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兀 第52章

作者:小岛Land 标签: HE 强制爱 甜宠 近代现代

保镖见怪不怪的口气,没有多解释,只是说:“他们是惯犯了,不要搭理他们。”

徐霁鸣看着扒着车窗的孩子,全身瘦得好像只剩下了骨头,眼里是一种狂热的渴望。

副驾驶的保镖受不了,开了车窗,从兜里掏出来一沓纸,似乎早有准备。

徐霁鸣认出来那是y国的纸币,只不过数值很小。保镖把那一大把纸币撒出去,扒在车窗上的一群孩子瞬间蜂拥而上。

车子因此获得了一瞬间的喘息,司机踩了油门,留下了一屁股尾气。

徐霁鸣回头看那群孩子,看见他们为了那点钱大打出手,一个小孩把捡到的东西护在怀里,被旁边大一点的孩子在心口狠狠踹了一脚也没有撒手。

他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问道:“他们一直这样吗?”

前排的保安发出一个嘲讽的笑声,“贱民就是这样的,为了点东西抢的要死要活。”

徐霁鸣不说话了,眼睛垂下来,若有所思。片刻后,徐霁鸣道:“停车。”

“停车!”徐霁鸣又重复了一遍。

他是他们老板的客人,两个保镖不敢得罪,只好遵从徐霁鸣的指令,又把车开了回去。

徐霁鸣在各种视线里下了车,他有一副陌生的东方面孔,一下车瞬间四处都是打量的视线。

他进了一个看起来是商店的地方,里面的老板正在午睡,被门铃声吓了一跳。

徐霁鸣从货架上拿了一堆食品,几乎把整个货架扫。老板喜笑颜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张。

徐霁鸣拎着东西递给了那些瘦骨嶙峋的小孩一人一袋子,才又上了车。

坐在前排的保镖忍不住插嘴,“就算给他们,也会被其他人抢走的。”

徐霁鸣时差倒的正头疼,在后座闭上了眼,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知道,只是买个心安而已。”

第58章

维克托的家修得像是个皇宫。

大门是鎏金的,中间挂的灯垂也是水晶。侥是徐霁鸣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也被这里的奢靡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对比他刚才经过的贫民区,这里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好像这个国家的所有财富都集中在了这里。

y国打了几十年的仗,最近才政局稳定,新政府大力吸引外资,各方产业都正眼热着y国这条大鱼,徐霁鸣来这里,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后续人员在三天后才会赶到,徐霁鸣现在来,是打着见见老朋友的名义。

维克托也确实有意向徐霁鸣彰显他的优渥,第二天就给打着给徐霁鸣接风洗尘的名义开了一场接风宴。

来的人不算多,但是却各国面孔都有,多数是各个跨国公司的代表,气氛还算融洽。

徐霁鸣端着酒杯,杯子的葡萄酒香甜,他昨晚和维克托宿醉,维克托的酒量出奇的好,第二天居然是生龙活虎,徐霁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喝酒能力减退,现在坐在这里居然有些头疼。

徐霁鸣正在想怎么回周孜柏消息。

他前一天已经含糊过去,连着两天说自己在外面忙,不太方便视频,到了今天晚上在找借口就有和不合时宜了。

周孜柏这几天好像也不是很忙,给徐霁鸣发消息很频繁。偏偏徐霁鸣正在倒时差,强迫自己睡觉,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是被手机震醒,徐霁鸣就逼自己睁开眼睛回消息,再昏过去一样继续睡,就算是这样依旧是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放到耳边,生怕错过一条消息,像是单纯的为了折磨自己。

好在两个人聊天总是断断续续,徐霁鸣应付得还算不错。

徐霁鸣迟疑地敲着手机,思考自己要不干脆坦白算了。他内心正在犹豫,周孜柏那边的视频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徐霁鸣心一横,接了。

他身后炫彩的背景实在是很难忽略,周孜柏见他脸的第一句话果然是问:“你在什么地方?”

徐霁鸣解释,“我在国外出差,这边可是有九个小时的时差。”

绝口不提具体是去哪个国家。

他心里清楚,y国对周孜柏意义太特殊,这时绝对不是坦白的好时候,更何况上次徐霁鸣已经试探过周孜柏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他看见周孜柏此刻的背景应该是在床边,有白色的酒店床单,周孜柏的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澡。

周孜柏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问:“什么时候去的?”

徐霁鸣面不改色地撒谎,“今天早上刚到。”

要是以往周孜柏或许根本不会问这句,这句显得占有欲太强,像是在查岗,周孜柏心里有鬼,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似乎时刻盯着徐霁鸣在做什么。

或许是经过上次徐霁鸣去相亲的刺激,周孜柏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他那点心思被看透也远比不知道徐霁鸣在做什么的好。

事实上他即便这么问也没有用,因为徐霁鸣不会因为他的喜好来决定自己去哪里,徐霁鸣现在只是告诉他一个结果,而周孜柏心里清楚,这个结果告知或者不告知,也是根据徐霁鸣的意愿。

周孜柏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徐霁鸣一个不留神就跑到了千里之外,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恨不得把徐霁鸣时时刻刻留在身边。

实际上他知道不现实,上次在机场问徐霁鸣是否和他走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现实,徐霁鸣的答案预料之中。

周孜柏看见徐霁鸣身后来来回回经过的人流,道:“现在不方便的话,就先挂了吧。”

徐霁鸣刚要开口,维克托却从他身后凑过来。

他看着徐霁鸣屏幕里的周孜柏,明显是还记得这张脸,调笑道:“怎么,查岗?你放心,徐霁鸣在我这里乖的很。”

徐霁鸣来不及拦他,电话那头的周孜柏神情已经不对了。

他重复了一遍维克托的话,“在你那里?”

