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三分钟 第69章

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标签: 近代现代

“……来和我玩吧,小王子说,我现在很伤心。

我不能和你玩,因为我还没有被驯养。狐狸说。

啊!对不起。

小王子想了一会儿又问,驯养是什么意思?

驯养的意思就是建立羁绊。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小男孩,和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没有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

对你而言,我只是一只狐狸,和成千上万的狐狸也没什么不同。但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独一无二,我对你来说也独一无二……”

视野忍无可忍地模糊了,鼻涕先淌下来,怎么老是鼻涕先淌下来?服了。

何岭南不想发出哽咽的声音,悄悄放下书,从秦勉背包里拿起那包解冻的湿巾,抽一张擤鼻涕,丢进垃圾桶。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何岭南背对着秦勉使劲瞪大眼睛,确保眼泪没在里头打转转,又低头盯着手机屏划划,假装处理事情其实是晾了十几秒钟眼睛。

而后低着头走向衣柜,拿出民宿给的洗衣袋,把秦勉那些馊衣服通通扒拉进去,这才转回来看着秦勉,清清嗓子道:“你衣服我带下去放前台干洗,我直接回医院。”

秦勉腾地站到他面前——他都没看清秦勉掀被子的过程,对方就已经闪现过来。

“医院管得严,患者不按时回去,他们会报警。”

“那我送你回去。”秦勉说。

何岭南有点不会了,顿了顿:“别了吧,送我,然后你再顶风冒雪回来,太折腾。”

“我送你回去。”秦勉又说了一遍,抄起一条一直没洗所以没馊的牛仔裤穿上,挂空挡套上羽绒服,拉上拉锁。

“行吧。”何岭南妥协道。

冷,快跑,出租车。

下车,卧槽真冷,还得跑。

好在住院部暖气足。

过了大厅中间的圆盘护士站,往里走就是病房,病房区不允许家属亲友进入。

“你快回去吧。”何岭南抬手在秦勉胳膊上拍拍。

秦勉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掉到鼻腔,最后落在他脖子上的围巾,停顿片刻,问:“你为什么说不记得这条围……”

“啊!”何岭南强行打断秦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民宿前台说跟隔壁的臭氧杀菌干洗店合作,送洗的衣服,明早就给你送屋里!”

第59章 不想你难过,我就没死。

民宿楼下单元门是坏的,关不上,风一潲,弹簧片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响。

雪还在下。

乌城的雪似乎比外古要轻,或者是不愿意落地,哪怕风很薄,雪也趁机随风打旋卷上去,想回到天上一样。

手机铃响在风雪呼啸中,秦勉掏出手机,认出屏幕上的号码是车厘子来电。

“喂。”

“老板,乌城医院的人都筛过一遍,从新缇来的都抓起来了。”

“你辛苦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车厘子道,“正好我也当了一把热心朝阳群众。”

秦勉挂断电话,走近楼道,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

隔着门槛站定,注视着楼道里隐匿在暗处的人影:“你缺钱吗?”

楼道声控灯亮起,白炽灯照亮对方的身影——何小满。

何小满吐了口雾,将香烟从嘴边拿下来:“别以为会赚钱的只有你,你知道我修复一个古董能赚多少?”

“你换了劣质烟。”秦勉说。

何小满扫了眼指间的香烟,扯了扯嘴角:“你还能分清好烟和劣质的?你不是不抽?”

“气味不一样,劣质烟呛。”顿了顿,秦勉又问,“来了多久?”

何小满:“比你早两天。”

“怎么找到这?”

“我跟我哥视频,截图医院背景,跟网上精神科医院宣传图一个个比,找到了乌城——他跟你完全断了联系,你怎么找过来的?”

“找过来的。”秦勉如实回答。

“不说算了。”何小满别开视线,取下烟蒂,搓灭直接揣兜里。

揣完发现秦勉在看,欲盖弥彰解释道:“看什么看,垃圾箱太远,我才不跑出去,那么冷……”

秦勉:“为什么不去看他?”

“他不让我看他,我听话。”何小满重新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我从小就特别听他的话。”

说完,倒过来磕了磕,又抽出一支烟。

打火机“嚓嚓”响了两次,火苗窜出来,点燃她手中的烟。

她深吸一口,问:“我哥……怎么样?”

