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不宜心动 第81章

作者:陈年明月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钓系 高岭之花 近代现代

沈放眉头一动:“接诊医生是谁?”

“许天星。”朱子墨点开一栏资料,将平板递过来。

“两次都是?”沈放继续问。

“是的。”他顿了顿,“案发前,她没有再次入院记录,也没有复诊。”

常诚蹙眉:“许医生?”

“没错。”朱子墨点头,“他记录了患者服药种类,标注了伤口处理与心理转介建议,后续由精神科跟进。不过……她第二天就走了,没留下家属信息。”

沈放望向尸体的方向,神情渐沉。

“也就是说,”他缓声道,“死者在半年前自杀未遂,两周前又自杀,而第一个与她打交道的医生,就是许天星。”

“目前看不出有直接联系。”朱子墨说,“但考虑到死法干净利落、无挣扎、工具专业……我们还是得排查所有与她有医学接触背景的人。”

夜更深了,雨停后温度骤降,废弃厂房外的空气冷得像被水泡过的铁片。

沈放坐进车里,顺手关门。厚重的车门“砰”地一声隔开了外界的喧哗,世界像突然静下来。

雨水还在滴落,滴在挡风玻璃上,一点一点,模糊了远处警灯的反光。车内灯没开,只有仪表盘的蓝光浅浅洒在他眉眼上,冷得像是他一贯的沉默。

他看着手机上梁妍的接诊记录,女,27岁,主治医师落款那一栏,署着许天星的名字,潦草却熟悉。

他闭了闭眼,靠在车座椅上,雨还没停,淅淅沥沥敲在挡风玻璃上,他比谁都清楚,许天星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但现场提取的医用手套,型号与东华急诊室的一致,死者没有防御伤,明显是放松警惕后近距离袭击,她的急诊记录、副本病历,甚至那份医嘱签名,无一例外,都精准地指向许天星。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像剧本,一个有导演、有分镜、有主角的剧本,沈放心底一沉,偏偏就是这份巧合太巧合了,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安。

就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等着他们一个个踩进去,他知道该怎么做,以他现在的身份,哪怕没有直接证据,也有权利将许天星叫到局里来配合调查。

他低头按灭了手机屏幕,玻璃上映出一张被夜色勾勒得沉静克制的脸,脑海却在这一刻毫无预警地闪过一个画面,合意村的那天,他失血过多意识模糊,耳朵里全是嗡鸣,整个世界都在远离。

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跪在他旁边,声音一如往常地冷静又带点刻薄地说:“能听见就动一下,别装死。”

他是那天活下来的,是因为许天星。

沈放睁开眼,望着窗外被雨刷刮得支离破碎的灯光,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资料一页页理顺,重新扣上封面。

他知道,这事哪怕再不情愿,从现在起也已经回不了头了。

一旦有人设局,就意味着背后的人绝不会只动一次手,如果许天星不是目标,他可能就是诱饵。

“不能错。”沈放低声自语,语气像在对谁发誓,“一步都不能错。”

傍晚七点,城南旧街区,一间风格极素的私房菜馆悄然点起灯火。

包间内灯光温暖而克制,柔和地落在深色原木桌椅上,打磨得光洁的木面映出茶汤微晃的倒影。

木质屏风隔开了外头零散的客声,几缕香气从缝隙中逸出,在空气里缓慢弥散。窗外细雨刚歇,玻璃上映着朦胧街灯,映出几抹湿润而安静的黄光。

林星澈早早便到了,穿一身干净利落的深蓝西装,气质克制锋利,却在灯光下显出几分淡淡的倦意。她点了几道清淡菜式,茶已经温热了第二壶。

顾云来牵着许天星走了进来。

许天星穿着一身素灰色便服,领口半敞,衬得身形修长清瘦。他眉眼依旧干净俊逸,却掩不住眼下微微浮起的淡青,一看便知是连夜未眠。他走路姿态安静,眼神却透出一丝疲惫后的清明,像刚从某场尚未结束的战役中退下。

没过多久,沈放也到了。男人穿着最简单的衬衫外套,头发还微微湿着,鬓角有水珠未干。他一进门,身上还带着沐后的清冷香气,与这包间里的茶香混合,仿佛雨夜过后,混着刀锋和焚香。

顾云来看了他一眼,眉梢轻挑:“你这身气味,不会刚从案发现场下来的吧?”

