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渣攻变成O后万人迷了 第83章

作者:新琴不及 标签: 豪门世家 成长 ABO 万人迷 近代现代

我实在无法解读出这幅画的含义,而我现在更是缺乏理性思考的能力。

好在警察也没追问什么,合上笔记本说:“今天先这样,有进一步需要我们会联系你。”

我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街灯稀疏,雨刚刚开始落下来,不大,但很冷。晏云杉走在我身边,为我撑着伞,和我一起上车返回医院。

再次回到医院后,护士告诉我洛棠已经从急救转入 ICU,现在允许短时间探视。

我换好衣服,戴上帽子,站在玻璃门外。

特护病房是洁净到过分的纯白色,他躺在病床上,脸色比枕头更淡。雪白的床单,雪白的皮肤,雪白的纱布缠在手腕上,仿佛他天生就属于那种纯净而无可接近的死亡。

透过氧气面罩,我看见他往日总是粉润如同花瓣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如同燃尽后褪了色的烟灰,半张着,微弱地开合,仿佛呼吸已然费尽力气。长而卷的睫毛垂落,眼睑下陷,显得眼窝格外深。全身的血色都抽离了,他又瘦了,连颧骨都显出过分脆弱的锋利。

护士在给他输液,一只惨白的手从白色的被子里伸出,腕骨细瘦伶仃,稍用些力就能折断。细长的针管刺入他的手背,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如若一条在雪下蜷缩的蛇。

残酷的,伤痕累累的,剔透的,濒临毁灭的美丽。

挂好吊瓶,护士轻声告诉我:“病人刚醒过一次,叫了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很不合时宜地,我想起了数月前,我刚变成omega的时候。洛棠搬出润玺园,我查到他的新住址,去阴魂不散地纠缠他。

那天他穿着很可爱的睡衣,表情困倦又任性,张牙舞爪地指责我,向我抱怨陆鹤闲的真面目。一边假装不喜欢我,对我很凶,扔袖扣刁难我,一边又让我上楼,临时标记我,帮我贴腺体贴。

我确定他帮我贴腺体贴的时候在偷笑。

脸颊饱满而柔软,陷在毛绒的衣帽里,嘴唇红润得让人欲吻,装腔作势的时候煞有介事,骂我的时候中气十足。

我无法想象这竟然只是几个月前的事。

此时此刻,我希望他能够安全的,尽快的,醒来。

第82章

特护病房外的走廊安静得像无声电影, 仪器隐约的嘀嘀声只会加剧寂静。

灯光是恒定的冷白色,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混着洗地时遗留的一点潮气,像是时间在这里变得湿润又凝滞。长椅是铁制的,表面有细小的凹陷。

我独自坐着平复了片刻情绪,打算等平静一些再下去和其他人汇合,告知他们我的下一步打算。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打破了黏腻的寂静。

是我哥。

我盯了来电显示一会儿,钝钝地反应过来, 点了接听。

“陆绪。”陆鹤闲很短促地叫我的名字,“你在市一院是吗?”

“……嗯。”听见他的声音,我很快地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你不用过来,我晚点会回家, 事情都安排好了。”

陆鹤闲:“我已经在等电梯了。你在几层。”

“你不用来。”我还想阻止他。

“我知道你肯定要等他醒来才会回家。”陆鹤闲打断我,耐心地说, “我陪你等,我一个人在家等你不也是一样吗?”

“但是……”

“已经有很多人在陪你等了是不是?”陆鹤闲说完这句话还笑了一声,分不清喜怒,“没事的,我都见到了, 我哪里敢和你生气。”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问我:“你在几楼?还在特护病房吗?吃晚饭了吗?”

我没什么办法拒绝陆鹤闲的关心,告诉他:“在六楼,你可以不上楼, 我准备吃饭了。”

陆鹤闲对我说“好”。

他没有挂断电话, 在医院嘈杂的人声背景中, 我仍然能够听见他的呼吸, 在令人心悸的安静声中,略微驱散一些阴霾。

大约三分钟以后,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从听筒和现实中传来,我抬起头,看见的不止陆鹤闲一个人。

不过他走在最前面。

电话挂断,陆鹤闲在我面前蹲下,仰视我的同时捧住我的脸颊,叫我“宝宝”。

跟在他后面抱着胸的晏云杉偏过头“嗤”了一声,低声重复“宝宝”,还翻了个白眼。

陆鹤闲置若罔闻,问我:“你打算等洛棠醒来再走是吗?你打算给他转院是吗?”