秦勉听出何小满声音有哽咽。

不是压制情绪不想哭出来的哽咽,而是像力竭之后再也哭不出来的嘶哑。

白炽灯将何小满的脸映得略带青白,却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

秦勉:“他比在新缇时白,也长了一点肉。”

何小满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抿起嘴唇,将剩大半的烟摁灭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抓我哥的……到底是什么人?”

秦勉不答反问:“你哥怎么说?”

何小满:“他说……是当地的混混。”

秦勉:“那就是当地混混。”

何小满:“秦勉!”

她瞪着秦勉,少顷,松懈肩膀,手掏进另一侧羽绒服口袋。

“我爸出事时,我年纪小,我哥也还是小孩,当年在场的人,都不愿意陪我哥一起报警,我哥不记得凶手样貌,我不想我哥有危险,也撒谎说记不住。”何小满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一边说一边展开那张纸,“其实那张脸我记得很清楚。我哥教过我画画,我画的不如我哥。”

惨白的灯光照亮纸上的素描,赫然是斯蒂芬李的脸。

何小满:“上个月,新缇警察告诉我这个人转送监狱时,越狱被击毙……”

秦勉脑中神经倏地绷紧:“新缇警察?你去了新缇?”

“这个人怎么死的!”何小满陡然喊道。

风雪安安静静地在单元门外吵闹,秦勉放慢语速:“你去了新缇?”

何小满哆嗦了一下,猛地推搡秦勉胸口:“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去新缇。”秦勉闭了闭眼,“你出事,会要你哥的命。”

何小满错开目光,望向门外的雪,眼睛并没有聚焦在某一点,就这么像个盲人似的弯了弯唇,因为天生嘴角略微向下,笑起来只让人觉得苦涩。

她抬起手,握成拳,求救一般地在心口敲打。

一下。

又一下。

闷声越来越重,秦勉伸出手擒住何小满手臂:“停下来。”

何小满没有看他,挣扎的力道在他手中慢慢松懈,于是秦勉松开了她的手臂。

“咚”一拳,何小满砸在秦勉肩头,目光扎到秦勉身上,眼神蓦地染上狠厉:“我要是秦勉就好了。”

她说:“我要是秦勉就好了——”

“你不是。”秦勉看着她,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你也不必是,你是何小满,他妹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周五,每周“话疗”日,每个患者一个小时左右。

上一个患者和医生快要聊完,护士会到病房领下一个患者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候着。

何岭南仰着头,看着头顶龟裂的墙皮,有一块已经完全脱离墙体,耷拉着大半个边,不知什么时候会拍谁一脑袋墙灰。

上午跟小满视频,说的都挺好,但他总觉得小满好像遇上了不开心的事,他追问,小满偏说是她长得不开心,其实她今天特开心。

她说起在集市上看到有卖仓鼠的,和他小时候买给她的仓鼠很像,圆嘟嘟的,可惜只活了两年就嘎了。

他想了想,问给她买乌龟要不要,乌龟好,养好了能把他俩都送走。

小满说不要,喜欢毛茸茸的。

他说,等过阵子带她去看秦勉的猫。

医生给上一个患者拖了堂,何岭南在门口站了快二十分钟,门可算打开,里头的女孩走出来。

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特有礼貌地朝他颔首微笑,然后走向病房。

何岭南的目光下意识追着女孩的背影送了一段,女孩背挺得笔直,比一般人都直,尤其是后脖颈那一段。

从这过分标致的走姿中莫名瞧出了疲惫。

他刚来时被关进封闭病房,就因为想阻止这个女孩自残。

女孩她妈来看她,他见过几次女孩的妈,据说是剧团演员,跳舞二十年没跳上主角,女孩妈从小逼着女孩练舞,跳不对就大喊大叫又打又骂,女孩有一次摔断了手臂,还要继续参与排练记熟脚步动作。

女孩精神出了问题,来了这里。

她妈只在上个月出现过一次,还是指着她鼻子跟她喊:“你要装病到什么时候?你要真是硬骨头,怎么不去死?你要有死的本事,你早跳出名堂了!”

何岭南不是白天妹新找的丈夫,不能打女人,但是那女的撒泼的地方是食堂,所以他把饭盘扣到了女孩妈的脑袋上。

舒爽!

能不能再来两盘?

护士都知道女孩妈怎么回事,没往上报,他也就没被第二次送封闭病房。女孩妈也没辙,在精神病院大吼大叫让人打了,要报警。

上一篇:水色项链

下一篇:嘘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