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不宜心动 第18章

作者:陈年明月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钓系 高岭之花 近代现代

许天星没理他那点小把戏,转身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他下意识打量着冰箱内整齐排列的保鲜盒、饮料瓶,还有被归类得极有秩序的食材,连水果都用透明盒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

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妙的惊讶:“你这冰箱状态还行,不是说霸总家里冰箱都只装矿泉水和可乐的吗?”这句调侃从他一贯严肃的嘴里冒出来,显得格外生动。

顾云来哼了一声,靠在厨房门边,语气里带着不满和笑意:“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冰箱不放点吃的,我半夜饿了怎么办?靠霸道总裁气质充饥?对了你喝点什么自己拿。”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嘲,像是揭穿了什么人设的假象。

许天星拉开冷冻格,翻出一袋速冻馄饨,手指捏着包装袋,转头看向顾云来,嘴角隐约带着一丝笑意:“总裁也吃速冻馄饨?”

像是在逗他,又像是在不经意间试图确认:你其实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人,对吧?

顾云来被他看得愣了愣,随即笑了,那笑意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唇边,懒洋洋的,又透着一丝温柔的得意。

“我还真就爱这一口。”他说,语气放得很轻,“纯虾馄饨,加了点白胡椒,自带调料的,你带点回去尝尝。”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掌控局面的总裁,也不是吊儿郎当的顽主,只是一个在厨房门口站着的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习惯递出去,也把自己递出去。

许天星没再接话,从冰箱里挑了一瓶菠萝汁,把带来的菜、肉一样样地摆上顾云来那块大得有些夸张的厨房中岛台。

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早就习惯了在这个空间里活动,整个人沉静又放松,仿佛不是客人,而是这屋子的另一位主人。

他随手打开橱柜,把锅碗瓢盆一通拿出来,就像早已熟悉这个空间的布局,他的手指突然一顿,挑起一口崭新的炒锅,盯着锅底的标签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你这锅……连标签都没撕。”他语气依旧平平,目光却带着一丝无奈的责备,“你做过饭吗?”这问题背后藏着更多未说出口的关心,像是在问:你平时都怎么照顾自己的?

顾云来走到厨房门边,靠在门框上,双臂随意交叉在胸前,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不瞒您说,还真没有,其实19年就买了,这次回国才算真正住进来。”

这个“才住进来”,听起来像是漂泊太久才刚落地,也像是一个人把屋子填满,却还没来得及真正生活。

许天星“嗯”了一声,随手把锅冲洗干净,放到灶台上,低头开始洗菜,手腕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的语气却像随口一说,又像故意试探:“那我这回算是……给你暖房了。”声音不大,却轻飘飘落下来,像一根羽毛擦过顾云来的心口。

顾云来的笑容顿了一下,那句话太轻,却正中某处柔软。

他望着许天星低头洗菜的背影,笑意一点点收敛,眼神慢慢沉下去,他轻轻“啧”了一声,嗓音低了几度,带着一丝沙哑和不加掩饰的情绪:“许医生,您这话说得……容易让人想多。”

许天星没有回头,水流声依旧,仿佛根本没听到许天星说什么。

“你要什么菜啊?”顾云来换了个话题,靠在厨房门口。

“放心,吃不死你。”许天星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手上的动作却利落而精准,

顾云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才是他最熟悉的许天星,专注、克制、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出来。

他靠在门框上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厨房灯光落在那人侧脸上,柔和得像是一层静静燃着的光,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种画面,在他脑海里出现过很多次。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等吃,安安静静地生活,哪怕谁都不说话,只要彼此在场,就够了。

他想说点什么,想让这一刻变得更真实、更接近现实一点,但又怕太快、太重,反而把这份难得的安宁击碎,话到嘴边,他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是站在原地,像是凝视一幅他渴望却又不敢触碰的画。

许天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开口打断了顾云来的思绪:“你站在那儿干什么?不是身体虚弱吗?回去坐着吧,很快就好。”

顾云来回过神,轻笑了一声,转身回到客厅,慢慢陷入沙发中,嘴角却挂着掩不住的微笑,掏出手机想看点什么,却一直停留在一个页面许久。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混杂着热腾腾的水汽,悄无声息地宣告晚餐时分的到来。

四菜一汤,摆在深褐色的木质餐桌上:西红柿炒鸡蛋,虾仁豆腐,炒秋葵,黑椒牛柳,羊肉萝卜汤。

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却恰恰是孤独生活里最柔软的慰藉,每一道都有家的影子,人间烟火的气息。

