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透光
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三岁的孩子呢！
“我们下去吃东西好不好呀？”杨奶奶哄道。
苏宥礼摇头，身子一歪钻进被窝里。
他含着眼泪，身体蜷缩着，他不要下去，他要躲起来，躲起来爸爸就找不到他，就不会把他送走了。
杨奶奶吩咐孙子：“杨炀，你下去让秦叔叔拿点吃的上来，就说宥宥饿了。”
杨炀“欸”了一声跑下楼。
时间现在才不到十点，苏宥礼在被子里窝着窝着就睡了过去。
早餐是沈凛端上来的，托盘里有土豆饼和两个小包子，还有一杯牛奶。
睡着的苏宥礼乖得让人心疼，脸上还有哭出来的印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眼泪，梦里时不时地还惊跳一下，一双小手紧紧攥在一起。
杨奶奶轻轻拍着他哄，看见沈凛以后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你弟弟。”
沈凛与沈民宴长相相似，不笑的时候看着挺凶，只是五官比沈民宴更加青涩。
他看着弟弟的侧脸，小声说了一句：“宥宥对不起。”
苏宥礼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看见床边坐着三个爸爸。
他睁开眼睛，然后抓紧被子的边角把脑袋缩了进去，只留下一撮小卷毛在外面。
三个爸爸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秦坤把小家伙抱出来，“宥宥，爸爸错了，对不起。”
沈民宴拧着眉头，听着秦坤和苏思文对苏宥礼道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宥宥，你能原谅爸爸吗？”苏思文问。
宥宥眨眨眼睛，想起今天早上爸爸把他扔在外面，又有点想哭了。
“......宥宥，不原酿。”小家伙硬气了一回。
秦坤笑了一下，“好，我们宥宥不原谅。”
苏思文撑着床，用手摸摸儿子的额头，用温度枪量了一下小家伙的体温，确认恢复正常以后才放下心来。
他伸手过去，想要抱宥宥的时候，小家伙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害怕小爸爸又要把他抱走送给别人。
“爸爸......”宥宥大大的眼眶里蓄了一汪泪水。
两个爸爸一人坐在一边，又是道歉又是哄的。
“宥宥想不想听爸爸说话？”
苏宥礼抓紧坤坤的手，家里是他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而且，好像爸爸们被杨奶奶批评过了，爸爸们不会再不要他。
“想。”小家伙点头。
苏思文的声音平缓柔和：“宥宥，我和坤坤我们都很爱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
“爸爸我也爱你！”小家伙从小就懂得如何表达爱，就算是在生气也还是会回应。
苏思文失笑，摸摸他的脸说：“爸爸也很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他把宥宥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爸爸的腿生了很严重的病，必须要住院做手术。”
“不然爸爸就没有腿，不能抱宥宥出去玩了。”
宥宥心疼道，撇着嘴巴：“爸爸疼呀。”
苏思文捏捏他的脸：“爸爸不疼，爸爸想把病治好了，跟宥宥一起跑步，一起带圆子去玩......”
