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糊的话唠小狗也会惹人烦吗 第54章

作者:寒雾隐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治愈 日常 救赎 近代现代

“良辰吉日,幸得佳侣。”

两人含泪,齐齐在叶老头面前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叶秋声和秦渭同时伏下身。

“好,好,好!”

叶老头的呼吸越来越嘶哑,叶秋声眼眶瞬间时湿润起来。

两人仍旧跪在叶老头面前,久久不曾起身,额头抵在地面上。

坐于高堂上的老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似哭似笑的声音。

“好啊!”

片刻后,一切归于宁静。

叶秋声猛然睁大眼睛。

他听见秦嵘哭着喊了声爷爷。

朦胧的视线中,地面洇湿滴滴深色的痕迹。

叶秋声缓缓抬头。

神情一阵恍惚。

良久,喃喃着说:“小哥,我没有爷爷了。”

第45章 刺骨幽夜

处理叶老头后事的时候,叶秋声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连泪都没掉一滴。

一口气忙活了到第二天晚上,才有了喘息的时间,秦渭拿着包子在他耳边低声轻哄:“吃点东西吧,就一口,乖。”

叶秋声安静靠在他身上,没有反应,他连呼吸都很浅,眼帘轻轻覆下一排黑沉沉的影子,姣好的容色失去了血气,在这样满室缟素的环境里,活像一只沾了鬼气的纸人。

秦渭拆开外面的袋子,小心捏着,把顶端白软的部分放到他唇边,再道:“张嘴,咬……用力。”

他一个指令,对方一个动作,动作有些木讷。

咬下一口之后含在嘴里不动,还是秦渭按了按他的喉咙,他才回过神,用力把那口包子吞了下去。

吞下去的动作不像在吞一只松软的包子,而是粗粝的石子。

秦渭摸着他的头发,嘴唇碰了碰他冰凉的脸:“秋声乖,再吃一口好不好?”

包子再递到嘴边,叶秋声缓缓张开嘴,慢吞吞地吃完了一整只包子。

有东西进了肚子,苍白的脸色多了丝人气。

秦渭接过秦嵘递过来的水,拿手接在对方下巴下方,用水帮他洇了洇喉咙。

稍迟一些,一辆路虎在门口停下,陌生男人从车上下来,手上还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童。

进门迟疑喊了句:“声声?”

秦家两兄弟不认识这人,齐齐看向叶秋声,然而叶秋声也没多少反应。

男人有些尴尬,把手里的小孩往前推:“快,叫哥哥!”又对叶秋声说:“声声,这是你弟弟。”

小孩身上穿着精致昂贵的校服,要不是临时被自己爹拉过来参加葬礼,本该在参加学校组织去澳洲的夏令营。

心里满腔怨言,在被推出来时达到顶峰,却又在那人看过来时,化为一句憋红了脸的哥哥。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你们俩不是早分开了,我没有弟弟。”叶秋声终于开口了,却是这么一句弄得人下不来台的话。

男人更尴尬了。

婚后没多久就多了个爱生病的小孩,他和前妻被弄得筋疲力竭,情分也在这之中消磨殆尽,离开小石村不久就离婚了,不到半年就各自再婚,如今两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孩子,均算美满。

接到叶老头病逝的消息,叶父专程回来处理后事,叶秋声母亲已改嫁二十年,早不联系往来,所以没来。没义务,也没必要来。

叶秋声和她的婚姻一样,都是回想起来不那么愉快,该被丢弃的存在。

被否认的小孩脸憋胀发红,被叶父扯到身后。

二十年不见,虽是父子,却也没什么话好谈。

要不是中间夹着个叶老头,许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不管怎么说,男人来忙亲爹的后事,多个人,倒是分担了不少类似于对前来缅怀哭丧之人迎来送往的劳累工作。

送梁老出门时,叶父看见有个戴着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男人站在榕树下往屋里看,那人看衣着有些落魄,胸口一块不明的咖啡色的污渍,显得人脏兮兮的,还有点邋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收破烂的。

叶父迟疑道:“是来送我父亲的吗?”

对方没说话,只是又往里面看了眼,然后就这么什么也没说的走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此事仅是个插曲,叶父没放在心上,因为马上就有其他来送叶老头的人过来了。

可算得了点功夫歇息一会,在家待了几日,觉得和大儿子熟络些了的叶父想拉近些关系,便笑着开口对身旁的叶秋声说:“声声都长这么大了,听爷爷说你考上大学了,现在是上大几了?”