我瞪了一眼晏云杉,让他别找事,然后对我哥说,“这里的病房太吵了,他肯定住不惯。”

“你和他都分手了你还这样照顾他?”陆鹤闲提出质疑。

“……毕竟他这样和我有关系。”我解释,“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行。”陆鹤闲尊重了我的决定,但还是说了一句,“真会给人惹麻烦。”

我知道他在说洛棠,没在说我。

陆鹤闲抱了抱我,然后站起身,把我也拉起来,说:“走吧,先把你自己照顾好,你坐在这里也不能让他快点醒来。”

“我知道。”我反驳,“我又没有不照顾我自己。”

在一边听着的晏云杉冷笑一声,插嘴说:“我要不要帮你拿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的脸色?这种随随便便拿生命威胁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担心的样子,说不好还要搞下一次。”

“你就不该再来看他,他凭什么把你设成紧急联系人,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对他有什么责任?要是真的想死,画什么画?不就是觉得你会心软。”

“愚蠢的,幼稚的,任性的行为。”

“晏云杉。”我喝止他刻薄的攻击。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洛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还没有人清楚,你不应该这样草率地攻击他。”

陆鹤闲却难得地对晏云杉表达了赞同:“他不该把你设为紧急联系人。你对他没有责任,不该由你为他操心。”

“……”

除了我还有谁能为他操心呢?和每一本小说中的小白花主角一样,洛棠在剧情开始的时候无法得到家庭的支持。

他的父母在他大学时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他没有其他的近亲,也没有几个亲密的朋友,在过去的五年里他生命的重心即是我,还有他所喜欢的艺术,无论真情还是假意,他所付出过的是真实的。

或许我无法接受与他继续,但是在今天为他担忧,将他转院与我而言是微小的,真实的,我也会愿意为他做的小事。

尽管他欺骗我,尝试伤害我,我还是不希望他就这样安静地凋谢。

我没有尝试说服其他人,仅仅是说:“走吧。”

陈谨忱安排了人送餐到医院食堂,选的明明都是我爱吃的菜,我却有些食不知味。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今天的餐桌上意外的和谐,另外三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我得以安静地吃完晚饭。

我放下筷子的时候,晏云杉终于忍不住似的开口:“我提前走的那天,后来你是不是和你助理走了。”

我没有瞒他,回答说:“嗯。”

晏云杉的眼睛瞪大了,没有想到我回答地这么快,也没有想到我这么坦然地就承认了,一时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很委屈:“我的礼物你是不是也给他了。”

处在焦虑和忙碌中半天的我头很痛,不太想说话,也想任性地逃避解释一次,所以选择了沉默。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晏云杉立刻把矛头转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陈谨忱:“把我的礼物还给我,助理先生。”

陈谨忱闻言抬起头,很快地说:“我不知道有什么礼物。”

“以为偷走了就是你的了吗?”晏云杉冷嗤一声,“还给我。”

还嫌不够乱似的,陆鹤闲也来插嘴,开口道:“什么礼物,我怎么不知道?陆绪,他们都有礼物吗?”

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刚才保持沉默,现在才开始说话,越发头晕脑胀,对晏云杉说:“我中午不是补给你了吗?价格是上次的礼物的好几倍。”

“上次的礼物是什么?”晏云杉不肯放弃,“……能不能让他还给我。明明是给我的。”

陆鹤闲也不肯罢休,非要我回答他:“宝宝,是只有我没有礼物吗?”

所以我上次是不是应该买三个一模一样的乐高小狗?拼好以后一人分一个?这样才算公平公正?

好崩溃。

好想逃。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地,护士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洛棠醒了,现在心理评估师正在对他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如果想要探视可以尽快,晚点要让病人休息。

“病人的状态还很消极,如果想要交谈,要注意病人的精神状态。”护士嘱咐我。

今天我用了些办法给洛棠安排了单人病房,挤出电梯,穿过住院部拥挤的走廊,我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狭窄的玻璃窗口向内看。

洛棠陷在枕头和被子里,长发披散,耷着眼皮,仍然是即将枯萎的模样。

心理咨询师坐在床边,拿着本子,正在询问他。

他的嘴唇微弱地开合,可以看出,给的回应很短很少。

忽然的,他抬起眼,目光直直与我对上。

刹那间的反应无法隐藏,他眼神里的光像是被困在死寂的深水里,同时流露出急迫与迟疑,渴望与绝望。

心理评估师仍然在询问他,但洛棠不再回答,整个人可见地颤抖起来。

睫毛,嘴唇,放在外面的裹着纱布的左手,都在颤抖着,即将坠落一般。

片刻之后,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右手还算稳,受了伤的左手颤抖得更厉害,手指无力地蜷着,仍在尽力地覆盖住自己。

——像是害怕我看清他。

察觉他的异样,心理评估师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我以后低声问了洛棠什么,洛棠迟迟没有回答,她合上本子,站起身,打开门,但是没有让我进门,对我说:“您看到了吧,病人现在不适合见您。”

看见洛棠安然地醒来,我认为已经是今天的好消息,进一步交谈迟一些也是可行的,他的心理状态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说,“那转院呢?明天早上可以安排吗?”

心理评估师思考了片刻,说:“安静的环境确实更适宜病人。”

“好。”我说,“那我等他状态好一些再见他。”

我准备离开,病房里忽然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陆绪……”

住院部是吵闹的,人声,仪器声,脚步声,各种声音嘈杂地混合在一起,我仍然听见了他堪称微弱的声音。

“不要走……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