徐霁鸣把手机凑到自己身前,想开口解释,可这时却变故横生!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来,徐霁鸣感觉脚下一阵震动,恍惚间好像回了那个游乐园里面纵横交错的鬼屋。

徐霁鸣刚才没有站稳,手机被巨大的惯性甩在了地上,周孜柏只看见镜头一阵乱晃,然后停在了头顶装潢细致的白色天花板上

可这震动只持续了一瞬间,餐厅中间摆着的酒杯山瞬间轰然倒塌,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徐霁鸣周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尖叫声,手榴弹的气浪轰然炸开,掀翻了大厅中间摆的长桌,有人正好站在爆炸中心,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桌布。

徐霁鸣看见断肢和血液飞溅在空中,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脸色发白,恐惧和慌乱夹杂在一起,一时间肠胃翻涌。一群人拿着枪从门口涌进来。

那里的轰鸣声透过手机都清清楚楚,周孜柏站起身,喊道:“徐霁鸣!徐霁鸣!”

没有人回应。

下一刻,他听到了枪响。

周孜柏已经失了分寸,腿狠狠撞在了面前的桌子腿上。他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眼睛赤红,死死盯着面前那块小小的屏幕。

刚才那不是错觉,接下来枪响络绎不绝,很显然这场景正在经历一场火热的战斗。

周孜柏见到了维克托那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了徐霁鸣在哪里。

y国,偏偏是这里。

他在这里失去了父母,现如今又要在这里失去爱人吗?

那枪声像是一下下打在周孜柏的胸口,他看不到人,不清楚状况,只能听见整个场面里尖叫,呻吟,和语言各异的求饶声。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跪在这块小小的屏幕面前,祈求他能让自己再看一眼徐霁鸣平安无事的脸。

可他看不到。

周孜柏只能看见惨白的天花板,偶尔有人影从屏幕上经过,但那都不是徐霁鸣。

他在这里,像是再一次亲历了父母出事那一天,像是一场残忍的刑罚,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见自己最亲近的人在自己眼前离自己而去。

片刻后,他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掐断,有人踩过已经碎了一半的手机屏幕,周孜柏面前的屏幕在经历一瞬间的黑屏之后,视频通话被自动挂断。

空气从纷乱中归于寂静,周孜柏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已经黑了的手机,有些恍惚。

下一瞬,他疯了一般拨打徐霁鸣的电话,但是都是自动挂断的忙音。

周孜柏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这种忙音抓紧,他已经无暇想为什么徐霁鸣会在国,他的头脑已经被恐慌充满,无法控制自己想到最坏的结果,徐霁鸣怎么样了?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有事?会不会……

周孜柏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站起身,顾不上自己还没干的头发,去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脸,然后拿了外套飞速出了酒店。

这次他不想接受,也不会妥协。

高度紧张下,周孜柏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一觉。

他很久没有做过梦,关于之前的事情,周孜柏一直避免自己刻意的回忆,想起来一次,心里那种痛苦就加深一些,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周孜柏也不觉得自己可以释怀。

如果有那么多事情都可以释怀,世界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爱和恨。

而人由爱和恨组成。

周孜柏梦见了十二岁那年的冬天,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大半年,那年冬天的雪很大。

他开始变得沉默、不爱说话。每天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世界如此虚假。

那些人去悼念他的父母,送花,去那里流。然后拍一堆照片,发布在社交媒体上,俨然成了一种潮流。只不过这种潮流只持续了两个月,慈善会门口的杂草又长了出来,送过去精心包装的花散落了一地,仅仅两个月,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他们。

下最大雪的那天,周孜柏因为和同学打架被老师叫到走廊罚站。

走廊有呼啸的风,他沉默地看着窗户一层层飘落的雪花,直到雪花铺满了整个窗台,放学铃声响了。

周孜柏拖着冻僵的腿去教室里收拾行李,发现放在包里的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

他回拨过去,是负责他父母案子的警察。

电话很快接听,警察说,当时的行车记录仪找到了,里面有视频,问周孜柏想不想看看。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周孜柏走出学校的时候已经彻底黑透,雪花在路灯照耀下泛黄。他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上了警察的车。

记录仪只能记录车前面的画面,以及车内的声音。

周孜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自己父母的声音,他听见他母亲说:“他们刚才,是在吃树皮吗?”

父亲应了一声,“是。”

“战乱不应该祸及孩子,我们想个办法帮帮他们吧。”母亲叹了口气,悲天悯人的。

下一刻,变故突起,有几声突兀的枪响,周孜柏看见视频画面里闪过去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一个人拿着一把几乎比自己还高的枪。他们被车的后坐力顶的差点摔倒,整个车也在这时候失去了控制。

他听见母亲发出一声惊呼,周孜柏猜这时候她应该牢牢攥紧了父亲的手,声音一阵窸窣,父亲确认道:“司机没气了。”

车子失去控制,有人试图调整方向盘,可是却发现这是徒劳,车速已经太快了,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辆大货车,从拐弯处拐过来。

一切都来不及反应,画面瞬间变黑,最后一句话是母亲的声音,周孜柏反复听了几遍,母亲似乎是在叫:“孜柏……”

周孜柏在那很久都在想母亲当时想说什么,是舍不得,还是要周孜柏好好活着。

画面一转,那漆黑的屏幕对面的人变成了徐霁鸣,他看见徐霁鸣满头满脸的血,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虚弱地说:“孜柏,救我。”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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