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星 第20章

作者:白芥子 标签: ABO 强制爱 近代现代

张鸣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行,绑匪不知道有没有同伙,手里有没有危险武器,你们不方便跟着一起,会影响我们办案。”

傅凛川坚持:“我们开车跟在你们后面,不会碍事。”

见张鸣不肯松口,徐寂把他拉到一旁说:“给个面子吧,我跟着你们出警也不是第一次,就多加一个人而已,他不是那种会给你们添乱子的人。”

好说歹说勉强让对方松口,张鸣看一眼那边傅凛川忽地问:“你觉得你同学他有没有可疑?”

徐寂一愣:“怎么可能,昨晚是他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择星出了事……”

“我也不是针对他,”张鸣解释说,“但这种绑架很可能是熟人作案,按惯例身边人都要排查,犯罪分子主动报警转移视线也是常有的事。”

徐寂摇头:“他有可疑,那我也有可疑了,你还不如先查我。”

张鸣想了一下算了,傅凛川的嫌疑看起来的确很小,还是等找到人再说吧。

中午之前,负责排查监控的技术人员那边传来消息,已经发现了绑匪的车最后消失在监控中的位置,是高速中间段下方云海公路的一个出口。从那里出去之后便一如傅凛川所说是大片没有人烟的地方,附近有山有海,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确定了大概的方向。

“我们已经通知了几个收费站卡口留意,一有消息会立刻转过来,”带队的老警察说,“绑匪带个大活人,我不信他真能跑得掉,走,掘地三尺我们也得去把人找出来。”

一行人出发,傅凛川开车载徐寂跟在几辆警车后方。

车上徐寂迟疑问他:“老张说这种绑架案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你觉得谁有可疑?那个绑匪你看着像认识的人吗?”

“不知道,”傅凛川眉头蹙着,“看不出来。”

徐寂失望道:“倒也是,包那么严实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择星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碰上这种事情。”

傅凛川没再接话,徐寂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看是何悄的来电直接按下接听。

“哥你今天没去上班?是有什么事吗?”何悄在电话里问。

徐寂犹豫之后没将谢择星的事情告诉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挂线后徐寂叹气道:“小悄这几个月经常抱着手机发呆,等择星给他回消息,我本来还埋怨择星觉得他太过分,谁知道是发生了这种事……”

“择星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惊恐,”傅凛川开口,截断了徐寂的话,“他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他现在应该比你弟弟更需要人安慰。”

“我知道……”徐寂无奈道,“算了不说小悄了,希望能尽快找到择星吧。”

“就是这附近了。”

说话的警察放大手里的电子地图,给其他人看:“这是技术那边刚定位的可能藏人的地方,这一带的山里几十年前开发过度假村,后来因为地震山势变化荒废了,留了几栋独栋的废弃别墅,绑匪将人藏在这确实有可能。”

“分散找吧,”张鸣说,“保持联系。”

张鸣带了两个手下,一路把车往山里开。

傅凛川开车跟随在他们之后,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有眼尖的年轻警察忽然出声:“头,前面好像有栋房子。”

他们的车上前,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房门前的花园草木修剪齐整,还安装了一个新的秋千椅,根本不像荒废已久。

绕到别墅后方,属于绑匪的那辆灰色轿车赫然就在那里。

张鸣几个举着枪下了车,发讯息来提醒傅凛川他们在车中等。

看着警察踹开别墅的大门闯进去,傅凛川没有犹豫地说:“我们也进去。”

“喂!”

不等徐寂阻拦,他已经推开车门。

谢择星从昏沉的噩梦中醒来,恍惚中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他只以为是错觉。

眼罩被摘下,他在浑浑噩噩中眨动眼睛,在闯进视野的刺目光亮里看到傅凛川模糊的脸。

“择星,”是那道声音在说,“没事了。”

他眼角的泪终于无声滚落。

第24章 要我做保证吗

谢择星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

梦里他被困在光怪陆离的幻境中抗拒、挣扎、沉沦、溺毙,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再将他拽向深渊,他在那些叫他胆寒心惧的幻觉里浮沉,看着自己被禁锢、被撕裂、被扭曲捏造成一个怪物,无处遁形。

“啊——”

尖叫着抽离,靠近的气息让谢择星下意识还以为陷在那场梦境里,本能地抗拒,直到加重的力量按住他肩膀,他嗅到隐约的属于另一个人的Alpha信息素气味——

利落干燥,淡淡的烟草气息,又似雪后初晴的艳阳将他包裹。

谢择星挣动的幅度减弱,耳边的声音重复喊他:“择星、择星,放松一点……”

谢择星的眼睫眨动,被泪水濡湿,但睁不开。

他依旧处于极度不安的惊恐中,甚至不敢睁开眼。

傅凛川没想到他会昏睡这么久,麻醉的药效早就过了,是谢择星潜意识的大脑自我保护机制让他不愿意醒来。

他盯着监护仪上不时震荡的数字,蹙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敲门声响起,傅凛川收敛心神,起身去开门。

徐寂带着张鸣过来,问他:“择星还没醒吗?他怎么样了?”