许天星忙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像是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做这些事,他把最后一道菜放稳,声音平静得近乎疏离:“一个人生活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顾云来夹了口秋葵,他眉头一挑,眼角微微上扬,嘴角扬起一个慵懒而真实的弧度:“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我算是捡到宝了。”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柔和了几分,带着一种餍足的愉悦,仿佛真的发现了什么意外之喜。

许天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抿了抿嘴唇,声音低沉而简短:“吃饭。”简单的两个字,既像是制止顾云来的调侃,又像是掩饰自己听到称赞时微微泛热的耳根。

“我说真的。”顾云来一边吃一边笑,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眼底的光都是柔和的,“你这人吧,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挺顾家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发现的喜悦,仿佛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许天星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舀汤的动作,递给顾云来,他安静地喝了两口冒着热气的汤,汤汁滋润了他的唇角,留下一层薄薄的光泽。

顾云来放下汤碗,抬眼看着对面沉默的人,语气放得很轻:“那时候……你一个人,是不是挺辛苦的?”

许天星没说话,低头吃饭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睫毛微微颤抖,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如水:“谁不是一个人熬过来的呢?”一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顾云来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筷子不停地在各道菜之间穿梭,像是要把这顿饭的每一分味道都记在心里。

许天星看他筷子不停,脸上的表情稍稍舒展,低声道:“你这不是真感冒吧?这胃口也太好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眼角的紧绷也松动了几分。

顾云来抬眼笑了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语气像是半真半假:“这不你一来,我什么病都好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空气中平添了几分微妙的暧昧,像是轻轻撒下的一粒种子,悄无声息地埋入两人之间的土壤。

第21章

晚饭收尾得很安静。许天星默默收拾碗筷, 水声和碗盘轻碰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像是细雨落进夜色。

他动作利落,仿佛专心致志, 不容别人插手。顾云来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片刻, 也想上前搭把手,刚走两步, 就被许天星抬手拦住。

“你肩膀还没好。”他说, 语气平稳不带情绪,“别进来添乱。”

顾云来一愣, 眼里却带上了笑意。他没再坚持,只是靠在门边, 安静地看着许天星把所有事做完。

整理完厨房,他正打算开口道别, 手臂就被人轻轻拉住,温热的触感透过衬衫袖子传来。

隔着衬衫布料传来的温度不高, 但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微微一滞, 像是被什么突如其来的情绪抓住。

“别急着走嘛。”顾云来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刻意放轻的温柔。他指了指吧台上的一瓶酒和两只酒杯,嘴角轻轻一挑:“陪我坐会儿呗, 这才几点。”

他说得很轻松,可眼神却异常认真, 像是在等待某种回应。那双眼睛, 藏着他一贯的自信,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一个终于走到门前的人, 等着对方愿不愿意开门。

“坐会儿?”许天星微微皱了下眉,他重复了一遍,嗓音里带着一点不明的迟疑。

“喏。”顾云来抬了抬下巴,指向客厅落地窗前的位置,“这么好的景色,自己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啊。”

落地窗前,摆着一排低矮的沙发,昏暖的壁灯低低洒落,将那片区域染出一种温柔的静谧。像是为了某个夜晚,特意保留下的一点孤岛。

窗外是燕州夜景,万家灯火如碎金闪耀,星星点点,倒映在河水里,流光潋滟,远处的高楼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车灯的光束在远处的桥上来来往往,像是流动的光河。

顾云来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走了过去,他动作不急,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在沙发前坐下,打开瓶塞,轻轻倒出两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动,折射出灯光,像某种不动声色的邀请,

他回头朝许天星笑了笑,眼里是玩笑,也是认真:“放心,不是罗曼尼康帝,但味道也不差。”

许天星站在原地,眼神在玄关与沙发之间短暂停留,像是心里短暂地做了一场拉锯。他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他坐下时,沙发轻轻塌陷了一寸,身体微沉进去,和顾云来只隔着一杯酒的距离,他随口问:“你就一个人住?”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这片空间:抽象画、钢琴、整齐有序的摆设,都很好,却冷得像样板房,干净得几乎没有生活气息,也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顾云来递过酒杯,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许天星的手背,指腹温热,留下浅浅的一道余温,“你是第一个来我家的人。”他说着,笑意慢慢勾起来,“怎么?嫌太大?那下次换小点的,你会常来吗?”

