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儿 第93章

作者:南北逐风 标签: 近代现代

第七十七章

  连着三场的专场,头两场在北京,家门口的演出人员调度方面很好安排,也不妨碍小剧场里的演出。粉底们的活动搞得也很有声有色,只不过因为谢霜辰经常教育粉丝,所以粉丝也不敢去他面前惹事儿,还生怕被谢霜辰监督,监督完了挂出来公开羞辱。

  不过还是有那种比较情难自已的会去后台入口想要蹲人,谢霜辰人倒是很好蹲,见着不难,可是在粉丝眼中,私底下的谢霜辰就是酷,很酷,特别酷。

  见着了也不敢靠近。

  反而是台上高冷的叶菱倒是会跟她们温和的打个招呼,不过也是远远的。

  三场演出里,谢霜辰都把凤飞霏叫来当主持人,为此还专门给他做了一件儿缎面的大褂。当然了,他这么精打细算的人,做衣裳的钱当然是得挂在姚笙的账面上。这事儿还叫姚笙给知道了,谢霜辰还以为姚笙会跟他掰扯掰扯,没想到姚笙反倒是让他给凤飞霏大褂做好看点,怎么着也是他们家二凤,说出去啊……

  谢霜辰赶紧问他,怎么着你家二凤?还有个大凤?

  姚笙解释,反正都是我们笙社的人,不论怎么着,出去不能丢人,场面上得好看。

  一听这话,谢霜辰就知道还可以再敲姚笙一笔。

  于是乎凤飞霏就被谢霜辰打扮成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富贵小少爷,他个子高,很衬衣服,眼睛大,灵得很,招小姑娘的喜欢。

  当然了更招小姑娘喜欢的还是凤飞霏与姚笙不可言说的故事,群众的脑补总是非常深入全面的,姚笙又走哪儿都带着凤飞霏,这是什么风流佳话啊?

  大家都知道凤飞霏专场会来,还有站姐专门为了他来蹲草丛。

  北京五月的天气倒是不热,已经开始晒了,他们五点多到了剧场,一个车下来的。远处草丛里的少女们不敢靠近,只敢咔咔拍照。

  谢霜辰先下来的,只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他回头看了看,倒是看见人了,他停都没停,拉着叶菱就进去了。紧接着后面又下来一人,带着个棒球帽,那是凤飞霏的棒球帽,大家就看见个背影,光靠一个棒球帽就认定了是凤飞霏。

  “飞霏!”一个女生高喊,“回头看看妈妈吧!”

  “宝贝儿!妈妈爱你!”

  那个人一回头,大家一看竟然是杨启瑞。

  “哟。”杨启瑞非常和蔼地朝大家找了招手,还领导视察工作一样地走了过去,问几个小姑娘,“跟这儿呆着不累得慌啊?得亏五月还没什么蚊子呢。你们刚才喊什么?”

  “没……没什么。”几个小姑娘非常尴尬。杨启瑞的年纪都够当她们爹了,她们把他误认成了凤飞霏,还跟人家喊“看看妈妈”,这辈分可怎么算?

  有来得晚的少女,大老远跑过来就看见杨启瑞的背影了,主要还是靠着帽子识别,张口就喊:“二凤宝宝!妈妈终于看见你了!你……”

  紧接着就看着自己的小姐妹朝着自己使眼色,她口中的“二凤宝宝”回头看她,神情非常一言难尽。

  “杨……杨叔……”小姑娘脸都红了,赶紧改口说,“杨叔专场加油!您……您看看妈妈也行。”

  “……得嘞。”杨启瑞笑着说,“衣食父母,这么说也行。”

  “乖乖得啊,大家再见。”杨启瑞就像跟闺女说话一样嘱咐了几句,摆摆手便走了。

  凤飞霏半天才从车上下来,大家看见他了,可是谁都不敢喊了。他看着杨启瑞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杨启瑞把帽子摘了下来扣在他头上,“看来衣服不能乱穿,帽子也不能乱戴,走吧,进去吧。今儿姚老板来了么?”

