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西林
碎掉的屏幕上显示对面正在接听,周嘉树脸色煞白,没敢出声。
然而他不敢,另一个人敢。
陈则不慢不紧,站在周嘉树面前,低垂双眼,沉声说:“方时奕,我没有玩3|P的癖好,过来把你的狗领回去。”
“你乱说什么?!”周嘉树满面胀红,吼道。
抢回烂掉的手机,陈则指腹捏住裂开的边沿磨了下。
一个便宜手机至少也要大几百块钱,够江诗琪交一学期的学杂费了,老太婆的药钱也就这么多。
手背上青筋鼓起,陈则不介意强调一遍:
“我说,你愿意搞三人行,我没那兴致。当然——要是你当车头,我当尾,你们两个一起求我,跪下来嗑两个先认错,哪天我心情好了,也许可以考虑考虑。”
周嘉树瞪大眼,又是无形的响亮一耳光,当场被打得脑袋发懵,直接头晕目眩,过了会儿羞愤耻辱席卷心头,冲上来就要动手。
“王八蛋!我操|你大爷!”
不等他一拳打上来,陈则躲开了,再一脚踢上去。周嘉树扑空没站稳,险些撞墙壁上,被陈则下流至极的浑话气疯了,要跟他拼命!
随地抓起一块碎砖头就冲陈则砸,还没砸到人,砖头就被打掉了。
没有砖头就用手,也踢脚。
陈则忍耐度有限,拽他的衣领子拎起来:“孬种,你再打一个,弄不死你老子今天跟你姓……”
周嘉树不信邪,还要打。
一巴掌擦过耳边,差点挨了一下。
陈则侧脸,太阳穴突突跳,隐忍半秒,骨头捏得咔咔响,扬起手。
周嘉树愤恨梗着脖子,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预想中脸上的疼痛没有落下来。
——打人不打脸, 力道重容易鼓膜穿孔,轻伤触犯故意伤害罪,既赔钱又有吃坐牢的风险。
陈则克制住了将周嘉树那张英俊却讨人厌的臭脸甩上天的冲动, 错开了方向——周嘉树几乎站不稳, 身形趔趄, 整个人都歪斜。
顷刻半边肩膀发麻, 周嘉树吃痛,还没来得及叫一声,睁眼天旋地转,砰地结实撞上墙壁角落,宛如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连滚带转。
分不清是后脑勺先磕到, 还是后背。
爬起来, 还手。
再次打空。
“你他妈……”
没骂完,又被结实踹倒。
周嘉树不会打架, 体面人当惯了,随便来两下都招架不住。摔地上,陈则的膝盖抵他背后,牢牢压制着,他反抗不了, 翻身都难。
像一条无力的死狗, 周嘉树使劲挣扎, 起不来就背过手, 凭空乱抓。
可徒劳,伤不了后面的人分毫。
陈则死死按他的后颈, 迫使他的脸硌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面上。不等下一次反抗,陈则抓起他,生着粗粝茧子的手拍他脸上, 不轻不重,足够折辱人。
“不是挺能,打啊。”
活了那么多年没被那样打过,自尊碾碎成了渣,血气直冲头顶,周嘉树从脖子红到脸,咬牙切齿:“我杀了你!”
啪地打他脑后,陈则面不改色:“先起来再说,逞什么威风。”
“杂碎!”周嘉树光会嘴皮子能耐,一个劲儿翻腾还是起不来。
任他骂,陈则抓起先前扔地上的那块砖头。
高高举起,对准。
周嘉树一瞬间血色全无,脸煞白如纸。
“来继续,再骂。”陈则就是个十足的地痞流氓,一块砖头换到他手上,他脸色阴鸷黑沉,突出的肌肉线条昭示着蕴藏的怒火。
周嘉树的无能化作了震耳欲聋的安静,一下子嘴巴就缝上了。
“听不懂人话?老子让你骂,大点声!”
身子抖了抖,周嘉树未能照做,却是用手护住头。
砰!
砖头砸地上,四分五裂,渣子飞溅。
松开手,陈则居高临下俯视,又踹两下。
周嘉树挣动着瑟缩成团,不停退开。斜飞的砖块碎渣砸到了他肩上,钻心地疼。
等艰难挪动,退到墙角底下了,周嘉树缓口气,靠着墙,还不服气。挨打归挨打,照旧犯贱,看陈则不上眼。
陈则不讲规矩,不至于没轻没重把这窝囊废打死了,适可而止。朝人啐一口,像那次搬行李。
“刚才不是很本事,现在不行了?”