沈放随手拉开椅子坐下,神情淡漠:“嗯,是。”

林星澈轻声笑了笑,语气温和:“又出事了?”

沈放捧起茶盏,指腹摩挲了一瞬,才语调不紧不慢地开口:“旧厂房角落发现一具女尸。雨水冲刷过的现场,只剩下几处血迹。二十多岁的女性,颈动脉被割,一刀致命。”

他顿了顿,目光自杯沿上移,略略扫过在场几人:“法医初步判断,刀法熟练,动作干净得反常。除了血,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生物痕迹。”

顾云来轻哼一声,嗓音懒散:“干净得不像话,听着像是精心摆拍的剧本。”

林星澈忽然轻声开口,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却带着点轻飘飘的冷意:“你这么说,我倒想起香港那个‘雨夜屠夫案’了。”

说着,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许天星。

而许天星似乎并未察觉气氛的变化,手指仍顺着茶盏转动,神色平静如常。他听完,点了点头,淡声道:“雨夜屠夫那案子我记得,割喉、切割尸块……动机不清,行为极端,但有一点很明确,他不是临时起意。”

“你是说……”沈放看着他,语气平静。

“他事前规划充分。”许天星答得干脆,“不管是工具准备、现场选择,还是下刀的角度和深度,他对人体结构极为熟悉。像是一个习惯控制场面的人。”

“比如医生?”林星澈语气轻飘,像是随口一问。

“也可能是屠夫、解剖技师、法医。”许天星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客观陈述,“关键是,要稳。割颈动脉,最忌讳的是犹豫和力道不均。那会造成拖刀,既不致命,还容易留下挣扎痕迹。”

他顿了顿,像是习惯性思考后补充一句:“而这次的案子,从目前的信息看,割口干净,无多余伤痕,失血性死亡时间精准……如果不是有过训练,就是见过类似的急救创口。”

沈放低头喝了口茶,掩去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动静,继续说:“像我和许医生,我们见得多了,自然明白哪种刀口,是用来救人,哪种是用来杀人。”

他余光扫过那道熟悉的细痕,许天星手指内侧浅浅一道。

顾云来这时才抬眼看他,语气懒散中带着点不耐:“你们警察聚餐的方式真特别,聊个死人聊得跟病例研讨似的。”

林星澈笑了一下,拨了拨茶盖:“不聊案子,你们怕是一个字都不说。”

沈放没再作声,只将手指轻轻叩在桌面,而许天星,仿佛并未察觉这些暗流。

饭局结束后,顾云来去了前台结账,许天星接了值班群的电话,低声应了几句,转身走到门外,靠在廊下的一根柱子边回讯,身形隐没在朦胧的夜色中。

林星澈披着外套走在沈放身侧,步伐不紧不慢,脚跟踩在湿漉漉的青石地面上,发出极轻的响动。

私房菜馆门外的雨刚停,空气里仍带着洗净尘埃后的清冷。

她偏了下头,看着沈放,语气温柔却不轻浮:“你今晚让我约他俩吃饭……就是为了说这些?”

沈放没有回头,只低头把打火机塞进风衣口袋里,眼神落在前方的夜色里,淡淡地说:“也没有。”

“你在试探他。”林星澈语气不重,却笃定。

沈放顿了顿,脚步缓慢地停下,喉结轻微滑动一下:“不是试探,是听听他的判断。”

林星澈站在他身侧,凝视着他,眼神中第一次浮出难掩的意外:“你怀疑他?”

沈放终于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不冷不热,却藏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挣扎。他嗓音很低,低到像怕惊扰什么:“我不想怀疑他。”

她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

风吹过,枝叶轻响,许天星在不远处打电话,面容干净清俊,眉眼间带着医生特有的专注与沉静,仿佛与这世间所有喧哗与混乱都隔着一层无形屏障。

沈放垂下眼帘,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救过我们所有人。”

林星澈的神色微微动了一下,语气放得更缓:“所以你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跟这个案子有哪怕一点点关系。”

沈放没有否认,只将视线缓缓移开,语调低得像藏在水下:“但受害人两次自杀未遂,都是他接诊,后面来医院找过他几次,据说他是不堪其扰。”

两人短暂沉默。

沈放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轻轻叼住,低头点火,火光一闪,他的眼神在昏黄街灯下显出一种沉静的暗光,藏着不肯说出口的担忧。

“你看上去,比他还紧张。”林星澈侧过脸,瞥了他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却打在心上,说吧,怕什么?”

