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鹤梓
但冰凉的温度让烧着瘙痒的红疹舒服很多,鹿蹊的身体又很诚实地追逐了季空青的手指,想让舒缓的冰凉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在涂后背时,鹿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皮肉紧绷又松开,但释放出的拘谨不安完全能稳住季空青的理智。
而当鹿蹊主动贴近时,季空青的理智却像是被打了一拳,里面压抑着的岩浆眼看着就要喷涌而出。
最难忍的那一刻,即使心中叫嚣着掠夺,即使隐忍到疼痛——
他最终,也只是弯下腰,屏住呼吸,偷偷轻吻了束起心上人发丝的发圈。
“喵嗷嗷~”
小猫崽不懂人类之间的暗流涌动,它站起来,用前爪拍打沙发扶手,脑袋朝着饭碗的方向示意。
猫饿了。
季空青握紧的拳松开,说了句“我给小猫放点吃的”,便匆匆站起身走向阳台。
鹿蹊趴在沙发上,抬头,视线跟着季空青。
猫粮倒入食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清脆解压,黑白花的猫崽子有了饭就顾不得别的什么,埋头进去饭盆就开始吧唧吧唧炫饭。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鹿蹊沉思。
明明他是来看小猫后空翻的。
季空青给小猫添了饭和水,然后给鹿蹊拿了平板手机和电视遥控器过来,以免鹿蹊觉得无聊。
“看上去好一些了。”
季空青最后检查了下鹿蹊身上的红疹,确认没什么药膏作用红疹恶化的情况。
“我去书房处理一下邮件和排课。”
“好。”鹿蹊乖巧道,“谢谢。”
季空青起身,将药膏留在客厅茶几上,进到书房关上了门。
给鹿蹊留出空间继续给自己上药。
小猫还在哼哧哼哧干饭,鹿蹊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某处的不安分消退下去,才慢吞吞爬起来,撇了眼书房的方向,撩起裤腿给自己腿上的红疹上药。
楚泉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过来。
鹿蹊两只手都没空,就按了免提放在一边。
楚泉还没开口,深知逆子损友德行的鹿蹊就率先堵嘴:“我在季教授家里,手机开着免提。”
鹿蹊短短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和含金量爆表,楚泉显然花时间处理了一下。
“卧……勒个去。”楚泉压低声音,“鹿小蹊你给我从实招来!怎么就到季教授家里了,怎么就这会儿连接电话的手都没有了!卧床不起用药过度那也只是半身不遂,和你手有什么关系!”
鹿蹊:“不是,你就不能,纯洁一点!和谐一点!”
“噫!审核上身,这太坏了!我警告你啊,快从我好哥们身上下去!”
鹿蹊翻了个白眼,三言两语概括了一下过敏的事。
但显然楚泉完全不满足鹿蹊的三言两语,试图让鹿蹊展开讲讲。
鹿蹊能展开讲什么,事实上也就是发生了三言两语的事情啊。
“你打电话来干嘛?说事。”鹿蹊又转头看了眼关上房门的书房,掐掉不正经话题。
“哦对,正事。”楚泉的声音顿时拔高,“你给酒吧画的那副墙绘爆了!!”
“现在我朋友圈和网上到处都是那副墙绘的照片,大家都觉得画师简直牛逼死了!”
比起楚泉的兴奋,鹿蹊却是反应平平:“哦。”
“所以要我说,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发一些画作,办个美术展什么的嘛!你那些画锁在画室里多可惜啊!”
“不要。”鹿蹊拒绝的非常果断,和从前无数次否决画展的态度一样,“那些都是废稿,不值得展出。”
“鹿啊,你……”楚泉迟疑着问,“是不是还在想五年前的那件事?”
“没有,我只是单纯觉得,那些画还不够。”鹿蹊垂着眼,上药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楚泉听到鹿蹊的回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结,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后,临挂断前,楚泉冷不丁冒出一句——
“鹿啊,实在要是扛不住,我教你点经验?”
关切的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鹿蹊愤愤挂断电话。
电话是挂了,楚泉说的话却像是蚊子一样绕在鹿蹊耳边嗡嗡嗡。
从鹿蹊不愿意深想的画展,到鹿蹊下意识深想的季空青。
说起来,刚才季教授……是不是完全都没有反应?
