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谢择星转醒,发觉自己又被绑上了手术台,手脚被约束带勒住无法动弹。
他愣了愣,迟滞的大脑无法思考,直到身边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醒了?”
先前发生的事情如潮水一样涌进脑海中,意识到自己又被抓了回来,谢择星回神崩溃大叫:“啊——”
他的身体陡然弓起又脱力落下,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最后一点希冀也被碾碎,无望情绪真正压垮了他,到这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冷静一点,”傅凛川轻按住他肩膀提醒,“你嗓子会哑。”
也不过短短几分钟,谢择星从挣动到放弃再到变得死寂,一动不再动,也不再出声,像行尸走肉一滩烂泥,任由这个男人摆布。
他已经彻底绝望,甚至傅凛川说现在就要给他做腺体改造手术,他也毫无反应。
他根本逃不出去。
傅凛川帮他拭去额角滑下的汗,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原本不会这么快,但他没有时间了。
好在谢择星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他可以立刻开始。
警察随时可能找来,他必须在那之前结束所有的事情。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准备了太久,这里的手术室和实验室是他父亲当年留下的,大部分仪器和器械都已损坏,是他匿名陆续自黑市买回来新的更换。
从他决定做这件事情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做着这些准备,为的就是今天。
他突然又想起在藏北的那一夜,天亮时分谢择星睁开眼,陪他一起看了一场日出。
那时谢择星伸着懒腰跟他说“早安”,含笑的眼眸被清早的晨光晕染,他冲动想将自己的心思告白给这个人听,却被早起出门的其他人打断。
后来也没有了机会。
在集市上闲逛时他们碰上当地的节日庆典游行,队伍里热情的Omega少女一眼看中谢择星,摘下腰间的鲜花荷包抛过来,谢择星笑着接下跟他们炫耀,那时他就知道谢择星不会接受他、不会接受一个Alpha同类。
他的爱意只能藏进祈福灵符中,在雪山脚下的寺庙里永久埋葬。
于是到最后,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将谢择星强行留下。
傅凛川收敛心绪,到这个时候他忽然很想跟谢择星多说说话,哪怕谢择星并不愿意听。
“你刚刚已经报警了是吗?”
“你还真是不听话,骗我带你出去,就为了找机会逃跑摆脱我?”
“我差一点就找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你出事?”
谢择星始终不予回应,傅凛川盯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伸过去的手指轻擦了擦他面颊。
“不想说算了。”
他自己其实也是紧张过头了,谢择星的演技并不高明,他只要稍微冷静一点就能发现端倪,却还是着急把人带了出去差点前功尽弃。
无论谢择星愿不愿意听,傅凛川也兀自说道:“还好我又把你找回来了,一会儿手术时我会帮你做插管全麻,不会有痛苦,别怕。”
“这个手术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难堪,改造之后你还是你,是Alpha,只是腺体功能比别的Alpha特别一点而已,别想太多。”
“时间不会很长,我会尽快结束,不会让你太辛苦,我保证。”
谢择星无声无息,全无反应。
傅凛川还想说点什么,外间传来手机铃声,他皱了皱眉,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器械,离开手术间带上门走去实验台边。
电话是徐寂打来的,傅凛川摘下变声器按下接听,徐寂开口便问他:“择星后来还有联系过你吗?”
“没,”傅凛川低下声音镇定问,“你报了警没有?警察怎么说?”
徐寂担忧道:“我现在人就在市局,他们说两小时前海临县分局110接警中心接到择星的报警电话,定位到是从县中心医院附近的公用电话拨出的,最近的派出所立刻出警派了人过去,但他们到时择星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报假警,我这边报了警现在他们正在查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择星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警察说最好你能过来一趟。”
傅凛川目光瞥向玻璃手术间内安静躺于手术台上的谢择星,说:“我天亮就回去。”
徐寂忧心忡忡:“那你尽快吧,我真担心择星会出事,也不敢告诉小悄。”
“先这样吧,有消息随时联系我。”傅凛川随口敷衍完,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调了静音搁下,不再理会。
进手术间前重新做消毒,无菌水缓缓冲刷着双手,傅凛川抬头,看到墙上镜子里自己冷漠没有表情的脸。
他其实长得更像他母亲,但那双阴晦沉黯的眼睛却像极了他的父亲。
傅凛川慢慢闭了闭眼,放空的思绪里不期然地又冒出母亲当年说的那句“你很像他”。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但是他忘了,幼时的记忆模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静默片刻,他垂眼看向自己被水流冲洗得发白的手,很快屏除了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杂念。
不知道当年他父亲走进手术间前这一刻在想什么,于他自己却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之前所有的焦躁不安都在这一刻平复,一切就快结束了。
谢择星在麻醉作用下沉沉睡去,傅凛川摘下了他一直蒙住眼睛的眼罩,帮他消毒面部:“睡吧。”
睡一觉醒来,噩梦都会过去。
全部的准备都已就绪,傅凛川的目光扫向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波动曲线,放下心。
用支架固定住谢择星的头部露出颈后腺体,他将无菌布罩上去,为谢择星做最后的消毒。
手术刀已经在他手上,贴上谢择星的腺体皮肤,轻轻划开。
结束时傅凛川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清早六点了。
谢择星的各项生命体征平稳,手术很成功,只是麻醉药效没过,他还在昏睡中。
傅凛川仔细检查过后,没有挪动谢择星,静静看了他很久,去取来相机。
镜头对准谢择星后颈的腺体。
充血的腺体边缘多了一道缝合疤,但是没关系,等伤口愈合之后总会消失的。
傅凛川的手指搭上相机,快门声响起,他亲手拍下了自己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
第23章 择星,没事了
傅凛川一直在手术间里守着谢择星,在他苏醒之前又加了麻药剂量,好让他睡得更久一些。
持续观察了一个多小时,确定谢择星这边不会出状况后,他才离开手术间,开始收拾东西。
他没打算带走什么,但很小心地清理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和痕迹。
徐寂的电话再打来时,傅凛川正在拆墙上的监控。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现在跟着警察在去海临县的路上,他们还没找到择星,正在排查监控,你还要多久?”
