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文
褚朝阳嫌他竟说漂亮话,故意找不忿:“万一呢。”
“你是不是找事儿。”徐盼让他气乐了。
褚朝阳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俨然一副故意招惹徐盼的架势。
回到家后,徐盼把新衣服都倒出来让褚朝阳再试一遍,看看具体合不合身。忙完后又一人整了一罐可乐聊闲天,直到手机里来了个陌生来电——
徐盼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
他把褚朝阳推到盥洗室去洗漱。在客厅踱步,在电话这头不停地点头称是。嗯嗯,您说的对,回头我肯定教育朝阳,明天,明天我就把他送回去。
褚朝阳都愣了,拿毛巾擦着脸愣在原地看他哥挨训,想不起这是哪段记忆了。徐盼不是答应他,不送他回他爸哪里了嘛,怎么又同意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把毛巾挂会洗漱台就溜到徐盼身边听电话。
——“朝阳哥哥,你们就这么教育朝阳的么,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一个学生亲自去。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看看他现在的成绩。朝阳走读是为了一个更好的休息环境,如果家里做不到,就考虑考虑给他办住校吧。”
——“朝阳本来的名次,985是可以冲一冲的,你看他现在,考的什么啊。”
——“你们大人疼孩子也不要给他太多的零花钱,现在的小孩都爱往游戏厅网吧跑,朝阳天天回家是不是为了这个。要不,你考虑考虑给他办个住校吧,退步太多了。”
徐盼皱眉看向褚朝阳。
褚朝阳一脸无辜,心虚地帮他抚着胸口缓气。
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好像是那会儿闹着不跟褚振华走,故意考的狗屁不是的。
和别的小孩不同,他好好学习的原因和动机真是单纯来源于徐盼,在当时看来学习是耽误事儿的,不如辍学去深圳打工来得好。
高二的时候他提出这个想法,结果以被徐盼骂了一顿,冷战三天偃旗息鼓了。
现在回头看,徐盼是实打实地为了他好,但凡是换个别的人,准是撺掇褚朝阳一起辍学打工。
他哥真挺不容易的,那段时间褚振华说的就是直接去学校里找他,徐盼怕影响他学习就在中间周旋。同时还得在下班后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回家继承家业,别那么排斥自己的亲爹。
对面的火气挺大,徐盼一直在点头道歉,眼神却恨不得刀了他。
褚朝阳默默从他哥手里拿过电话,清了清嗓,保证自己明天肯定返校待着,拿出百分之百的认真。
过了许久,褚朝阳才把自己可亲可敬的班主任送走。
徐盼一接过手机,就看到褚朝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口中似乎吐出个类似于幽灵的的东西,精神萎靡地径直走向侧卧,背影可怜又颓废。
他想问褚朝阳成绩又说不出口,不好再火上浇油了,愣了一下想起什么般叫住他:“朝阳。”
褚朝阳回头惨淡:“怎么了哥。”
“明天咱俩都得早起,要不你今天睡主卧,能多睡一会儿。”徐盼指了指主卧。
褚朝阳离碎掉只差一步之遥,经不起一点打击了。别人的重生都是打脸虐渣,夫夫双双把家还。而他——牛逼了家人们,二十七岁上市公司老总,破二本逆袭九八五。
无所谓了,反正徐盼又不会打他,爱咋咋吧。
他把自己摔在徐盼床上,拖鞋掉的东一只西一只。
第12章
思悦酒楼是x市最好的商务酒店,有头有脸的,招待外地贵宾的都在这里用饭。赵晔爱和狐朋狗友们在一起聚餐,就在顶楼设了间常用的包厢,在晚上的时间段不允许别人使用。
当初徐盼打零工的时节长了,认识的人多了,进去端盘子都是花钱走的后门。
所以他还是很重视这份工作的。
入座后。
朋友们点了几个招牌菜,菜单传给赵晔时,他没有动而是皱眉看着服务生:“徐盼呢?”
服务生都是一男一女,年轻的男生一时控制不住表情,很不理解这职业怎么还挑上人了。女生赶紧道:“赵总,小徐他刚才烫着手了,我看见他在楼下用水冲呢。您找他有事儿的话,我立刻去叫他。”
“烫着了?怎么回事。”赵晔不太高兴。
女生也愣了:“赵总,就、就是上菜的时候他滑倒了。”
旁边的朋友在看热闹,调侃道:“晔哥,要不咱们换个人,你上次叫的那个小男生就不错。还是个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呢,要不就让他来?”
赵晔握着酒杯的手默默使劲,屏住呼吸较劲,终于再抬眼:“行,就让叶知秋来吧,‘来福’去叫他过来。”
荀庆符掏出手机,边按号边纠正:“艹你妈赵晔,我是‘荀’,你个文盲。”
“等等,晔哥。”一个男生手肘撑桌,倒吸凉气回忆道,“我刚来,好像是碰着个人,白白净净的挺斯文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那是不是你最近的相好的?”
他刚到屁股都没坐热。
旁边人噗嗤一乐:“你是不小心?谁信啊哈哈哈哈。”
男生也坏笑:“跟他搭话,他不理我,装清高装个蛋。”
赵晔憋在胸口那团火呼哧就烧了上来,他还想调监控去找找是谁呢,结果那人就在眼前。但这人是他的合作对象的儿子,他还得通过他来讨好他父亲,算了,先放一放,总有时候处理他。
“还真可能是。”赵晔挤出个虚假的笑,“当时那人摔的怎么样?”
