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西林
沈其玉不和他争辩,理解不了那是他们的事,他不为别人而活,不在乎外界的目光。
李恒语重心长,劝他及早回头是岸:“搞男的不是正经,我说你们这种也是,玩什么不行,整和自己一样的,不难受?男的从上平到下,跟干搓衣板有区别?”
虽说话糙理不糙,可这也太糙了,沈其玉与其难以交流,耳不听为净,待不了一会儿就出去。
临走,不忘顺两包零食,打算带给江诗琪。
李恒气道:“你自己没钱买是不是,天天白拿,当我这里是超市,来进货啊。”
沈其玉听而不闻,下回照拿不误。
对于沈其玉的好心,陈则一直都知道,江诗琪回家了会告诉哥,沈其玉给她讲题,给她零食,还有送她到新苑。
江诗琪很喜欢沈其玉,程度仅次于陈则,沈其玉带她骑摩托,虽然只是顺路送她,开得慢悠悠的,但江诗琪觉得很新奇,特好玩儿。
沈其玉是除哥他们以外,她唯一的活人朋友。
江诗琪原本还有俩非活人朋友,白事店里的当陈列品的两个纸人,她甚至为纸人取了名字,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绿,可惜后来它们被陈则扔掉了,江诗琪为此还曾大哭一场,哭到快断气,哄都哄不好。
陈则平时教导江诗琪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更不能跟人乱跑,这次成了例外。
等下次见到沈其玉,当面道谢,沈其玉开玩笑说要谢就请他吃饭,口头答谢不算数。
陈则颔首,爽快一口应下:“周五晚上,行不?”
沈其玉愣住,惊讶他会当真,随即拐过弯儿,立即回道:“好啊,我都可以,看你们方便。你先忙你的,我哪天都有时间,不急的。”
周五当晚,陈则歇一晚,亲自下厨在家请沈其玉吃饭。
为了更好的融入,沈其玉另带了贺云西一起,认为他们是发小,以便拉近距离,避免一个人上门显得尴尬。
去之前没讲明白究竟带的哪位,只说是朋友,等人到了才发现是哪个。
刚从厨房出来,见到贺云西,陈则端盘子的手微顿,诧异会是他。
第26章
“陈哥。”
沈其玉最先开口, 一来就喊人,脸上带着笑意。
看电视的江诗琪看见他们来了,果断丢下少儿节目, 兴冲冲跑过去。
“你们来啦!”
陈则放下盘子, 搁桌上, 后一步招呼他们:“进来吧。”
沈其玉问:“有鞋套吗?”
“直接进, 没事。”
“那多不好,把你们地踩脏了。”
陈家鲜少来客,备用拖鞋和鞋套一律没有,玄关鞋架上拢共就几双外穿的鞋子,陈则做工穿的也一并摆上面, 今天跑了一趟装修工地接散活, 沾上石灰泥浆,看起来比较脏, 回来忙着做饭,还没来得及将鞋子丢阳台上洗干净,没太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沈其玉倒接受良好,毕竟汽修厂那边没好到哪儿,大热天干体力活都一个样, 一天到晚钻数回车底, 身上少有清爽利索的时候。
他们拎了礼品上门, 一个儿童滑板车, 价钱不贵,两百来块钱, 可江诗琪早已心心念念许久,她之前无意和沈其玉提起,没想到沈其玉竟然会送这个——小区里很多同龄小孩儿都有滑板车, 江诗琪没有,哥挣钱太辛苦,她从不跟哥开口乱要东西,哥不知道她喜欢这玩意儿。
发现滑板车,江诗琪惊喜得快跳起来,沈其玉把纸箱递给她,她发懵不知所以,呆愣愣试探:“真的给我的呀?”
沈其玉揉她脑袋:“是给你的。”
稀罕地抱住纸箱,江诗琪转头望陈则一眼,无声征求哥的意见。
陈则说能收才能要,不然不行,不可以轻易收人家的礼物。
陈则说:“拿着,收了要跟人讲谢谢。”
江诗琪紧紧搂着滑板车,乖声大声接道:“谢谢哥哥。”
沈其玉笑笑:“不谢,喜欢就好。”
只买了一样东西,未有多的。
经过这些时日的几次相处,沈其玉算是摸清了陈则的脾性,过犹不及,陈则不爱白拿人家的,过于高调明显,太赶着,反而会招致他的反感,他太分得清了,可能是不想欠人情债,因此总是一丁点多余的便宜或好处都不愿意占。
一顿家常便饭不值钱,送礼若是贵重了,晚点肯定又要转账把钱还沈其玉了。
沈其玉有的放矢,挺会处事。
菜快炒完了,还剩一道油渣莲白,灶台上煨着瓦罐鸡蛋肉饼汤,一会儿就开饭。
“你们先坐,桌上有喝的,我先把最后这道菜炒了。”陈则说,有意忽视落在身上的打量,没来由不自在,不特意关注沈其玉后边的那位。
沈其玉倍有眼力见:“需要帮忙不,我来给你打下手。”
“不用,我一个人就成。”
“那我来拿碗筷,在哪里,要先洗一下还是开水烫一烫?你们这边好像都得洗洗,是不?”