周嘉树阴测测盯着,没被打服:“你给我等着……”
“不用等着,就是今晚,你起来,来。”
啪嗒。周嘉树骨头硬,捡起石子又扔,可惜准头差,偏出十万八千里,别说砸到陈则了,连衣角都碰不到。
陈则又抬手,他条件反射性要躲,撑着身子往后侧了侧。
“废物。”陈则不屑,“除了会耍一点手段,你还会什么。”
周嘉树背靠着墙,胸口挨打的疼痛感还没消退,陈则下手收着力道,没伤到骨头,但足以让他吃够苦头。眸中的神色越来越深沉,周嘉树嘴没那么硬了,知道回呛讨不着好,只会又挨一顿收拾。
不过也不能白挨打,输人又输阵,那通电话已经打出去了,周嘉树索性破罐子破摔,打架干不赢,他调整了下坐姿,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神经病地笑了起来。
当他被打傻了,有大病,陈则淡定看着,无动于衷。
周嘉树乐够了,不知自我脑补了些什么,脸上竟变得畅快轻松起来,宛如出了一口恶气,神叨叨地开口:“是倒是,我那点手段算什么,你还不知道吧……陈则,我对你的手段的确差远了,比不上他们……”
不管他发哪样癫,陈则一概不探究,不关心,只有一点:“再来这里,下次——”
“你不是缺钱吗,”周嘉树打断道,“有人还欠你十八万,这下正好,可以拿回来了。”
陈则停住,没听明白。
周嘉树得意:“你还真不知道啊。”他这时候一点弯子不绕,痛快又讲,“你还师哥的十八万,还错人了,当初借给你的那个钱,其实不是师哥给的……哦,我忘了,是你以为是师哥给你的,是你自己搞错了,怪不得别人。”
……
两边远处的人变多了,过大的动静招来了愈发多的围观。隔着幽深的夜色,还没关店的那家街坊,一位矮胖的男老板认出了陈则,本以为是附近的未成年街溜子起矛盾打架,寻思把门一关当作看不见,躲远点算了,结果关门前定睛一瞧其中的高个寸头无比眼熟,越看越不对劲,后知后觉瞧清那是五金店的陈则,男老板“嗷”地一嗓子,叫得比挨揍的周嘉树还响亮。
飞快叫自家同在看店的老婆出来,还有一名伙计,男老板火烧屁股狂跑,赶去劝架。
“老天,大晚上的打啥打,哎哟喂,别出事呀。快去找老王头,让他出来拦着!”
这个点二爷早睡下了,老头儿觉深,晚上一躺下,无论外面刮风下雨打雷,哪怕就是天崩地裂落刀子了,二爷都听不见,是以就算陈则他们在离他家门口不远打的架,屋里的二爷不但无所察觉,甚至把门关上反锁了,任凭男老板不断拍打大门,硬是叫不醒他。
电话打了,方时奕也在巷子外,比起叫醒二爷,方时奕更先赶过来,还没走近,相距十几米就瞧见陈则和周嘉树一上一下相对的场景,一个沉脸站在那里,一个自暴自弃地瘫坐地上。
看到方时奕来了,周嘉树最先眼睛一亮,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反手扶住墙赶紧起来,边警惕防着陈则,边后怕地朝方时奕喊:“师哥师哥!”
可方时奕的关注点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光是看到他们两个在一处,立马就反应过来是周嘉树瞒着自己来找的陈则,登时脸色就变了,过去了,望着陈则,苍白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陈则先转过来,对上他,径直问:
“刚刚周嘉树讲,我还的十八万,还错人了,我没听懂,你给我解释解释。”
方时奕一怔,俨然措手不及。
周嘉树爬将起来,躲到方时奕身边,似乎想阻止他们的交流,拉住方时奕:“师哥,你不要听他的,你听我说。”
陈则不再管周嘉树,只对着方时奕一人,声线冰冷如三九寒天:
“我问你,怎么回事?”
“陈则……我可以解释,但是得晚点跟你说,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行吗。”方时奕还穿着西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分寸乱了半瞬,立马又镇定下来,很沉得住气,“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我。”
不清楚周嘉树讲了什么,其实就那一句话,没有多的,周嘉树没有全部告诉陈则,可足以撕破很多本该早被粉饰太平的错误。
他不肯讲,事情反而更明了了。
陈则问:“钱是谁的?”
方时奕上前,没了以往面对他时的冷静理智,要拉住他。
“我们去你家,或者我车上,过去了我再跟你说。”
可还没碰到陈则,就被躲开了。
“钱,到底谁给的?”陈则再问,一字一顿从喉咙里挤出来。
方时奕哑然半晌,只能慢慢说:“我不清楚。”
垂两侧的手抽了抽,陈则低下眼:“所以那个时候,不是你,跟你没关系。”
方时奕挽回:“不是,我准备了的,原本我也想——”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承认?”
“阿则……”
“你为什么要承认!”
方时奕定着,没有适当的应对说辞。
十八万,当年是陈则和他复合的契机,是年少的陈则走投无路之下,唯一能抓住的生机。方时奕晚了一步,将错就错,这么多年就稀里糊涂过来了。
这事唯一知情的,应该只有他才对。
问清想问的了,陈则也不纠结,接着说:“方时奕,还记得上回我和你讲的吗?”
他和周嘉树别再过来打扰这边,不然惹急了陈则什么都干得出来。
方时奕记得,否则不会这些天都守在外面,不进来找他了。
“行,记得就成。”
陈则点点头,面无表情往回走,折返五金店,捡起卷帘门旁的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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