傅凛川带上病房门,就在走廊上跟他们说话。

“没有,他受了很大刺激,一直昏睡不醒。”

徐寂犹豫问:“那他的腺体……”

“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傅凛川很冷静地说,“他的腺体有损伤,会有什么影响要等他醒来之后做过详细检查才能确定。”

徐寂皱眉:“腺体损伤?绑匪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求财,更有可能的应该是完整挖下腺体卖去黑市,但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个,而傅凛川也不打算将谢择星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一旁的张鸣忽然问:“他报警电话里说的人体实验是不是就是指这个?既然是拿他腺体做实验,是不是说明绑匪可能也是腺体科医生?他的腺体损伤到什么程度?你觉得什么级别的医生能做到这些?”

“是有可能,”傅凛川直视对方眼睛,全无心虚,“具体情况现在不好说,什么级别的医生能做这到这些我也说不准,连我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

他太镇定了,即便张鸣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心里有很多疑问,也还是破天荒地被他的眼神镇住,没有追问下去。

最后也只是说:“等他醒过来通知我们,我们需要给他做一份笔录。”

傅凛川道:“等他完全清醒了再说。”

张鸣离开后徐寂告知傅凛川:“警方没抓到绑匪,择星的案子已经转到市局,那个绑匪心思很缜密,逃走之前收拾了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傅凛川只说:“择星的情况,不一定能配合他们调查。”

徐寂点头道:“他身体最重要,我会跟老张他们说做笔录的时候尽量不要刺激他。”

说了几句话,傅凛川推门回去病房,徐寂跟着一起进去。

谢择星依旧浑浑噩噩将醒未醒,傅凛川上前去帮他掖了掖被子。

徐寂站在床尾,打量着谢择星没有血色的脸,最终也只是叹气。

当时他们跟着张鸣几人闯进别墅地下室,所见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徐寂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在那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声提醒他们谢择星就在这里。他被锁在手术台上蒙住眼睛,颈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盖住了后颈的腺体,镇痛泵持续给药各样的仪器设备连着他的身体,而他整个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唯有仪器上那些不断跳动的数字昭示着他还活着。

之后是傅凛川第一个反应,上前去拿手术刀划开了谢择星的眼罩,解开他手脚的束缚将他抱起。

“你好好看着他吧,”徐寂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我回单位去问问案子进展,明天再来看他,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傅凛川:“嗯。”

徐寂离开后傅凛川在病床边坐下,继续安静守着谢择星。

谢择星终于缓缓睁了眼。

病房的窗帘拉开了一半,他在模糊视野里先看到的是落到床尾的天光,随着被风吹拂的窗帘轻轻摇晃。

过于灼亮刺得他眼睛发痛,只能不断颤动眼睫。

傅凛川察觉到了,起身将窗帘全部拉上,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

谢择星的反应分外迟钝,缓慢转过头。

在看清楚傅凛川身上的白大褂时他蓦地呼吸一滞,条件反射一般生出恐惧,直到这个人轻声问他:“有没有哪里难受?”

谢择星收紧的手指攥着身下床单,艰难让自己放松,到这个时候他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得救了。这里是医院病房,不再是那间阴暗地下室里冰冷的手术间。

他在浑噩间听到的声音、看到的人,确实是傅凛川。

谢择星开口的声音干哑得厉害:“我……你救了我……”

“你昨夜给我打电话,”傅凛川慢慢将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后来电话挂断我打回去没有人接,我当时人在外地让徐寂报的警,今早我们一起去海临县,之后跟着警察去搜找,在海边山里的别墅中找到了你。”

谢择星愣了很久才消化完傅凛川说的话,发红的眼角还沾着泪,在傅凛川伸手过来帮他拭去时也没反应,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个动作对他们来说过分亲密了。

他稍一动牵扯后颈腺体尖锐刺痛,又倏尔僵住。

昨夜的记忆彻底回笼,他被那个疯子抓回去,被按上手术台接受了腺体改造。

谢择星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反手抓住了傅凛川手背,弓起身体,张着嘴喉咙里滚出那些无意义的颤音,大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艰声哽咽:“我的腺体……”

傅凛川托住他后脑,以防他挣动间碰伤腺体的缝合处,试图安慰他:“冷静点,择星,你腺体还在。”

“他改造我,他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谢择星流着泪不断重复这一句,被傅凛川沉声打断:“你自己不这么想没人会觉得你是怪物。”

“我是怪物,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谢择星完全听不进去,在哭声里抽搐痉挛,噩梦太过痛苦,即便得救了他也无法轻易从其中抽身。

傅凛川忽然用力将他拉进了怀中。

谢择星揪着傅凛川的领子,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直至嗅到傅凛川身上沾染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确实不是他的错觉,萦绕鼻尖的气味仿佛是他的救命药,他混沌一片的脑子甚至无法思考自己这样依赖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贴近不断汲取着其中气息,逐渐被安抚,停止了挣扎,瘫软在傅凛川怀中。

傅凛川已经意识到是自己的信息素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