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夺取 第21章

作者:一西林 标签: 近水楼台 正剧 HE 日久生情 近代现代

他太高了,比哥都高一截,还留着及肩的微卷头发,江诗琪不得不仰起头,眨了下眼,抬手:“谢谢叔叔。”

张师邹叔到了,一个提了熟食,一个装上自家炒的花生米,双双自带下酒菜。

人到齐了开饭,一张八仙桌七个人,贺云西单坐一边,江诗琪和江秀芬一块儿,陈则并着二爷,张师笑了笑:“等了多久了,还以为阿则会迟些到,结果我俩倒晚了,我先自罚一杯,对不住了,让你们久等了。”

邹叔有意拆他台:“还自罚,我看你是念着老王头这酒,迫不及待想先整两口了。”

张师和蔼:“整是肯定得整,老王头今儿大方,必须尝尝他的好东西,来来来,我先干,你们随意。”

二爷出奇舍得,大方站起来:“什么话这是,只管喝,今晚管够,少不了你们的。小贺,喝得惯白的不,整两口?”

桌上白的啤的红的都有,喝哪一种都成。贺云西不挑,哪种都能喝,二爷倒白的,他就喝白的。

“我自己来就行。”

“不碍事,这有啥,来来来,满上。”

大概因着贺云西头一次来,并不是这里的常客,二爷待其格外关照,与对陈则天差地别,不是一个级别。

倒完酒,还给夹菜,客气周到得没边了。

陈则明早又有空调加氟单子,晚上不喝酒,他跟着江诗琪她们喝饮料,不参与推杯换盏当中,江诗琪喜欢吃螃蟹,他夹了两只放骨碟中,慢悠悠剥蟹肉,剥完丢江诗琪碗里。

江诗琪夹块排骨给他:“哥你也吃。”

小聚比较随意,不讲究,咋舒坦咋来。

上次下乡回来二爷就想趁空叫大家伙儿吃顿便饭来着,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儿难得诸位肯赏脸,二爷寒暄两句开开场,黄汤下肚就轻飘飘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老张,我也敬你一个,还有老邹,咱们今晚不醉不归,说好了啊,不尽兴不许下桌。”

张师和邹叔连忙挨个儿回敬。

“老王头你这搞得,还站起来了,坐着喝就成,别站别站。”

“走一个走一个,肯定尽兴。”

酒桌上聊的无非就老几样,家常,婚姻与儿女,还有工作之类。

邹叔问:“小贺结婚了没,你今年多大了来着,好像二十八了对不?”

“还没,嗯是,今年二十八了。”

“该结了,到岁数了,对象呢,肯定有的。”

贺云西说:“目前没有。”

邹叔摇摇头:“那不能,你有本事,现在可是大老板,多半是你不想谈。”

张师插话:“可不,他妈成天操心这个,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身边有个伴。上回贺大姐还到处张罗给他相亲,人都找好了,他不去,急得贺大姐上火了都。”

“人生大事,做父母的哪有不着急的。我家运兰还不是,说不听,一提就跟我急眼,管不了。”

中途邹叔不忘敲打陈则,他也单身,至今没着落。

“阿则也是,该找就找一个,可别拖了,趁早成家,两个人安生过,总比一个人折腾舒坦。”

陈则左耳进右耳出,既不接话,也不反驳。

老一辈的观念根深蒂固,争辩没意义,类似的话自从大学毕业后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他习以为常,剥完螃蟹,再夹一块肉糕给江诗琪。

江诗琪不爱吃肉糕,太腻乎,转手夹江秀芬碗中。

肉糕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江秀芬只夹面前的绿叶菜,远一点都不动,孙女给啥她吃啥,一桌子菜软糊,啥都能吃。

“说起来,前些天刘三不还打听阿则吗,他家有个闺女今年二十六,比阿则小一岁,阿则,你认不认识刘三,就那个,经常找你师父下棋的秃头。”张师问,顺势牵桥搭线,“他闺女我见过两次,人还可以,长相普通,但是正经的本科大学生,今年考上街道办了,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接触看看?”