傅凛川回:“我也在回去路上,我直接去海临吧,估计一个小时到。”
“好,”徐寂立刻说,“那一会儿在他们县公安分局见。”
挂断电话,傅凛川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回去了手术间。
手术床上谢择星在麻醉作用下难得睡得安稳,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值都很平稳。
傅凛川重新帮他戴上眼罩,安静看他片刻,摘下手套伸手过去缓缓摩挲了片刻他面颊,轻声呢喃:“回见。”
出门傅凛川开的是他那辆黑色suv,走的跟昨夜回来时不同的路,绕了几圈才从最远的高速路口上去,径直往海临去。
沿着海岸线往前开,咸湿的海风灌进车中,他的心情难得放松。
他和谢择星之间的那个永远,终于又离他更近了一步。
十点二十,傅凛川抵达海临县公安分局,徐寂已经在这里等他。
带徐寂过来的人是他一个同事,市局的刑警副支队长,名叫张鸣。他们刚已经看过这边警察从县中心医院拿到的监控,徐寂很气愤:“那个绑架犯戴着帽子口罩,根本没拍到他的脸,择星跟你打完电话肯定又被他带走了。”
傅凛川主动问:“择星在报警电话里说了什么?”
徐寂已经从张鸣那里问到具体的细节,毫不设防地告诉傅凛川:“他结婚前夜就被人绑架了,一直被关在海边某处的地下室里,绑架犯想拿他做人体实验。早知道他是出了事,我当时就应该坚持让警方立案……”
徐寂很懊恼自责,便没有注意到傅凛川眼中转瞬即逝的晦色。
张鸣跟这边的警察聊完过来,徐寂帮他和傅凛川做介绍。
张鸣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傅凛川两眼,问他:“最后接到电话的人是你?”
傅凛川镇定点头:“是。”
对方道:“你跟我来做份笔录。”
傅凛川早有准备,全程冷静从容,问什么答什么。
谢择星打来的那通电话自动录了音,跟他在报警电话里说的差不多。傅凛川刚在来的路上重复听了几遍已经删除,并没打算将录音交给警方。
“他就只说了这些,电话突然挂断了,之后我再打回去一直没有人接,我当时人在外地,只能打电话给徐寂让他帮忙报警。”
傅凛川的话滴水不漏,无论是张鸣还是负责做笔录的警察都没有提出质疑。
张鸣让他看医院的监控,问他认不认识画面中的男人。
傅凛川昨夜特地换了件他爸以前留下的旧皮衣,跟他平常穿衣风格很不一样,不看脸基本没可能认出是他。
傅凛川微微摇头,说:“不认识。”
这边负责这件案子的老警察叹道:“那些医护都说他古古怪怪的,帽檐压得低又戴了口罩,完全看不清脸,看起来像是惯犯警惕性很高啊……”
张鸣接着问傅凛川:“你知不知道你朋友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仇家?”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傅凛川说道,“择星他性格很好,不拘小节,一贯不会计较太多,不是会跟人结仇的个性。”
对方又问:“他被绑架之前有没有什么异状?或者有没有跟你提过被人跟踪监视之类的?”
傅凛川还是摇头:“他没提过,他被绑架那晚是他婚礼前夜,约了很多朋友一起吃饭聚会,我有工作没参加,后来得知他逃婚了,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一直没回。但他以前也经常关机消失几个月出去摄影采风,我也就没太在意。”
“嗯,”张鸣说,“当晚参加聚会的名单徐寂已经给了我,我们会一个个查。”
傅凛川问他们:“绑架犯把择星带去医院是开车还是打车?有拍到吗?”
旁边的警察帮答:“我们从交警那边调取了道路监控,他停车的地方和公用电话亭那块都没有安装摄像头,不过倒是在医院附近拍到了他开的灰色轿车,是辆套牌车,现在正在追踪行驶路线。”
傅凛川提出质疑:“择星既然说被他关起来的地方很可能在海边,这边海岸线这么长,大部分地方都荒无人烟更不会有摄像头,绑架犯的车一旦下了公路,怎么追踪行驶路线?”
“这确实是个问题,”张鸣接话说,“等找到车子最后从监控消失的地方,我们会派出警力去那附近搜找,争取尽快把人找到。”
傅凛川提议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徐寂也说:“加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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