯着屏幕上的骑士看了很久,然后深深呼吸,导出图片后塞进一个加密套加密的文件夹里。
众所周知,能被加密的文件夹里,多半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比如一些……精神食粮。
而这张没有画五官的黑马骑士,也被鹿蹊分到了加密文件夹,荣获这一殊荣。
很有仪式感地珍藏起缪斯,鹿蹊起身去冰箱抽了一瓶冰可乐出来,咔嚓一声拉开拉环,仰头吨吨吨一口气喝了小半罐。
他们的晚饭是在马场吃的。
由于鹿蹊试图吓退季教授的调戏行为,被贴心的季教授找补了完美的解释,鹿蹊只能另辟蹊径。
他先问了季空青对伴侣的要求和想法。
好在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你就是唯一的标准”这种破坏人设的话,而是在略微思考后,说出了和鹿蹊心中差不多的答案。
怎么说呢……
虽然有些失落,但倒也的确毫不意外。
有季空青的回答在前,鹿蹊的拒绝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毕竟的的确确不是一路人。
鹿蹊抬手按了按左胸。
说实话,直到现在,心脏都似乎残留了些许躁动的余韵。
季空青真的很符合少年时期鹿蹊对伴侣所有的幻想。
如果……
如果不是相亲重逢,如果是少年时期的他遇到季空青,或许——不,是一定会有一场快乐美妙的感情。
鹿蹊耸耸肩,一口气将剩下的可乐灌进喉咙,为少年时期自己错过的白马王子感到遗憾。
***
第二次见面过后,鹿蹊和季空青也只是在微信上偶尔客气说两句,因为两人其实并没有太多话题,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干巴巴的打招呼。
不热络,但却一直没断开联系。
鹿蹊其实有点奇怪,在介绍过一个相亲对象后,自家本来应该趁热打铁的母上大人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
等了小半个月,鹿蹊都没等来母上大人强制的下一次相亲。
鹿蹊有想过可能是自家母上真的就找到了季空青这一个符合要求的,但又觉得母上大人不会那么严格挑剔。
为了掌握主动权,争取彻底解决相亲危机,终于按捺不住的鹿蹊抱着谨慎警惕的态度回了家,然后饭都没吃上,就被鹿母拽出去逛街了。
鹿母姓海,有一个很美很温柔的名字,海凝华。
海女士也是大家族出身,真实性格其实挺风风火火的,只是在和鹿父商业联姻后,多少藏了藏自己的个性,对外扮演一个完美的豪门妻子,对内努力做一个温柔娴雅的母亲。
海女士是喜欢过老登的,毕竟老登年轻时候形象好气质佳非常拿得出手,结婚的前几年也过了一段彼此如胶似漆的日子,后来发现老登出轨,海女士不是没生气,但商业联姻的利益让海女士冷静下来,索性将老登当成了家里的活动摆设,当然了——最好是没事别回家膈应他。
但在发现狗男人存着利用大女儿,还准备利用完就嫁出去联姻,再控制小儿子的心思后,这位曾经的张扬大小姐第一次展现手段,把鹿父出.轨秘书,以及秘书挪用公款的证据拍到办公桌上,牢牢稳住了大女儿在集团的地位。
商业联姻的确冷冰冰,但商业联姻有商业联姻的好处。
婚前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虽然并不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但家庭利益容不得其他手伸过来瓜分。
狗男人要是不做人,海女士也不介意掰扯一下。
虽然小儿子出柜的消息来的很是突然,打了海女士一个措手不及,但在认真思考过后,海女士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小儿子的性向,只是回家之后又认真研究了一下之前和狗男人的婚前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