陈则明拒:“配不上,不见。”

“嗐,人又不嫌弃你,怕什么。”

“不是一回事。”

“刘三对你挺满意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不考虑这个问题。”

任凭张师他们说干嘴皮子,陈则雷打不动,继续夹肉糕给江诗琪。

江诗琪扯他衣角,小声讲:“哥,我不吃肉糕,别夹了。”

陈则像是耳聋了,接连夹了两块。

江诗琪叹口气,只能又把肉糕给江秀芬,一口也吃不下。

谈及汽修厂,二爷估计脑子哪根弦抽筋,与贺云西聊一半,点到陈则,笑着对贺云西说:“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找陈则给你办,你才回北河得适应一段时间,他哪样都沾点,好使,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找,千万别客气。”

贺云西看陈则一眼,没表态。

二爷拉着陈则一并再敬一杯,陈则温吞,淡淡的。

二爷在桌下踢他,对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再三暗示,可惜陈则废物,没眼力见,机遇摆跟前都不抓住。

饭后,留他们侃大山,陈则收碗进厨房洗,二爷干看着不好阻拦,恨不得赏他两嘴巴子,把他打醒。

江秀芬欲搭把手,陈则不让:“看着江诗琪,要不先带她回家。”

洗碗十几分钟,贺云西不多时跟进来,像是到后边透气,顺路洗把手。

这人捏着二爷送的中华,递一支到陈则面前。

陈则没要:“今天不抽。”

贺云西微眯眼,本来都要点火了,停住:“怎么?”

有小孩儿在,陈则不碰烟,抽完一身味。

收起烟,贺云西也不抽了,抄打火机放回裤兜。

“那算了。”

二爷家厨房是长条T字型,过道窄,俩高个面对面站显得挤,顶上的光线昏黄暗沉,不如外面明亮,似是随时会熄灭。

两人都不立马回去,打堆站。

半晌。

贺云西忽而伸手,触上陈则的颈侧,陈则下意识躲开,可被摁住,对方劲儿重,刚碰过水的指腹冰凉,半扼住他,又有些克制。

“反应别那么大。”

有限的距离迫使陈则抬头与他相对,不太习惯被这样强势掌握,可顾及外边的动静,陈则没动,放任了。

“有事?”

对方手上还沾着水,湿的,抚他脖子上磨了磨。

“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

第22章

身后墙壁也凉,横平竖直的砖缝纹路硌背,坚硬光滑。

退不开,也不退,陈则微颓地往后靠着,懒得挣动,掀起眼皮子与之对视,眼中未有太大的波动。

“所以,有问题?”压低嗓音,他无视异样的触碰,不大在乎,“好像跟你没关系。”

贺云西不置可否,认知倒是清晰:“嗯,是没有。”

厨房木门大敞开,正对堂屋,二爷他们还在唠嗑,隔了一道墙壁,谈话声清楚传到这里。

由于角度差,此时从外面看不到厨房内的一切,可只要有人走近些,快到门口的位置,往里一瞅就能发现他们。

“离远点。”陈则说。

“聊会儿。”贺云西温声接。

真会挑时候和场合,偏偏趁眼下找上来。

“非得现在,不能换个时间?”

“不能。”

“……”

“晚点你们该回去了,有人在旁边,不合适。”

过近的距离倍显克制与压抑,低暗的光线在他们周身勾勒出一层模糊的光晕,二爷家厨房吊顶偏矮,仅有两米一,他俩站底下稍微伸个手都能摸到顶,低吊顶空间仿若四面不规则的盒子,把双方都封在其中。

贺云西喝起码五六杯白的,齿关间的酒气挺重,夹杂着温热袭来。

两相对着,他耳廓上浅细的绒毛都能看得见,陈则稍仰着,上半身有些紧绷。

“喝多了就快点回去,别没事找事。”

“这点量,还差得远。”

陈则皱眉,拍他的小臂:“放开。”

贺云西转移话锋:“你有点紧张。”

“要讲就快点,不然我出去了。”陈则不着道,不被带着走,“有话直说,别磨叽。”

见他逐渐没耐性了,贺云西见好就收,这才切入正题:“我那里缺人,有个空位,搞运营,有兴趣没?”

陈则不假思索:“没有,不去。”

“底薪可以谈,你开个价。”

“不需要。”

料到他会拒绝,贺云西问:“都不听听基本的待遇,是不想去,还是对我有意见,说说看。如果哪里不对,我看能不能尽量改改。”

可惜都不是。

陈则心里比明镜还清,直白挑明:“老头儿找你帮我的吧,找你过来吃饭就是为了这个。”

贺云西模棱两可:“差不多,也不全是。”

那就是了。

“用不着,我去不了,也不做你们那个。”陈则说,早在进门撞到他在时就全猜到了,全程有数,“他就那样,老了脑子不清楚,见谁都这德行,你别当真往心里去,听听就行。”

贺云西接道:“二爷不是这么讲的。”

“他的话你也信,”陈则扯了下嘴角,“我现在有活儿干,要是哪天真的有需要,我会自己找,不至于让他给我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