苏思文说到这里有些哽咽，秦坤拍拍他的手背，继续道：“我要带你小爸爸去治病，所以宥宥可以先跟沈爸爸回家住，等小爸爸病好了，我们就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这是他们和沈民宴商量出来的结果。
沈民宴全程冷着脸，表情比商业谈判还要严肃，可他确实是做出了让步。
如果苏思文以后把腿治好了，宥宥想回云水镇，随时都可以回来，反正他有的是钱，到时候儿子需要什么给他买就是了。
小家伙也不知道对这段话理解了多少，眼巴巴地看着始终一言不发坐在床边的沈民宴。
沈爸爸好凶呀，小家伙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转头把脑袋埋进秦坤怀里。
说好的要好好跟小家伙慢慢解释的，他们也不着急。
当天晚上，沈民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还能想起来今天苏宥礼在他怀里哇哇大哭的样子。
今天宥宥那个样子真是把他给吓坏了。
他仰着脸，手臂放在额头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坚毅的脸上似乎又多了几道皱纹。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苏宥礼每天都有在认认真真听爸爸们跟他说的道理。
而苏宥礼，一个三岁的幼崽，终于在不断地重复中，理解了爸爸们的意思。
爸爸们没有不要他，而是要去治病，他只是要跟沈爸爸住一段时间，爸爸们后面会去接他的。
就像是，就像是以前他住在隔壁杨奶奶家那样。
苏宥礼答应下来跟他们回北城，还要多亏沈凛。
沈凛这两天给他看了很多很多妈妈的照片，不停地跟他解释是妈妈生了他，现在妈妈的身体很不好，如果能看见宥宥，妈妈肯定会很开心的。
苏宥礼对‘妈妈’这个词语很陌生。
只是莫名地，在沈凛哥哥把相片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小声对着照片喊了一声：“妈妈。”
第21章 宥宥和两个爸爸告别
两天后的早晨，晴空万里。
秦坤抱着洗漱好，换上干净新衣服的小家伙从楼梯上下来。
苏宥礼情绪不太高，胳膊紧紧抱住爸爸的脖子：“爸爸，要来看宥宥呀。”
小家伙抿着小嘴巴，这句话这两天他已经说了很多很多遍。
秦坤和苏思文每一次都会认认真真的回应他，光是‘拉钩上吊’都有几十次了。
三岁的苏宥礼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安全感。
客厅里，沈民宴父子俩早早站在那里等了。
没有像那天一样站在雨里，等着苏思文把孩子交到他们手上。
早餐吃完之后，苏思文最后确定了一下宥宥的行李都装完了，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这才把宥宥牵过去。
他蹲在小家伙面前，笑着说：“宥宥愿意和沈爸爸去北城吗？”
小家伙其实真的很想脱口而出不想去，可是......
他仰起脸，注视着沈民宴的眼睛。
沈爸爸不爱说话，长得也很凶，可是他也是宥宥的爸爸呀。
半晌后，小家伙在众人的注视下，脑袋轻轻地点了点。
“爸爸来看宥宥呀。”他对苏思文说。
苏思文捏捏儿子的奶膘，既欣慰又满腔酸楚。
他的宝宝真的又懂事又乖，要是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眼眶涩涩的，他伸手紧紧抱住儿子，像是三年前的那个深冬，将孩子领养回去的时候。
当初抱紧他，是为了给他一个家。
现在抱紧他，是为了让他去往一个更好的家。
把孩子送上车，宥宥坐在安全座椅里面，嘴里还在重复让爸爸们记得来看他。
苏思文和秦坤不厌其烦地满口答应，“要是想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宥宥不是背了爸爸的电话号码吗？”
苏宥礼坐在儿童座椅上，沈凛在给他系安全带。
“178......90”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念出爸爸的号码。
“宥宥真厉害。”苏思文摸摸他的头，最后一次亲亲他的宝宝。
很快，汽车门被关上了，苏宥礼的双手扒在上面，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个爸爸。
“......爸爸。”
苏思文将目光从儿子身上挪开，看向沈民宴，“宥宥还不能自己睡觉，衣服也穿得不是很好，他会自己洗脸刷牙，吃饭也不闹，最近在学用筷子......”
说着说着，苏思文的声音也变得有点哽咽：“宥宥去了北城，肯定什么都不缺，但箱子里都是他从小用到现在的东西，旧是旧了点，我都洗干净了的。”
说到后面，他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
秦坤放好行李箱，快步走到他身边，顺了顺他的后背继续说：“宥宥不是淘气的孩子，如果他做错了什么，请你不要跟他计较...”
沈民宴沉默地听着，把这些细节都记在了脑子里。
“宥宥比较怕生，到了陌生的环境可能会有点不适应，如果有什么搞不定的，可以给我和思文打电话。”
“好。”沈民宴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宥宥，你们想来看他的话，随时都可以来。”
三个爸爸在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某种交接仪式。
沈民宴深觉肩上的担子加重不少。
苏思文和秦坤两个人比他小了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年纪把宥宥养得这么好。
他怕自己做不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更困难的是，他不知道要如何跟苏宥礼相处，才能让他不再怕他。
车还没开，小家伙在安全座椅里不安分。
沈凛索性解开安全带，把他抱在怀里。
车旁的三个爸爸在说话，苏宥礼就探出脑袋看出去，阳光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像是扑闪扑闪的蝶翼，软糯白皙的脸蛋看着十分招人疼。
苏宥礼今天没有哭，也没有说不去北城的话。
他这么乖，苏思文和秦坤就更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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