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西林
现场演上川剧了,变脸奇快,讲的比唱的好听,俨然是忘了之前做的那些。
陈则冷眼相对,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是被灌迷魂汤了,中邪了,关上电脑,装东西。
“你要是介意师哥到庆成出差那次,我可以解释。”周嘉树说,直击重点,“真的是你误会了,师哥已经跟你讲过了,事实就是他讲的那样,我只是送他回酒店,那天是意外,我是在他房间里待了些时间,但那晚还有其他人在,师哥喝醉了,回去就睡觉了,当时他身边没别的人,所以我才留下来照顾他。不过你相信我,我们绝对清白,你不信的话,我有证据。”
任凭周嘉树说出花儿,陈则半个字听不进去,背上包,拿钥匙,不为所动。
他要关店了,周嘉树挡了道,堵口子上当门神,碍事。
周嘉树放的屁,听个响就得了,谁信谁缺心眼儿。嘴里没两句实话,唱一出是一出,全然抛开自己原先的那些,转头卖起无辜,他不去当演员才是埋没人才了。
八点半了,明儿还得上早班,要去工地跑一趟。陈则把人推出去,充耳不闻有的没的,拉上卷帘门,上锁。
“你不想知道?”周嘉树锲而不舍。
陈则近乎冷漠:“不想。”
“我没骗你。”
“别来我这儿碍眼,很烦。”
他要走,周嘉树抬手拦住:“今天得说清楚。”
陈则没那个义务陪周嘉树作妖,抬步绕旁边,跨过台阶将其甩下。
只不过周嘉树既然来了,又怎会轻易让他离开,挡不住人,周嘉树直定定杵那里,望着他的身形,起先还诚恳的脸慢慢敛起神色,变得耐人寻味。
不装了。
“你现在这样,是死心放弃师哥了,走出来了,还是因为有了别的人,着急进入下一段关系?”这人蓦地说,紧紧盯着。
刚踏出去两步,本该打定主意不理会他的,这句话落下,陈则滞住,双腿粘地面上,没再往前。
单肩搭着背包,陈则回身,径直对上:“你刚说什么?”
周嘉树重述:“那么急着躲避,连真相也不想知道,是真的介意师哥和我有什么,或者另有原因。”
陈则目光如炬:“别的人……哪个?”
“你和那个人,最近每天都见面,还住在一起,应该用不着我说出来,你心里明白。”
两两站在原地,彼时周围还有其他店铺营业,沿路偶尔有行人。他们的存在招眼,泛黄的路灯照射,将各自的身影都拉得老长。
陈则说:“我不明白,你说说看。”
周嘉树讲:“周三的中午,你在街对面,看见我们,可躲起来了,是担心被发现?”
“不想撞见你,怕惹上晦气倒霉,不行?”陈则淡淡的,“这两条街是你家开的,走哪边还需要经过你同意,你又不是警察,管那么宽。”
“倒不是,你别误解,我就是好奇,毕竟你比谁都……磊落,见到人还躲,不像是你的风格。”
“遇到瘟神当然要躲,大白天,见鬼影响一天的运势。”
“可是看起来不像。”
“你眼睛有问题,看不明白就不要看。”
被他骂了,周嘉树反而扬扬嘴角:“陈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总喜欢强词夺理。”
陈则以牙还牙,回敬:“你也不差,多大了都,抢不到就只会撒泼打滚,一天到晚自讨没趣,像只苍蝇,老是贴上来恶心人。”
“彼此彼此。”
“可别,我和你不是同类,差远了。”
吵不过陈则,教养和底线摆在那里,人与人确实不同。周嘉树自视甚高,不屑与陈则争论。
“你要是放弃师哥了,就应该跟他断干净,绝了他的念想。”
他这讲得,倒是陈则哪里做错了。
陈则冷声:“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代表方时奕的谁?”
“他朋友。”
“朋友还管这个,是不是越线了?”
