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夺取 第23章

作者:一西林 标签: 近水楼台 正剧 HE 日久生情 近代现代

陈则靠墙角下看手机,没来由的,记起处处招嫌的江秀芬。

若没有江诗琪,江秀芬的下场也是这般,甚至更惨淡。

做这一家收费七百,二爷随村民们记了两千的礼,陈则没随,他同情心喂狗了,不白干活,来一趟够亏的了,回城随便跑半天都比做这次道场挣钱,良善不能当饭吃,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不可能个个都施舍一遍。

七百块,二爷分毛不要,全给陈则。

“少是少一点,但至少有,收着。”

陈则取了两张,随手扔副驾驶手套箱中:“上次我多拿,这次就算了。”

不要不强求,二爷心安理得收下另外五百,做不来假模假样推拒一番的行径,把钱揣荷包里:“也是,该我多得了,你小子还是有点孝心,不枉我辛苦栽培你。”

回城的下午特地绕路去市中心的一家甜品店,买四份小蛋糕,俩草莓味,俩巧克力味。

二爷以为自己有份,笑着就要打开袋子自取,可不等碰到蛋糕盒子,陈则提走袋子放后排,不给吃。

二爷好气,斥道:“狗日的,经不起夸,死抠门,吃你一个都不行。”

陈则面不改色说:“没多的,下次买给你。”

“你就不会多买两个?!”

“卖完了,没了。”

汽修厂围栏外前两天加装了新的乘凉棚和木椅,陈则站棚子底下等江诗琪上完课,趁空翻手机的聊天记录。

近几天陆续有陌生号码打来,归属地都是本地,每次响铃一两声还没接起来就挂断,接起来了对面也不吱声,像是无聊的骚扰来电。

陈则只一张电话卡,还是当年读书时何玉英给他买的,手机号绑定的重要信息过多,所有的卡,软件实名,还有店里,全是用的这个号,短期内换不了,长期来看,换也不现实——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主顾都是把他号码抄本子上记着,换号等同于斩断这些人找他的方式,必然会带来一定的损失。

分手就换号不可能,陈则干不出这事,陌生号码是谁打的,不言而喻,来一个拉黑一个,顺手的事,比换号容易多了。

微信上,一个没有备注的号上午发消息。

VOR:陈哥,最近有时间吗?

对这个昵称完全没记忆,担心是哪个时候加的客户,陈则回:你是?

VOR:小郭。

方时奕的前助理,那人工作室里仅有的和陈则有联系的一位员工,陈则与其不是很熟,可对小郭印象还不错,十分勤恳上进的一女生,主要负责处理方时奕一些生活上的问题,每次方时奕忙起来,都是她来联系陈则。

以前小郭都是用工作号找他,他记不清哪天加的她的私人号,而且小郭去年就辞职了,去了德宁发展。

VOR:我到北河了,想请你吃个饭,你这几天空不?

小郭对陈则蛮好,当初江诗琪上学遇到了问题,还是她想办法跑手续解决,按道理该答应她的邀请,陈则还没正儿八经感谢过她,该他请她吃饭才是,但迟疑半秒,终归还是拒绝了。

陈则:不了,下次吧,下次我请你。

聊天界面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半天没有消息发过来。

不为难她,陈则说谎:我不在北河。

那边才终于回:好。陈哥,不好意思,你别介意。

聊天中止,到此没了下文。

还有沈其玉的消息,李恒的租房水槽有点小毛病,水龙头松动,沈其玉问能不能过去修一修。

东西松动拧紧就是,不需要特意去一趟。陈则网上找视频发过去,让照着教程拧两圈。

沈其玉秒回:我没工具,拧不了。

陈则:找他们给你一个螺丝刀就有了,汽修厂有。

沈其玉不回了,不知是找螺丝刀还是做什么了。

江诗琪上完课,兴冲冲疯跑下楼,晓得陈则等下边,看到他拎着小蛋糕来的,她高兴到大叫,书包砰地扔地上,飞奔上前双手接住心心念念已久的小蛋糕。

哥竟然买了四个!

江诗琪乐到昏头,小孩儿太容易满足了,分外没出息。

陈则不吃蛋糕,嫌腻味,四个蛋糕只能带回家和江秀芬分着吃。江诗琪不理解哥为什么不爱小蛋糕,惋惜摇摇头,当晚一口气干掉两个,撑得连晚饭都吃不下。

夜里陈则不在家睡,到店里转了下,临时接了一单上门维修。

下单的地址很近,就在本小区。

最初的门牌号写的三栋二单元402,等接单后,上门前确认,又改一次。

——改成了302.