  “不知道。”凤飞霏嘟囔了一嘴。

  他们晚上开专场,开完了之后的片段立刻就能上微博上,粉丝们热闹的像是过年一样,舆论效果也非常好,每场都能有一些话题够大家咂摸咂摸。

  天津那场跟北京的场次隔了一天,够演员们稍微喘息一口气。

  “我靠我真的要累死了。”谢霜辰躺床上,叶菱在那边儿忙忙叨叨地收拾行李。谢霜辰滚了一圈,蔫么唧唧地说,“叶老师,您甭收拾了,就住一宿,能带什么东西?”

  “大褂。”叶菱说,“三套呢,还有换的衣服……你怎么就不着急?”

  谢霜辰说:“要不叫史湘澄过来收拾。”

  “你有事儿么?”叶菱起来踹了他一脚,“人家凭什么搭理你?你别麻烦我。”

  “得了。”谢霜辰爬了起来,跟着叶菱一起收拾,“您怎么原来没这么上心过?您真的甭紧张,不就是上天津演出么?真的没多大事儿。”

  “我又没说什么。”叶菱说,“我很淡定。”

  他这句话就仿佛是一个flag,说着自己很淡定,结果一宿翻来覆去没睡着,弄的谢霜辰也没睡踏实,干脆胳膊一伸,把叶菱死死压住,搂着他说:“您要是不想睡觉,咱们俩要不干点别的?”

  “干嘛?”叶菱说,“数羊啊?”

  “数毛裤。”谢霜辰说,“来,咱们……”

  “别闹了。”叶菱说,“我……我……”

  谢霜辰知道叶菱纯粹是紧张的,所以他只是逗逗叶菱,并不是真的要怎么叶菱。他看了看表,都已经快五点了,他说:“叶老师,您要是真睡不着,咱俩就起床,再讲讲活,查漏补缺一下,您也心里踏实点。”

  “你不困么?”叶菱说,“我上那屋去,你好好睡觉。”

  “不用了。”谢霜辰自觉起来穿衣服,然后跑出去洗脸刷牙,回来时带着水汽,“来吧叶老师,我今天给您说段儿相声?”

  叶菱“扑哧”笑了出来。

  两个人清晨起来练习,上午的火车去天津,大家在北京南站碰头,然后一起踏上前往天津的高铁。

  结果叶菱和谢霜辰在车上给睡死过去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史湘澄大叫,“你们俩昨天干嘛了!谢霜辰你是不是想死!”

  谢霜辰睡蒙了,醒来时万分无辜。

第七十八章

  史湘澄不管真相到底是如何,一路上对谢霜辰横眉冷对,抵达酒店之后她就拎着谢霜辰跟叶菱去房间里睡觉。其他人自由活动,不准喝酒不准瞎蹦跶,都得准备着晚上的演出。

  专场设在和平路上的中国大戏院,一千来座儿,七点开始,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门口就已经云集了前来看演出的观众粉丝。发应援的发应援,忙着面基的面基,门口的道儿本来就特窄,给堵得够呛。

  谢霜辰和叶菱下午一直在睡觉,叶菱这会儿到是不紧张了,睡得特死,谢霜辰把他叫起来的时候,他也有点懵。

  “叶老师。”谢霜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知道这儿是哪儿么?”

  叶菱说:“天津啊。”

  “那就行。”谢霜辰说,“赶紧起来吧,醒醒神,咱该上剧场去了。”

  “嗯。”叶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谢霜辰把衣服都准备好了,史湘澄在门口叫他俩:“两位角儿,该走啦,睡够了么?”

  “来啦来啦!”谢霜辰回答。

  本次天津的演出对于咏评社而言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演出。谢霜辰心中的小九九就不论了,又是在叶菱家门口又是叶菱生日的,说到根儿里,这都是谢霜辰的私人情感。这不是谢霜辰第一次来天津演出,他对这里不陌生。然而这是全新的咏评社第一次走出北京,来到天津。

  大家都觉得谢霜辰能耐,一个发展了没几年的草台班子竟然敢跑到天津来商演,票还卖得不错。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然而行当里却不是这般,外来的和尚都是来抢饭碗的。所以关注着这场商演的除了普通的观众粉丝之外,还有许多天津本地的相声演员,叫得上名儿来的叫不上名儿来的,提起谢霜辰都有点不能言说。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层关系,李珂跟邱铭主动请缨,希望能够参加天津专场。他们是从天津走出去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如今也想有一番作为。

  谢霜辰答应了他俩,另外的助演,一对儿是陆蔡,一对儿却是杨启瑞与陈序。按理来说,社里可以提拔的人多的是,但是谢霜辰与陈序仔细谈过这件事儿,让谢霜辰意外的是,陈序竟然想都没想,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陈序只问了谢霜辰一个问题,你不怕我演砸了么?