“难道不是事实,你做了选择,凭什么还拖着师哥不放。”周嘉树脑回路清奇,一番话从他嘴里讲出来,愣是将他和方时奕干的那些好事撇得一干二净,理所当然可谓全世界独一份,他咬了咬腮帮子,眸中满带不甘,“师哥相信你,从来没放下过,你不想复合,那就别一直不清不楚的。”
感情今晚搞这些,还是因为方时奕。
方时奕单方面不肯放手,周嘉树挺会找源头,不想办法搞定正主,跑来纠缠陈则。
“不清不楚……”陈则意味不明,听这说辞似曾相识,望着周嘉树,一下子就理解到位了,“你的意思,现在是轮到你做大,我成外面的那个了?”
周嘉树僵了僵,脸上挂不住,但不被陈则带着走,又说:“你要是想要钱,我也可以给你。你自己也承认,当初答应和师哥复合,是他给了你钱。还有那个人……”周嘉树带着鄙夷,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轻视,“也是拿了他的钱,你才愿意的,不是吗?”
第47章
这下可不止青天白日见鬼了, 是鬼已经魔怔了,胡言乱语,颠三倒四了都。
着实听见了天大的乐子, 一时间竟分不清周嘉树是在说笑, 还是认真的。
陈则好整以暇, 视线落到周嘉树义愤填膺的脸上, 探究他睁眼讲瞎话的底气从哪儿来的,半晌,扯扯唇角,轻哧:“看不出来,你道德底线这么高。”
周嘉树像是听不懂个中含义, 自圆其说的本领与林曼容如出一辙:“这些年你一直拖着师哥, 所有的都一定要跟他绑一块儿,不管读书, 还是出来工作,事事以你为先,你为他呢,有什么?”
比方时奕本人还气愤,周嘉树共情能力挺强, 提起别人的感情, 怨念颇深, 仿佛受挫委屈的是他。
“以前你不想一个人住在新苑, 师哥就陪着你,后来你不愿意待在庆成, 他便跟你回这边,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前几年伯母安排师哥去美国, 也是因为放不下你,他才没去。你们家那样的情况,最难的时候他都没放弃你,为了你,他什么都舍得掉,都可以抛开,义无反顾丢下,但是你又做了什么?你顾了那么多人,考虑过他没有?谁都能排到他前边,大的小的,只要别人有事,他随时都得往后站。走到今天这地步,把错归到他一个人身上,到头来还是他一个人承担,这不合适。”
换成方时奕来讨说法,陈则可能还会与之理论,辩两句是非对错,但跟前站着的不是当事人,而是后来者。
比起林曼容的功力,周嘉树那点小伎俩不痛不痒,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的样子,狼狈而不自知,像无能的跳梁小丑。
陈则漠然,同样不被他拙劣的挑衅挑得自乱阵脚,更难听都听过,免疫了,无所感触。
疏离甚至是平静地正面周嘉树的质问,不起一丝波澜,陈则过于坦率,淡淡的:“不行?”
对方装都不装了:“你别摆出一幅谁都欠你的模样,起码师哥已经对你仁至义尽。”
“你真是失心疯,越来越不正常。”陈则说,“管天管地,你算老几?”
“只是看不过眼而已。”
“方时奕是死了吗,需要你来为他出头?”
“你……”
“那就是跟你无关,管不着。”
周嘉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无可忍了,憋了几秒:“那你把事情扯到我头上。”
陈则轻飘飘睨他,心里明镜:“是不能扯你头上,还是方时奕介怀,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没打算给你转正?怎么,搁我这儿找办法来了,拿我当傻子使,以为别人跟你一样都是白痴。分都分了,还要怎么断,我是得像离婚一样,和方时奕领个证再发朋友圈,昭告天下,或者求着方时奕先接受你,给你让位彻底一点。”
周嘉树还生气上了,讲得自己都信以为真:“我说了,我和师哥没那回事,是你乱想。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不想掺和进去,替你担责。”
“我好像自始至终没提过这些,替我担责……你的确脑子少根筋,转不过来,以为别人跟你一样都是白痴。”陈则突然好笑,“我和方时奕分手就没公开过,一开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你怎么就确定是因为你,我跟你说了吗,挺会不打自招。”
周嘉树瞬间卡壳了。
谎言不够有说服力,当场被击得粉碎,仿若一耳光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陈则说:“还有,先前那些话,方时奕本人亲口告诉你,还是你认为的?”
