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明月
顾云来笑着接住靠垫,把人揽过来亲了一下:“那走吧,饿了。我订了河对面那家日料。”
许天星开始时不时地去顾云来家里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能是从一个夜班结束的清晨,顾云来一句顺路,顺手替他拉开了副驾车门。
也可能是某个加班到凌晨三点的夜晚,医院楼下,顾云来没多说一句废话,只是在夜风里静静地等着。
车里暖气开着,灯光柔和,座椅干净,像一个不动声色的邀请。许天星没有拒绝。他拎着一身疲惫,沉默地上了车。
从那晚开始,这条路似乎就顺理成章地,越来越短,越来越熟。
最开始,他偶尔还会板着脸说一句:“送我回家吧。”可十次有八次,车子最终还是驶进了那个熟悉的小区,停在顾云来家楼下。
浴室的洗漱台上多了一套牙刷、毛巾,衣柜里空出一整排,甚至连冰箱里都开始固定摆放许天星喜欢的气泡水,牛奶和切好的水果,顾云来做得悄无声息,却细致得近乎偏执。
一开始只是偶尔留宿,像个匆匆过客,后来连牙刷、拖鞋、换洗衣服都悄悄出现在了浴室和衣柜里,一点一点地占据着空间,像春天里悄然生长的藤蔓。
再后来,他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客房,把一整个抽屉都塞满了医学资料,像是下意识地把“短住”变成了“半常驻”,却从不明说。
顾云来没说什么,眼底的喜悦却藏不住,只在他不在的时候,把那间客房一点点整理成了“许天星的房间”、
换了更适合长时间工作的台灯,床头柜上放了助眠的香薰,甚至连窗帘都换成了隔光效果更好的款式,好让夜班回来的人能睡个好觉。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许天星不再急着走,他有时候会在沙发上睡着,手机还压在枕边,脸上松弛下来的表情像个疲惫的孩子。
有时候会在顾云来洗完澡出来时,坐在厨房开着窗户抽根烟,头也不抬地说:“冰箱的牛奶过期了,我明天下班买新的回来。”他说得自然,像是在说自己家里的事。
许天星东西不多,他好像没有什么享受生活的乐趣,衣服就那几样,T恤,衬衫,几条简单的裤子,甚至还有一件穿旧了的连帽衫,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他从不主动买什么,似乎也从没为“留下”做过特别准备。
有一次,许天星临时留宿,洗完澡出来,没找到自己的衣服,随手翻了翻,穿上了顾云来的T恤。
柔软而宽大,穿在他身上,肩线微微下垂,衣摆也遮住了腰线,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松垮。
顾云来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那一幕,脚步微微顿了顿,他站在门口,看着许天星低头擦头发,衬衫下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微敞,露出锁骨。
那件T恤自己穿着合适,却穿在许天星身上,还是大了一号,毕竟,许天星骨架也更窄些。
顾云来没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尺寸,从那之后,他开始以“反正我也是要买的”为由,给许天星添置衣服,T恤、休闲衬衫、连帽卫衣、简单的运动长裤。
颜色干净,款式利落,全都是适合许天星的风格,连尺码都精准到连肩宽都不会多出一寸。
而许天星,一开始嘴硬,说着“用不着”,但第二天出门时,还是默默套上了那件新买的外套,低着头,扣拉链的动作慢得近乎小心翼翼,顾云来站在厨房远远看着,没说话,只是嘴角,缓缓地,压也压不住地弯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早上,顾云来拿着一张物业录入单走到许天星面前,“明天物业来家里升级系统,带个身份证,我让他们把你也录进门禁和电梯人脸。”
许天星挑了挑眉,慢悠悠地接过单子,语气带着点嘲弄:“……你真当我这就是长期住了?”
顾云来头也没抬,专心拧着杯盖,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不是?”
许天星一时间哑口无言,他盯着那张单子看了半天,最终还是默默把它叠好塞进了口袋,第二天,他乖乖在家等着,录了指纹,拍了人脸识别。
甚至在工作人员笑着问要不要顺便办理车库通行证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门禁卡和车证,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微妙感。
顾云来一边拆着新买的咖啡豆,一边斜眼瞥他:“你还真听话。”
“怕你烦。”许天星坐声音不咸不淡,耳尖却悄悄泛着一点热。
顾云来轻笑了一声,没再追问。
几天后,车钥匙盒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整套新配的钥匙。
一份被整齐地放进了玄关抽屉里,另一份,趁许天星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被塞进了他外套的内侧口袋。
顾云来看着他,神色平静,语气却轻描淡写得像只是随手递过去一块糖:“你要是早班,就直接开我的车。你那个小破车……”
许天星一愣,低头摸出那把沉甸甸的迈巴赫钥匙,眉头狠狠一挑:“什么叫破车?我那车才买两年,性能挺好。你这资本家就不食人间烟火是吧。
许天星愣了愣,低头看看掌心那把沉甸甸的迈巴赫钥匙,忍不住失笑:“你给我开迈巴赫?我要是开去医院,整个急诊科都得以为我被包养了。”
顾云来一本正经地点头,语气正襟危坐,眼神却带着坏笑:“难道不是吗?”