沈放喉结微动,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开口:“……怕猜错。”他声音哑了一点:“怕他真的和案子有关,怕有一天……我得亲自把他押回警局。”

“你知道你今晚已经违反规定了吧?”她轻声问。

沈放垂眸看着她,语气低缓如风:“嗯,知道。案子没破之前,不该泄露任何非公开细节。”

“那你还说?”

沈放声音低哑,“我真的已经不想再看到我身边任何人出事了。”

第86章

几天过去, 生活仿佛恢复了平静。

急诊室依旧人满为患,新闻里没再提起连环杀人案的事,许天星照常值班、看诊、处理夜里送来的高烧不退的孩子, 偶尔也在凌晨两点的急救通道里,缝合一条裂到骨头的伤口。

新闻里没有再提起连环杀人案, 公众的注意力很快被新的流量热点分散。医务群里也没人再提起那个死者的名字,仿佛那场暴雨冲刷的旧厂房, 只是城市边角的一次偶然失误。

顾云来也在忙新项目, 每天会议连轴转,白板上的计划排到下个月, 语音和邮件一刻没停。

夜色低垂,窗外城市的灯火在玻璃上晕出斑驳光影, 像洒落在沉默夜色中的碎金。屋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温暖而柔和, 映在木地板上,静得几乎能听见时针走动的声音。

顾云来刚回家, 车钥匙落进玄关瓷盘里,发出一声清脆响动。

他走进客厅, 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文件袋,脚步轻快,眼神带着一股藏不住的雀跃, 像是提前排练过多少遍,一进门便径直走向沙发, 将文件袋往茶几上一摊。

“喏。”他笑着看向厨房里的人, 语气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得意,“这玩意签好了,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合法夫妻了?”

他挑了挑眉, 嘴角微扬,语气半认真半打趣:“那今晚,是不是该算洞房花烛夜?”

沙发上,许天星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和短裤,膝盖以下一双修长白净的腿随意搭在沙发边缘,脚尖微微晃着,看起来全无防备,像只刚睡醒还带着困意的猫,懒洋洋地窝在那儿。

顾云来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笑得一脸欠揍。

“洞房?”许天星语气吊儿郎当,嘴角却微微勾起,“不是早就洞房多少回了?”

顾云来毫不犹豫地坐下,顺势搂住他肩膀,凑近低声在他耳边说:“那不一样,从今天开始,我们是合法的了。”

“哦?”许天星偏了偏头,挑眉看他,眼里带着点调笑,“所以咱俩以前那些……都是非法的?”

顾云来笑了,眼里带着点得意又不怕死的真诚:“对,非法,但情真意切。现在终于转正了,我要从奸夫人熬成合法老攻。”

许天星“啧”了一声,懒懒地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别说这些让人瞬间wei了的话。”

他慢慢抬眸看向顾云来,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眼神懒洋洋的,却藏着一丝不动声色的狡黠,仿佛早就等着对方开口。

顾云来一瞬间察觉到了这点不寻常,眉头轻挑,笑得有些警觉:“你看我干嘛?你这个表情可有点危险。”

许天星没回答,只是伸手从沙发边侧拎出一个黑色丝绒袋子,随手一晃,袋身软塌塌垂下来,他指尖轻轻一松,袋子“啪”地一声落在茶几上,声音轻,却极具存在感。

他靠着沙发背,嗓音淡淡:“早给你准备好了。”

顾云来眼神瞬间警觉,眯着眼盯着那只袋子,语气带着一点半真半假的防备:“……你又买了什么不能过审的玩意儿?”

“新鲜货。”许天星慢条斯理地撑着下巴,神情平静,像个一心钻研课题的医生,“你也知道,我是搞急诊的,平常接触太多情绪不稳定的患者,偶尔也得关注一下,奸夫的情感健康。”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稳得过分,仿佛只是要开始一次普通的学术演示,后,他俯身,从丝绒袋中缓缓取出第一件。

在他指间轻轻摇晃,皮质在灯光下泛着柔冷的光泽,像是一条沉静却带刺的蛇,带着压抑的致命诱惑。

他抬眸看了顾云来一眼,眉梢微挑,眸色微敛,唇角带着一丝近乎无害的笑意:“这个……还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