鹿蹊仔细回想刚才站起身的季空青,好像,的确……嘶。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可谁会有事没事把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啊!
还有那白到发光的圣洁白马!
马场都暧.昧成那样了还客客气气,从浴室出来也完全没有异样,今天上药也……
但季教授明明说了,对他有好感,甚至是喜欢的。
鹿蹊越想越肯定,越想心越凉。
——季教授不会是柏拉图婚姻的拥护者吧?!
第23章
鹿蹊过敏的那天是周五,接下来的周末两天,季空青真的就待在公寓里。
吃的是营养均衡荤素搭配的养生餐,喝的是养生茶或者凉白开,药膏是一天两次定时涂抹的,体温是一天N次测量的。
鹿蹊刷短视频咳嗽两声呛住了,季教授都能立刻从书房闪现出来,眼神严肃关切。
鹿蹊是真的有些遭不住了。
讲道理,他以前在家里装乖宝宝的时候还能半夜从冰箱里偷可乐喝,在季教授这,冰箱里只有最新鲜的瓜果蔬菜,垃圾饮料和油腻烧烤外卖是一点都没有的。
哦对。
季空青还停掉了鹿蹊的咖啡。
鹿蹊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苹果咔嚓咔嚓地啃,另一只手捏着苹果片,让黑白花的小猫崽哼哧哼哧磨牙。
季空青正在手机上记录鹿蹊这次过敏的数据。
从发烧到起红疹到瘙痒到红疹开始消退,中间咳嗽了几次,半夜睡不着起来游荡都记录在案。
鹿蹊总觉得自己应该拿个编号牌站在条纹背景板前面,聚光灯打一下拍张照。
大概是在医院白天睡多了,鹿蹊周五晚上毫无睡意,玩手机玩到周六凌晨。
他也知道这样不行,就放下手机在卧室里晃悠。
这个方法很有用,原理大概就是告诉身体,你已经不在床上了,你已经起床了,活动之后这一天就过去了,身体该睡觉了。
这样再躺回床上的时候,就很容易生出睡意。
鹿蹊经常这样操作,但这一次,他半夜转悠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对上了客厅黑暗里冷静清醒看过来的眼睛。
鹿蹊当场就被吓清醒了。
结婚的弊端在这里就显现出来了。
还没睡在一起呢,就已经被剥夺了半夜游荡权。
还有咖啡!
呜呜呜,短短三天,他都快忘了咖啡是什么味儿了。
鹿蹊想到这,恶狠狠地啃了一口苹果。
果然,婚姻是生龙活虎年轻人的坟墓!
他看向季空青,试探道:“季教授这两天不用去上课吗?”
鹿蹊都刷到了!这边校区后门有一条小吃街!
季空青合上手里记录完毕,以待日后继续填写补充的观察日记,抬手推眼镜:“我去另一个校区代课本来就算是兼职帮忙,我和院里说了我的爱人生病需要我的照顾,院里的领导很体谅我的情况。”
鹿蹊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什、什么爱人。
还是和院里领导说的……咳。
婚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这种理想型的男神是他家的。
就是这个理想型可能中看不中用。
唔。
季空青丝毫没有察觉鹿蹊脑袋里转着的危险念头:“母亲早上打电话过来,催我们去工作室那边拍一下结婚照,说是婚礼当天要用。”
“哦,妈咪也和我说了来着。”
结婚照好像是得拍,到时候还要挂在新房客厅里,不然按照海女士的话说,就是搞得跟见不得人的隐婚似的,不好。
鹿蹊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本来就是轻症,只是撞上了着凉感冒才发烧严重了些,修养了两天,身上的红疹基本已经消退了。
他仰头:“那要不然咱们今天过去?妈咪说看我们的时间,工作室那边之前就预订了。”
明天季教授应该也要上班了。
季空青应了一声,也走到沙发上坐下,手指轻轻卷了下小猫的黑尾巴。
坐在他们中间的小猫崽抱着鹿蹊的手腕,持续对着苹果片发起进攻。
过了好一阵子,猫累得炸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苹果片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