“你……”许天星刚想回嘴,话还没出口,目光却撞上那人眼底掩不住的调皮,像是打翻了糖罐子的星子。他嗓子哽了哽,最终还是没把那句“滚你大爷的”说出口,只闷闷哼了一声:“我还是开我自己的吧。”
那天晚上,顾云来还特意把自己其他的车全调去舅舅家别墅,只留下一辆,空出了正门口最近的那个专属车位。他顺手拍了拍车位旁边的柱子,语气随意:“以后你回来,直接停这里。不用再绕到外面去。”
许天星站在阳台上,楼下的车位灯光泛着微微暖黄,白色编号清晰可见。他指尖握着钥匙,骨节在夜风里微微发白,像是忘了松开。
一字一句地,他低声喊:“……顾云来。”声音不大,却像被夜色压得很沉。
楼下那人正关车门,回头望了他一眼:“嗯?”
许天星却没再说话,只站在那里,看着他,目光里翻涌着什么,像是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沉默地收紧了手里的钥匙。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种被体贴、被惦记到生活细节的感觉,从来都是别人说说而已。
只有这个人,是认认真真地,把他放进了生活里。
客厅里,顾云来刚擦完头发,白衬衫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闻声转头,眼神温和,带着点没收干净的水汽,“嗯?”
许天星看着他,眼里有一瞬间的复杂情绪,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资本家的生活确实不错。”带着一点轻飘飘的嘲弄。
顾云来听见了,笑意从眼底慢慢溢出来,带着点惯有的轻狂和宠溺,低头看着许天星,嗓音低低的:“要不要干脆……入伙?”
许天星抬眼,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半秒,冷静、清醒,又危险地温柔,他没有接话,只是收紧了手里的钥匙,指尖微微发紧。
顾云来看着他的动作,笑容越发深了些,但没有逼他,一副无所谓你什么时候认,但我等得起的姿态,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反正……位置都给你空着了。”
第46章
周五晚上的饭局上, 顾云来应酬了几个潜在合作伙伴,席间喝了不少,白酒红酒混着来, 酒意未散就回了家。
林星澈好心送他回去,一路上他整个人靠在车座上, 西装半敞,领带松了, 头发也有些凌乱, 眼神泛着一点醉意,看起来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判若两人。
奇怪的是,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还不忘对林星澈絮絮叨叨:“你说许天星到底喜欢我什么?是我有钱?有身材?还是脾气好?”声音里带着几分少见的迷茫和不确定。
林星澈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听着这个平日里足智多谋的商业精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胡思乱想,忍不住笑了, 头也不回地答:“是你话少。”
顾云来:“……”他沉默了几秒,随即自嘲地笑了:“原来如此。”
林星澈看着他这副模样, 心想:这位平日里运筹帷幄的顾总,在许天星面前, 早已溃不成军。
顾云来又非要拉着林星澈去看他家的装修,让她也在这边买套房子,正说着, 门锁“咔哒”一声转动,打断了屋内的喧闹, 大门被推开, 许天星拎着公文包和一大袋超市的菜走了进来。
身上还带着外头未散的寒气,他换鞋动作利落,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抬头见屋里多了个熟人,微一愣,随即轻声打招呼:“顾少爷,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温和又带点疲惫,看到林星澈,语气也跟着柔了一分:“星澈,好久不见。”
顾云来像被点了穴的猫炸了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动作熟练得仿佛彩排过无数遍,一把接过他手里的沉重物品,嘴角都快咧到耳后,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下班啦?饿不饿?我给你带的茶叶,刚到货的那种白毫银针,香得很。”
他的声音轻得快要融化,完全不是那个平时高冷的顾大总裁,倒像个等老婆回家的粘人精,连站姿都变得柔软了几分。
林星澈看着这一幕,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许医生,好久不见。”她目光调侃地转向顾云来,“顾少爷,你还有脸笑话我贤妻良母?你自己这架势,二十四孝全套都快集齐了吧!”
