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何岭南没想到自己还这么清晰地记得这道题。
就在他把这道题默默想一遍的工夫,秦勉卧室的门被风吹得更开了。
新缇这个季节刮的是林黛玉风格的风,柔柔软软,到手边儿就化了,少有能把门刮晃的时候。
他左右看了看,屏住呼吸,抬眼瞄向门缝。
然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继续屏住呼吸,认认真真窥探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看的没错。
卧室里的电视上,播的不是什么正规电影里男女主角激情片段,就是他以为的那种,成人片。
惊讶过后,何岭南将视线从电视上的片子移到沙发上的秦勉。
比起成人片,看成人片的秦勉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
抱着饶有兴致的心态去看秦勉,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劲儿。
肉色的光在秦勉脸上变换。
何岭南甚至能从门缝里听见电视机发出的低低喊叫。
只是秦勉的表情太过心平气和,以第一排三好学生认真听课的端正姿势注视着电视屏幕。
秦勉两条腿微微分开,两只手分别搭在腿上,旁边还有一只睡得打呼噜的猫,话说这猫打呼噜的声怎么这么大,像鬼子进城时骑的带挎斗的摩托。
何岭南把视线移回到秦勉两腿中间。
这个坐姿,他很容易就能看见——秦勉压根儿没反应。
说不准是秦勉刚打开电视看片?从血流涌动到形态改变需要一点时间,没错。
何岭南多看了一会儿。
是真的没反应。
他急于寻求答案,于是再次把视线投向电视机。
还不是那种小清新动作片,屏幕上人山人海的。
那就是这一部反复看太多次没感觉了?
日。
正想着,没料到那憨猫突然睁开手电筒一样的独眼,唰地朝他投出光束!
紧接着,秦勉也偏过头看向他。
何岭南被那猫一吓,没来得及躲开秦勉的目光,正好撞了个四目相对。
这猫肯定跟他八字不合!
电视机里低低的暧昧声音戛然而止,秦勉起身,鬼一样瞬移到门口,拉开门,肩膀上还蹲着那头轰轰的挎斗摩托车。
不是,这猫什么时候跳到秦勉肩上的?
何岭南条件反射收拢手指,捏到手上的打火机和烟盒。
要不装没看见出门抽烟去吧?
心诚则灵!只要想抽烟的信念感占据上风,他就能装作没看见秦勉和秦勉的摩托车,毅然决然去抽烟!
“你找我么?”秦勉说。
信念感轰然崩塌。
气吐一半,剩余半口都被碾得稀碎。
何岭南转过身,面向秦勉。
咦?
好像秦勉也有点紧张,他很少看见秦勉这个表情,好像不是因为看成人片被发现了才紧张。
“找我有事?”秦勉又问了一遍。
“啊……”何岭南福至心灵地想起刘教授那通电话,当即说道,“见面会是几号?”
秦勉:“你打第二针疫苗那天,晚上六点。”
第七天打第二针,何岭南算了算日子,没几天了。
“你想去?”秦勉又问。
何岭南:“我帮人买一份TAS周边,列昂尼德的签名T恤……”
秦勉:“我帮你要吧。”
“不用,”何岭南捏着烟盒摆了摆手,“我自己排队就行。”
“何老师,”秦勉说,“白天是我太没礼貌,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蛮子一管他叫何老师,就像在挠他痒痒,何岭南意有所指看了看秦勉下唇上的暗色结痂:“没关系,我也很没有礼貌,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秦勉:“你白天吃的哪方面的药,可以告诉我吗?”
像是挠得何岭南正舒服,突然停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他抿了抿嘴唇,不答反问:“你大半夜不睡觉看片还不撸,这么奇怪的事,我都没问你,所以你也不要问我好吧?”
秦勉静静看了他片刻,把肩上的猫摘下来放到沙发上,抬头看向何岭南:“因为我有功能障碍。”
何岭南没反应过来,问:“什么障碍?”