周嘉树不回答。
方时奕再怎么没品,抛开错误不谈,做人不至于失败到这份上,必然不是方时奕讲的。
“你今晚来,方时奕应该不知道。”
周嘉树又一顿,被说中了。
“要不这样……”陈则沉吟片刻,“反正方时奕就在附近,不是就在巷口外,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我和他当面对峙,正好你做个见证。”
立时变得紧张,周嘉树不可置信瞳孔一缩,缓了缓,隔了两个呼吸才艰难回过味。
“你威胁我。”
“那不是,我没这个能耐,比不上你。只是有误会应该当面解决,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不然你和他有事没事就过来找,我也不是时时都有空,挺耽误你俩的。”
陈则来真的,说做就做,当场摸手机出来,解锁,点进通讯录黑名单,要将最底下的号码放出来。
只是手指刚点了一下,还没付诸实践,周嘉树就上手抢手机,不让打。
“你干什么,”这人变脸如翻书,“住手!”
“晚了。”
拦得了一时,拦不住陈则铁了心,两人的身高体型差距摆在那里,常年娇生惯养撑死了定期进健身房做做锻炼的娇气少爷,哪能比得过天天干体力活的陈则,陈则个头更高,块大,一只手就能把周嘉树反制住,牢牢抓着他两条细条似的胳膊。
周嘉树挣动,扭身就反抗。
“放开……”
“不放你咬我。”
“你敢打!”
陈则纹丝不动,两下将号码放出来,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径直点下去。
“不打是孙子。”
手机屏幕立马进入拨打电话界面,由刺眼的白亮变成暗沉,周嘉树怔了怔,如遭当头一棒,没料到他会真的摁下去,霎时间空白了一下,随后反应更加激烈厉害,似乎这通电话就是催命的符咒,只要打通了,立刻就能要他的命。
“挂了,快点挂断……”方才的自视矜贵和高傲荡然无存,周嘉树慌了,面上的游刃有余顷刻稀碎,如同被打中七寸的蛇,扭曲,狰狞,“我让你他妈挂电话,听到没有!”
命门握对方手上了,还反过来要挟放狠话,看来不仅是脑子有毛病,眼也瞎了,分不清形势。
陈则不吃这套,本身就不是温良谦和的那种性子,被三番两次蹬鼻子上脸,退步没用,他们连一寸余地都要赶尽杀绝,周嘉树的厉声喝止在他耳朵里无异于催化剂,强行把手机举周嘉树面前,逼着对上。
“刚不是挺能说,继续,跟方时奕讲讲。”
周嘉树干不过,这样的逼迫等同于羞辱,尤其僵持间陈则还踹了他一脚,老巷子只有三四米宽,过车都仅能容得下一辆车单行,他们站的地方位于路灯柱子旁边,眼睁睁看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对面还没出声,周嘉树终于爆发,用尽全力甩开陈则,将手机打掉。
啪嗒。
手机摔地上,甩出去老远,弹起来又砸墙上,屏幕随之裂出蛛网痕。
争执的动静吸引来周围另一家还没关店的街坊,远处黄桷树下,二爷家门口散步的路人更是看懵了,相距较远,看他们都是短发,一个染成栗色,一个刚下班脱掉工服上身穿的无袖黑T,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俩混子干上了,见这阵仗哪敢上前劝架,全都吓得动也不敢动。
国产手机质量就是好,就算屏幕碎成了渣,可不影响电话的接通。
周嘉树光执着挂电话了,捡起手机想自己挂掉,可惜屏幕坏了,点按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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