许天星看着两个有些醉意的损友,一边整理着略微凌乱的头发一边轻声道:“你们聊,我去泡醒酒茶。”
顾云来却不依不饶,搂着他肩膀就不撒手,像赖上来的小狗,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把整个重量都挂在许天星身上。
许天星皱眉,手掌抵在他胸前想推他:“你喝醉了?”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的宠溺。
“没醉。”顾云来抱得更紧了,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眼底带着狡黠的光,“你摸摸我,醉了没有?”
一旁的林星澈表情一言难尽地看向他们,眉毛挑得老高。
许天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耳尖微微泛红。
顾云来见状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转头冲林星澈开始输出:“你可长点心吧,沈放那都快奔四的人了,还一人一屋睡,是不是那方面力不从心了?”
林星澈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
顾云来越说越上头,压低声音,偏偏语量还大得全屋都能听见,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着:“我告诉你,男人要是对这事都没兴趣,那要么是外面有人,要么是x功能性障碍,我看沈放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那八成就是……”他做了个意味深长的手势。
“行了行了!”林星澈瞬间炸毛,“你闭嘴吧你!”
顾云来理直气壮,身体往前晃了晃,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我说的有错吗?夫妻之间那方面不和谐,迟早出问题……”
话音未落,他忽然“哎哟”一声,转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许天星,像个被主人不小心踩到的大狗狗:“许天星你掐我干嘛?老公没让你爽吗?”
许天星脸色一红,没说话,动作飞快地捂住他的嘴,手掌严严实实地压住那张嘴,一边压着他往沙发推,一边冲林星澈道歉:“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嘴上没把门,我这就让他闭麦。”
林星澈早就笑得靠在门边直不起腰,摆了摆手,一副“老娘已经看透你俩狗男人”的表情:“行了行了,我回去了,不打扰你们春宵一刻哈。”
顾云来从许天星手里挣开,还冲她背影大喊,声音大得几乎要震倒屋顶:“你快点回去试试吧,万一他真有毛病你还来得及换人!”
林星澈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明天记得去你舅家饭局,别迟到,别带你男人去吓长辈。”
“放心!”顾云来喊得跟打仗似的,胸膛起伏,“我到时候收敛点,不说你性生活!”
门一关,屋里终于安静下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酒意,混着夜色和暖光,有种让人不敢打破的静谧。
许天星搂着顾云来往卧室走,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顾云来却忽然低头,一把扣住他的后脑,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
那个吻急促又用力,带着酒意中压抑了一整夜的情绪与渴望,热烈得近乎失控。他的唇狠狠压上来,像要把一切未曾出口的情感都碾碎在这一刻。
许天星一开始略显错愕,但几秒之后,他开始回应,吻在空气中蔓延,变得缠绵、深沉,像是夜色中悄然燃起的火。
几秒后,顾云来才缓缓松开他,气息微喘,眼神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许天星脸上,带着醉意的眸子泛着微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定格在他眼底。
“许天星,”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却深情,“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许天星看着他,一时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几秒,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我知道。”
顾云来靠得更近了,气息带着酒香,却也透出一丝颤抖和压不住的认真:“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那张好看的脸,喜欢你每次故作冷淡的样子……也喜欢你在床上被我缠住时,睁着眼偷偷发红的样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仿佛这一切告白都来得太迟,却又无法再压抑。
“妈的,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许天星微怔,随即低低笑出声,眼角轻挑,带着一点戏谑,又像是终于妥协的无奈:“你现在才说这些,酒喝多了吧?”
顾云来被他那副“你又来撒酒疯”的表情气笑了,眼神却越发认真,像个陷入执念的小孩,声音几乎发颤:“那你为什么不说爱我?我这么喜欢你,这么爱你,为什么你就不说呢?”
他望着许天星,像是在等一个裁决,他的眼神不再是那个精英总裁的沉稳自持,而是充满一种脆弱的执拗,像是怕失去,也怕听到答案。
许天星看着他那副模样,心脏悄然收紧。他眼底闪过一丝软意,语气放缓了些:“你现在是喝醉了还是在装可怜?”
他伸手揉了揉顾云来的发顶,指尖轻轻地划过发旋,语气温柔得几乎不像平日里的他:“你这么一说,难道我不说,就真的不爱你吗?”
顾云来的眼神闪了一下,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声音却低得像夜风:“我不管,我就想听你说……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像是压在心底太久的重锤,一下砸落,砸碎了许天星最后一层克制。
他沉默了几秒,眼中的温柔像潮水慢慢漫上来。他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点叹息:“你就知道撒娇,酒一喝多就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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