秦勉:“男性、功能障碍。”
第10章 一张和功能障碍相反的脸
男性。
功能障碍。
男性。
功能障碍?
啊?
何岭南感觉自己遭了雷劈。
实在难以将秦勉和障碍联系在一起,毕竟秦勉长了一张和阳痿相反的脸。
电视没关,刚好暂停到一个让人尴尬的特写画面。
真的是,吵到了何岭南的眼睛。
他还抬起头特意看了看秦勉,秦勉的神色很认真。
白猫蹲在沙发上,舔了舔爪子,耀武扬威地抖了抖蓬松的尾巴。
何岭南从没觉得说话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上下嘴唇像被胶水沾住,好一会儿,终于撕开胶水打破沉默:“多久了?”
“两年。”秦勉说。
何岭南脑子嗡一下,居然这么长时间,他眨了眨眼:“去看医生了吗?”
“看了,”秦勉说,“不是病理性。”
何岭南点了点头,过一会儿,怀揣侥幸心理憋出一句:“你糊弄我的吧?”
“你不是看见了么。”回答他的同时,秦勉弯腰拾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退出投屏,让人尴尬的特写画面变回当地英文新闻台。
英文播报填补了房间里的沉默,让何岭南多了点莫名的安全感。
“何岭南,该你回答,你吃的什么药?”秦勉问道。
何岭南舒出一口气,用开玩笑的语气实话实话:“治精神病的。”
说完,决定单方面终止对话,转身走出秦勉卧室,径直出了别墅的门,站到路灯下方,伴着三两只没头没脑扑棱棱的蛾子,点燃嘴边的烟。
夜风吹来一股格外浓重的花香,何岭南看向房东留下来的小花圃,很多花在国内也有,只不过新缇这边长得更壮实,花也开得更大。
脑子被尼古丁浸得放松,秦勉那事儿顺着空隙钻进来。
秦勉提起自己毛病时挺平静,何岭南也不好表现的一惊一乍,但事实上,他已经震惊得快扎翅膀飞起来跟那些蛾子一样往路灯灯泡上撞了。
他设想了一下,如果有这毛病的是自己。
那也太灾难了。
好比吃东西没味儿、抽烟抽到了卷碎树叶子的假烟、买票去动物园一进去发现动物园里全是鸡鸭鹅狗。
不是,秦勉为什么能用那么平缓的态度说出这事儿?
就是诓他的吧?
烟只剩个屁股,何岭南碾灭烟头的火光,热度在指腹逐渐降温,他将烟蒂扔进垃圾桶。
抬头扫了眼路灯,忽然想起秦勉卧室里能看见这盏路灯,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回过头。
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秦勉站在落地窗里面,正悄无声息地看着他。
见他转回来,用唇形说道:“何老师,晚安。”
第二针疫苗打完,不知是不是医生打得着急,动作稍显凶残,一上午了,何岭南这胳膊还是酸。
如果没吃完感冒药,感冒提前好了,他会对吃剩下的药有种惋惜。
鉴于这种逻辑,这几天何岭南刻意跟那猫玩,有一种疫苗保护期内要是不让猫再挠一爪子就亏大发了的心态。
鳗鱼、螃蟹兄弟俩死了。
就死在当初他挨螃蟹揍的那巷角。
这事儿是和俱乐部队员闲聊时知道的,当时何岭南立马霸着电脑查了查当地新闻,新闻画面很是彪悍,连个马赛克都不给打,螃蟹那张脸血赤糊拉,眼球好像都爆了。
还指望鳗鱼给找人呢。
何岭南盯着新闻上的画面,把关节掰得嘎嘣嘎嘣响,有种安不下心的烦躁,像是有一百只苍蝇绕着他脑子转悠。
“这是什么?”秦勉不知啥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何岭南刚想回答,可乐也凑过来,朝屏幕上十分限制级的新闻画面看了看,歪过脸对秦勉说:“你忘了,在那小巷里,这人想要你手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