许天星没理他,只低头接过酒杯,目光却落在窗外灯火处,神色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他说,“有点寂寞啊。”

那句话说得很轻,轻得像叹息,像是从骨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真实情绪,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句有多坦白,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静了下来,连酒杯中轻轻摇晃的液体都悄无声息。

顾云来看着他,神情怔了半秒,然后靠进沙发,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啊……”他语气轻到几乎听不清,“是挺寂寞的。”

两人都没说话了,只有夜色、酒香和城市的灯光,把他们包围在某种脆弱却温柔的边界里。

许天星轻轻抿了一口酒,酒液滑入喉咙,烧得他眼底泛出一点光。他眼神沉静,唇线紧抿,却不再像刚来时那样带刺。

顾云来忽然开口,声音里原本那点慵懒尽数褪去,只剩下压着的认真和决绝:“你知道吗,六年前你就欠我一顿饭。”

这颗小石子,轻轻投入他们之间平静的水面,却在心湖深处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无法掩饰的涟漪。

许天星指尖一顿,低头望着杯中微晃的酒液,语气平稳到近乎冷淡:“我知道。”他说得太平静,仿佛那段过往早已尘封、不值一提。

可顾云来偏过头看他,眼神深沉,带着毫不退让的坚定,“那天你为什么没去?”

这句话像一道暗流,从桌边静静袭来,毫无预警地切进来,斩断了两人之间原本脆弱而温吞的平衡。连空气都骤然凝住,连夜色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许天星的手轻轻一抖,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晃出一道几不可见的弧。他终于转头看他,眉眼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防备,像是某个深埋的记忆被硬生生剥开。

“我去了,”他低声开口,像是从喉咙深处慢慢挤出来的,“只是……又走了。”

顾云来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看着他,眸光沉沉,藏着试探,也藏着忐忑,更藏着六年来始终咽不下去的那句话。

他的呼吸轻颤了一下,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踏入一块早已失温的回忆:“为什么?”他声音低哑,“为什么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他没有等答案,身体已不自觉地前倾,那一瞬间,酒意、夜色、远处的灯火与喧嚣都沉下去了,只剩两人的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像两条平行线终于在一个点上交汇。

许天星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惊慌,也没有迎合,只是沉沉地望着他,像是在思考是否该再次退回那条早已划好的边界。

然后,他闭上了眼,顾云来心头一震,几乎不敢相信他没有推开,他极尽温柔地俯身,唇贴了上去。

那个吻轻得不能再轻,像是风拂过湖面,像是夜里不敢惊扰梦境的低语。带着迟来的告白、长久的等待,还有太多说不出口的遗憾。

他控制着自己,不敢太近,不敢太深,生怕一用力,就会把这场得来不易的靠近逼退回原点,许天星没有动,没有回应,也没有逃开,只是静静坐着,像是一尊石雕,被情绪困在某个缄默的瞬间。

顾云来终于退了半寸,呼吸微乱。他看着许天星的侧脸,眼神复像一团燃烧却不肯熄灭的火,他低声开口,像是自嘲,也像是一句迟来的告白:“没想到,这顿饭,这个吻……隔了六年了。”

他嘴角带着笑,却笑得极轻极淡,像是一个人终于将压在心口的沉重缓缓吐出,换来一口久违的喘息。

许天星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唇角轻轻抿起,仿佛那个吻还残留着余温,悄悄嵌在他肌肤的边缘。

可他抬眸与他对视时,眼神却已重新沉入一片清冷,声音低哑,却锋利如刀:“顾云来,你喝多了。”

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没有否认这个吻,却把一切都推给了醉意。

顾云来看着他,仰头喝了一口酒,那酒烈得刺喉,但他却像喝进一口沉默,“没有。”顾云来缓缓放下酒杯,指尖轻轻触着杯身,眼神却清明得惊人,没有一丝醉意。

他靠回沙发,身体看似放松,却始终保持着与许天星的对视,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脸上,执着而安静:“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清醒的。”

许天星移开视线,像是躲避那双目光太过炙热的注视,他没说话,只是重新拿起酒瓶,将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要是六年前那晚上,”他的语气平淡到近乎冷漠,仿佛只是陈述事实,“我肯定不会让你亲我。”

顾云来一怔,随即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一点藏不住的心疼,“现在呢?”

他抬起眼,目光专注地望向许天星,直白而坦诚,像是在等待一个其实早已明白的答案,只差你亲口说出。

“现在……”许天星的声音低了下去,话只说了一半,却停住了,仿佛那两个字是某种界碑,迈过去,就回不了头。

顾云来看着他,目光比刚才更深了一分。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着,语气却柔和得出奇:“许天星,你还真是难搞。”

许天星终于抬眼,望向他,声音依旧淡:“你现在才知道?”眼底那道光,却透着锋利,像是一道无声的警告:这条路不好走,你确定吗?

顾云来没笑,也没接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那声音像一颗火星,烧进他胸口深处,把那些被他反复压下去的记忆,又一寸一寸拉出来重演。

六年前的夜晚,那个未兑现的赴约,那个他转身离开的决定,像幽灵一样困住他至今。

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紧,睫毛低垂,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六年来他用尽力气筑起的防线,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