秦嵘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个笑呵呵的中年男人,欲言又止。

叶秋声平淡回道:“毕业三年了。”

男人脸上笑容僵住,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叶秋声不想多理,转头走了。

秦渭要跟过去,被男人叫住。

“可能是我多心了,你和我家声声……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在家几天,叶父瞧出了些不对劲的东西。

秦嵘看向秦渭,心里有些担忧,想说这人怎么贼精贼精的,漂亮哥哥在不说,偏偏要私下里找他哥。

秦渭在叶老头面前姿态都低到土里去了,让往南不敢往北,秦嵘担心秦渭要在漂亮哥哥亲爹这里吃亏。

然而秦渭却只是不闪不避地看着对方,嘴角一挑,就是一抹充满挑衅宣示意味十足的笑。

他看着叶父的眼睛,一字一顿告诉他:“夫妻关系。”

叶父抽了口气,眼睛睁得死大,“你……你们……”

秦渭淡然道:“爷爷同意了的。”

这是叶老头到死前最后一刻都要盖馆定音的事。

他和叶秋声不具有此地世俗和法理认可的婚姻关系,却得到了情理上超越一切的许可。

从此后,谁也越不过叶老头去,谁也拆不散他们。

叶父哑口无言,不知怎么说,本就没多少立场,如今更没有资格管他眼中儿子身上看不惯的事。

左右过了这几天,再也不会再见了。

唉声叹气一阵,自觉被外人落了面子,憋红脸喊道:“行,行,我管不了他,以后有他后悔的!”

……

停灵七日,跟车送叶老头去殡仪馆火化。

回来之后还要在家里摆几张桌子吃席。

后面的事叶秋声就不知道了,撑到这里已是极限,第八天送完叶老头最后一程,他就扛不住病倒了,夜里发起了高烧,什么药都不管用。

老话说是被魇着了。

这情况叶父看了直头疼:“又开始了,他从小就这样,怎么都治不好。”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语气满是烦躁跟不耐。

可能是这场景触发来某些不好的回忆,加上这两天叶秋声在外人面前没给他好脸色,让他有憋屈撒不出来,分明生病的是叶秋声,他却格外恼火起来:“你说我们这当爹妈的,是吃也给了,穿也给了,没哪亏着他吧!我是真不知道哪对不住他,要这么折磨报复我们!”

秦渭注意到紧闭着眼的人眼皮颤了下,眉毛难受地向中间拢起。

用毯子把人围起来,抱在怀里,冰冷地看了男人一眼:“他又不用你管,就是真折磨人,也是折磨我,关你什么事。”

“你!”叶父气得发抖,“你懂什么,你才认识他几天,等日子长了,你迟早有一天也跟我一个样!”

秦渭不再理会他,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外走,拢了拢叶秋声的头,让他靠近自己的胸膛。

秦嵘在身后对暴跳如雷的叶父翻了个白眼,上前拍拍对方:“伯父,消消气,这儿子您不稀罕,有得是人稀罕呢,您该高兴啊。”

他惊讶道:“诶呦,不会是我哥的话,真戳您痛处上了吧。”

“你!你们!”

秦嵘笑嘻嘻的,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子,叶父有火没出发,直快要气晕过去。

秦嵘只说那么几句,快步追上秦渭,秦渭正把人安置到副驾上,见他跟过来,说:“我带他去医院。”

人既然病了,这么拖着肯定是不行的。

秦渭打算直接开车带他去市里。

从村镇里开出去,上了高速,很快就能到了,到时候直接去挂急诊。

秦嵘收起轻佻的笑意,沉稳中多了几丝成熟可靠的气质:“你们去吧,家里这边有我,等这边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就去跟你们汇合。”

说完,他探身过去捏了把漂亮哥哥烧红的脸:“哥哥快点好起来,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随后关上车门,目送二人远去。

……

叶秋声此番病情来得凶,叶老头走后仿佛也带走了他的一部分,身体一下就垮了。

他只记得自己昏昏沉沉地上了车,像是坐在船里,摇晃起伏着。

中途秦渭想给他喂点水,他是真不舒服,懒得张嘴,不想喝,秦渭捏着他的下巴,压着他的舌头,嘴对嘴喂了进来。叶秋声指头搭在他胸口上,虚弱无力地推了推,因发烧红得格外秾丽的脸偏到一边去,模糊呢喃:“会传染。”

“什么?”

“传染。”他嘟嘟囔囔的。

秦渭靠过去听了半天才听清楚他说什么,觉得他这样子太可爱,凑过去亲了亲:“没事,不怕。”

上了高速,一心只想快点开去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