“嗯,先洗。”
江诗琪火速带路:“碗在里边,这儿,你跟我来。”
贺云西被晾一旁,全程存在感不强,真就是来当陪衬的。江秀芬不认识他,待不来客,也不懂端盘水果亦或倒杯水招待,她自顾自用鼻饲管喂何玉英糊糊,劲儿比陈则差远了,每喂一下都格外吃力。
这人走近一些,江秀芬心神集中何玉英身上,冷不丁瞧见他高大挺立的身形,面色淡淡地站定,江秀芬怔了怔,摆摆手,示意离远点,不要挡着。
帕子掉地上了,贺云西弯身,捡起来递上去。
江秀芬不领情,老太婆脾气古怪,嫌他碍事,恼火地“啊啊”两下,推他一把。
默然把帕子放病床上,贺云西退开,不惹她,只是时不时看一眼,不着痕迹旁观。
江秀芬讨厌陌生人,当他是在看自己,她平常出门总被形形色色的眼神窥视,可怜同情,还有鄙夷与嘲弄,口不能言的哑巴是异类,会受到多不胜数的歧视,江秀芬敏锐将他划到那类人的阵营中,不分青红皂白,警觉带起刺儿。她背过身,嘴里“唔啊唔啊”嘟囔,没好气将帕子扯下来换干净的,等喂完何玉英再为之细致擦嘴擦手,给何玉英抹脸。
炒油渣莲白一两分钟,大火下锅翻几下就熟了,沈其玉把碗筷洗好摆上桌,陈则差不多时间将莲白和汤都端出去。
打开电视机,挑喜剧片放。再绑好何玉英,把护理床立起来,便于她看电视。
陈则接手江秀芬没做完的,三两下收拾妥当。
“吃饭了。”
今晚的菜色不算特别丰盛,比起沈其玉吃过的任何一顿答谢饭都差,六菜一汤,另外还有泡椒牛蛙、芋儿鸡、红烧肉、清蒸鲈鱼和凉拌香菜牛肉,菜色家常,重口清淡都有。
沈其玉捧场:“这么多,辛苦陈哥了,你还真是样样都会,今天我们有口福了,让你忙活大半天,来,我给大家盛饭。”
陈家是圆桌,桌子偏大,五个人稀稀拉拉分开坐,沈其玉他俩到底是客人,陈则将大部分菜推近他们,软烂的红烧肉摆江秀芬面前,大个手长,江诗琪要吃啥,夹不到的他为她夹。
沈其玉把菜又推过来些,说:“我们够得着,摆中间。诗琪,你喝什么,汽水还是橙汁?”
江诗琪太矮了,坐着扒饭都困难,她半跪椅子上,立马应道:“橙汁!”
“陈哥和阿婆呢?”
“一样。”
末了,最后才是问贺云西:“二哥,汽水啤酒?”
贺云西坐陈则正对面:“汽水。”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陈哥。”沈其玉倒完饮料,有心打圆场,“你一直挺忙的,我这让你请吃饭,耽搁了你不少时间。”
陈则回道:“还好,本来今天就休息,不耽搁。”
沈其玉说:“这一顿其实该我请你的,真是,你帮我们够多的了,下回有机会反正我得请回来,你一定得来。”
陈则:“再看,有时间就可以。”
“那我可得挑你空下来的日子。”
“都成。”
开场总要寒暄一番,陈则不善言辞,老的不会讲话,小的只顾着灌饮料,八岁大的孩子哪会交际,是以沈其玉这个客人反而当起了暖场的,更像是东道主。
“二哥总说起你,正好,你俩今天也聚一聚。”沈其玉张口就来,无中生有,拉贺云西出来当聊天的由头,说谎不打腾,“还蛮赶巧的,真没料到,一开始二哥不讲,我们都没想到你们是旧识,要是早知道,刚见面那会儿就该请你一块儿出去喝点,可惜了,错过了机会。”
实际上,陈则与贺云西是挺熟,但又不算太熟,起码没到沈其玉讲的要好程度。
当着沈其玉的面,陈则并不反驳,注意的点在“二哥”这个称呼上。
“二哥?”
沈其玉解释,是按岁数大小排的,老大是李恒他亲哥,老三是李恒本人,贺云西在三人里排第二,大家习惯了喊他二哥。
贺云西是独生子,陈则很了解,听沈其玉这样喊他,下意识误解贺云西从哪儿冒出来了个亲大哥。
“不是,哪能。”沈其玉说,故作揶揄,“不过他们哥仨好得跟亲兄弟没啥区别,我和恒哥,也像你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可后面被二哥抢了先,我在他们那里早排不上号了,只有二哥才有地位,比不了。”
陈则不自觉看向贺云西,印象中对方不是广交朋友跟谁都吃得开的性子,变化挺大。
出于带动气氛,没搭腔的应和,沈其玉侧身问贺云西:“是不,二哥,我今儿可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恐怕都不好意思来这里吃饭。诶,对了,二哥你和陈哥以前一个大学的么,都在本地读的?”
多半不中意一桌子饭菜,贺云西没怎么下筷,不咋吃。
“不是。”
“那是我记错了。”
“嗯。”
沈其玉好奇:“陈哥,你大学在哪里读的?”
陈则说:“庆成。”
“二哥是北河本地,确实不在一个地方。你哪个大学?”
“庆成电子科大。”
国内排名较为靠前的一所大学,在庆成排前二,近两年录取线650以上,电子信息工程属于庆成电科大的王牌之一,非常吃香及抢手。陈则高考那年,庆成电科大该专业的分数线更是接近top2的录取线。
沈其玉作为土生土长的庆成本地人,对这些自是清楚,陈则的回答难免让他讶然,电科大王牌专业的毕业生沦落到当道士干电器维修,着实出乎意料。
“你和二哥反着来的,读书和毕业都错开了,去了对方的城市。”
很快掩饰好瞬间的错愕,沈其玉收住不该有的情绪,轻轻说笑。
陈则习以为常,多数人都是沈其玉这反应,他没啥感触,心如止水。
“这边更合适,所以回来了。”
“那倒是,得选择适合自己的地方。”沈其玉说,“老家知根知底,也挺好的,外边人生地不熟,不一定就比这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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