男生鄙夷的撇撇嘴,手掌摊开:“那个包间里点的佛跳墙,形容一下就是满地金汤,应该挺烫的。当时那个小徐就让领班带着下去了,连个道歉都没给我。”
“顾客可是上帝,真是服了。”
赵晔哼笑着,起身时向女服务生招了下手:“我出去看看,失陪一下。”
“我丢,晔哥,你该不会动真情了吧。”
“烫着一下还演上霸道总裁了,小徐血赚啊哈哈哈,看来今晚知秋得陪我了。”
“让他把他室友带来,就要少数民族那个,扭得最好看。”
一群扶不墙上的烂泥,赵晔将他们的嬉闹关在门后,沉默地让女服务生带他去找徐盼。
铺着地毯的长廊上挂着仿上世纪的雕花灯,挂在头顶,走过时会有深浅不一的光影。让赵晔冷凝的脸愈发严肃,深邃的五官昭示出他的担忧与俊美,长睫投下一层阴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连带着唇角的肌肉颤抖。
太窝囊了,妈的。
辛辛苦苦一辈子,又要从头开始。
他花了几年的心血去摆脱这群烂人,这次依旧如此,相信一定会更快。让徐盼再忍忍,他装作不知情,到时候让他做赵太太来当弥补。
没事的,徐盼好糊弄的很,为了他,他一定愿意忍一忍。
洗手间里的水哗哗流淌,大老王叼着烟抓着徐盼的胳膊一直用冷水冲,旁边的领班拿着烫伤药无从下手,嘀嘀咕咕着怎么烫的那么厉害。
赵晔衣冠楚楚,西装革履不嫌弃的走进来,“徐盼听说你烫伤了,不要紧吧。”
徐盼这些天都避着这大神走,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见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就抗拒。勉强笑了下:“还行,不要紧。”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通红一片。
在手腕上有道明显的交界线,一半是月光般温柔白净,另一半像打翻的胭脂盒淌出一片红。
赵晔有些晃神:“你哭了?”
他觉着徐盼是爱惨他了,望见他后就憋不住了,眼圈瞬间红了盈满眼泪。那目光委屈可怜,像是有千言万语可说,几乎让赵晔失神失温。
这哭法显然是见到了可以倾诉的人才有,所有的酸楚都因爱而变成具象化的眼泪。
他想起了徐盼被叶知秋欺负的那一次,浓妆艳抹的小男生羞辱着他的妻子。他当时愣了下,没有说话,哼笑着看热闹。
他想要的是徐盼为他发疯吃醋的样子,可惜徐盼不通情。趣,连一点占有欲都没有。
第二次,徐盼还是用这种眼神望着他。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忘了是哪一次,腻了麻木了。最后的最后,赵晔的心也不会产生感触,只觉着徐盼这副神情令人作呕,矫情做作,快三十的人了还让别人去猜。
甚至还用不理睬来吸引他的注意,一对比,竟显得这幅神情有些可爱。
好些年不见,赵烨动摇了。
徐盼不大愿意理他,而且烫伤这事儿不大不小地,没必要紧张成这样。他在此时想不出更直接的词汇去表述了,只能说诉说着最直接的感受。
“你被烫着,你也哭。”
听到徐盼这么说,领班大姐笑了两声:“赵总是关心你,你这时候还不忘了逗闷子呢。”
徐盼在人前不愿意露怯,佯装无事,笑道:“不能白烫这一下啊。对了霞姐,我今晚、明天得请个假了,烫成这样真来不了了。”
领班大姐能理解他这种情况,本来酒楼这边也理亏:“行,我跟经理说一声,多休几天,回头我带着果篮去看你。”
徐盼笑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赵晔看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烫的都快熟了还和领导掰扯上班的谁让,走近打断道:“冲差不多了就上药吧,等会我送他去医院。”
上一世并没有这件事,被那个坏种捉弄的是另一个倒霉蛋,这次轮到了徐盼。
寒暄几句,赵晔就把那两个人赶走了,拉过徐盼的手看了看。
徐盼抽回去:“不是,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可能是嫌自己衣服脏,他与赵晔保持着距离。
赵晔长长地闭了眼,他也随着他的妻子而伤心,胸口阵阵作痛。开口时的嗓音已然喑哑:“你跟我去医院处理一下。”
“……等会我找个小门诊就行了。”徐盼不理解的他小题大做。
烫那么厉害,估计得留疤。
赵晔让秘书去员工休息室把徐盼的衣服拿来,烦躁道:“本来就够难看的了,等留了疤,养好了就更难看了。”
徐盼被他吵得一愣,更厌烦他了:“难看也和你没关系,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人。”赵晔说的理直气壮,不在意徐盼的眼神变得厌恶,继续发表自己的言论,“你要是安分待在家里,绝对不会烫着,你把这个工作辞了吧,我给你钱。”
徐盼在他爸死后就没被这么羞辱过,他自知有几分样貌,但不至于穷到卖屁股啊。要是赵晔不神经病似的瞎表白,他在这上班还挺开心的,打算等干到褚朝阳去大学开学就辞职。
他避让着:“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不是同性恋。”
赵晔紧追一步:“你是。”
徐盼同样怒视着他,嘴唇动了动,半晌骂他有病。
说完就快步离开,一出门就撞见了拿着他外套的秘书,接过后也没有回头。
“徐盼!徐盼你给我回来,你敢再走我就……”赵晔说半截哑声了。他没见过那么大脾气的徐盼,愈发确信徐盼也重生了,不然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给他撂脸子。
他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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