电灯坏了,要修。

订单上备注的,到了地方也属实,次卧吊灯烧了,需要重换。

房子里只有贺云西,李恒他们全不在。

换吊灯不难,只是大晚上买不到新的,得等白天买了才能换。

陈则上楼,检查完留那里待了半晚。

进了门,后面没再回去。

带去的工具箱散落放地上,用完不收拾,随意四处丢。

客厅黑沉,灯是好的,可关上了,没开。

陈则抵靠着岛台,双手反撑在身后,死死抓握边沿,手臂的肌肉因过于用力而分明鼓起,一点点失控。静谧的环境中,闷燥的气流裹挟着意志,慢慢加重的呼吸越来越沉。

深夜掩盖正在发生的全部,悉数无声吞没。

细长的手指穿过对方柔软的发间,被缠绕住,他轻颤,忍不住扯了扯,使得贺云西仰视自己,对方抓住了他另一只手,更加使力地扣紧。

漫无边际的夜如潮水,层叠向前推进。

整栋楼都黑下来了,银白的光铺洒,沙啦窸窣,起风了,一阵阵的。

第24章

细月如钩, 随风隐进堆积的云里。

凌晨一点半,房子缓慢归于沉寂,两人面对彼此, 胸口的起伏还未平稳, 贺云西的半长卷发散开, 深邃的眉眼染上夜晚的朦胧, 他的气息灼烫,凑近陈则耳畔,甫一侧头再挨上来一丁点,双唇便能触到陈则的脸侧,但又保持着最后些微的距离, 始终没碰到。

陈则上衣完好, 灰色T恤宽大,领口因长期反复漂洗而略微变形, 有些大,露出下方瘦削的锁骨。他大剌剌倚坐岛台,颈侧、后背、从腰腹往下到人鱼线的部分,淌着薄薄的汗,身上黏湿, 像刚洗过澡出来, 可又不够干净清爽。

浅淡的气味充斥于暗影中, 分不清到底属于谁。

他今天心情差, 不大爽利,贺云西感觉到了, 抬手钳住他的下巴,转向自己。

“一直拉着脸,谁得罪你了?”

这人的手挨上来, 陈则将其拉开,低声说:“拿开。”

贺云西不拿,还在他脸上刮擦两下,用指腹磨了磨:“嫌弃?”

“脏。”

“又不是我弄的。”

“自己洗。”

“还挺讲究。”

推开这人,陈则向后退了退:“热。”

贺云西放开他,摸到墙壁上的空调开关面板,打开冷气。温度28℃,出了汗吹冷风容易着凉,温度不能太低。

拧开水龙头,边扯拉链边换手洗,擦干后抓一包纸巾和水过去。

“常温的,要冰的冰箱里有。”贺云西上前,撕开纸巾包装的中间口子,抽一把,“这次走了半个月,很忙?”

陈则没动,连日的奔波光是开车都很疲惫,事儿多压得慌,心更累,做道场念经念到嗓子发干,他不想讲话,等贺云西擦完了,才抓紧水拧掉瓶盖,灌两口,应了一声。

“次卧刚打扫过,不回去就住那屋。”贺云西说。

陈则歇够了,才站起来,啪地扣上皮带:“嗯。”

大半夜回家不太行,出来前就说了今晚要守店里,可这会儿走路过去也蛮费劲,不想折腾了,陈则直接不矫情,能干的不能干的都干了,再歇几个小时等天亮再走也成,推拒反而显得不像那回事。

澡不洗了,先睡觉,本来白天感觉没啥,但此刻却非常疲乏,陈则漫不经心提提裤头,进次卧倒头就瘫床上,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

一觉好眠,睡得极为踏实。

第二天醒来十点半,得亏才回北河上午没接单,不然刚天明就得出去。

贺云西先起,近晌午了,早午饭并一顿,陈则醒时外面已经开火,等洗完澡,顺手把床单被罩换下来丢洗衣机。睡前一身汗,起床都给收拾了,他分外自觉,醒后倒是讲礼见外起来了。

“晾阳台还是哪里?”他问,白毛巾搭肩头,胸前的水没弄干,上身光着,穿了一天的衣服有点汗味儿,洗完澡后能闻到,没有能换的,打算等出门前再穿上去店里换。

“阳台。晚点我来,不用你。”贺云西也洗了澡了,上身衬衫下身长裤,打扮较为正式,“主卧衣柜有多的衣服,都可以穿,进门第二格里都是新的,你自己拿。”

陈则扫了眼桌上,菜色清淡,还算合口味:“下午有事?”

“要见个人。”

“哦。”

难怪突然整西装,看惯了他一水儿的短袖配长裤,今天这一套过于正式,完全不是对方平常的风格。不免多看两下,陈则用视线余光打量,没见过他穿衬衫的样子,白衣黑裤乍一看还蛮适合,贺云西头发又扎起来了,比前阵儿又短了一小截,放下来都只能到肩膀的位置,从正面瞧额头两侧发丝分垂,侧边露出双耳,后边呈半扎,打了发胶,可不多,凌乱不失气场,看起来特有范儿,不羁又野性,很拽。

搞成这样下厨,太不符合风格。陈则没想着他会做饭,准备去外头找家店吃面来着,瞅见桌上摆着两幅碗筷,于是继续留下来。

折回屋穿上自个儿的上衣,将就一下,光着上半身到处晃悠有些奇怪,毕竟大白天了,不是昨晚。

相对坐桌子两边,对于前一晚发生的始末,各自不提及,仿若无事。

陈则职业操守强,没忘来此的原本目的,说:“灯你是想全换,还是只换灯泡,全换的话,要哪种?”

贺云西不挑:“随你,都可以。”

“那就修好换灯泡。”

“你看着弄,搞完找我结账,微信或者等我回来。”

“成。”

其实全换更简单,不过价钱贵,线下吊灯价格基本上千,纯铜款式动辄大几千,修一修换灯泡成本撑死了百来块。

贺云西不缺钱,陈则清楚,但花冤枉钱没必要。

下午到店里换衣服,由内到外都换,迟些时候买灯泡过来,贺云西将门锁密码给了陈则,输密码就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