  这个问题谢霜辰想过,专场可不是普通小园子演出,可以随便说,有些瑕疵也没什么。但他就是莽,他什么都敢。

  之后陈序没再说什么,而是拉着杨启瑞认真排练,把很多本需要工作的时间都挪出来放在演出上。谢霜辰信任他,他不能叫谢霜辰难看。

  大家都在后台备场了,史湘澄往前看了看,跑回来说:“台下都是天津话,我感觉比台上好笑。不行,我听见天津话就想笑,为什么那么有意思!”

  “这叫‘哏儿’,不懂了吧?”谢霜辰一边儿喝茶一边儿说话。他早就换上了大褂,每次在后台这么一坐,虽然年纪轻轻,却有一种老炮儿的劲儿。

  “别装太子爷了!”史湘澄踹了一脚谢霜辰的椅子,“这是天津,不是你的地盘儿!”

  “诶!”谢霜辰狗腿地站了起来,“来,经纪人坐。”他甚至还掸了掸椅子。

  “不坐了。”史湘辰又招呼风飞霏,“二小姐,准备开场了!”

  台上的节目一场接着一场,风飞霏不断地穿插在他们其中。

  谢霜辰与叶菱演的二四六,每次上来都是铺天盖地的粉丝来送礼物,后台就推个车出来,把礼物收走。粉丝们最捧场的地方在于他们不光给谢霜辰叶菱送礼物,其他的演员也都有照顾,虽然是助演,但也不能叫人家尴尬。

  他们与其说是谢霜辰的粉丝,不如说被谢霜辰带成了咏评社的粉丝。谢霜辰总说喜欢他一个人没有用,能通过喜欢他从而去喜欢这个行业,喜欢更多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不谦卑,不打扰,做一个纯粹的欣赏者。

  观众非常热情,气氛连连提升,李珂与邱铭打的头阵,欢乐俏皮,二一个轮换的是杨启瑞与陈序,老哥儿俩准备了很久,这是陈序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他没有浪费这次机会,与杨启瑞的演出非常平稳,在正常演出的中端儿,很压得住场子。三一个轮换的是陆旬瀚与蔡旬商,他俩是有粉丝的,也收到了不少的礼物。

  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最后一个攒底的节目,观众的期待也到了最高潮。

  “接下来请欣赏相声《相声演员的自我修养》,表演者谢霜辰,叶霜菱。”风飞霏报完幕,在热烈的掌声与尖叫声中下场,与此同时,谢霜辰与叶菱二人翩然上场。

  人群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他俩为了节省时间说相声,把后台人都叫了上来,速战速决。

  “谢谢,谢谢大家!”谢霜辰抱拳向各位观众致谢,待人潮慢慢退去之后,他和叶菱俩人一个站在桌儿里面,一个站在桌儿外面,闲聊一样地开始了自己的节目。

  “我之前也来天津演出过,但是咏评社的谢霜辰来天津演出,这是第一次。”谢霜辰竖起了一根手指,“这一天我知道肯定会到来,但是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站在这里就跟做梦一样。”

  “是。”叶菱说,“醒了么?”

  “没睡着!”谢霜辰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这么大俩眼珠子睁着呢,您瞧不着啊?”

  “我瞎。”叶菱说。

  “嗯是。”谢霜辰闷头说,“不瞎也不会跟我一块儿。”

  叶菱笑道:“这么久了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呸!我怎么什么话都接?”谢霜辰说,“我想说的是啊,天津和相声的关系非常紧密。都说相声这门艺术是生在北京长在天津,天津有许多相声名家,对于相声演员来说,能在天津演一场,得到天津观众的认可,那才能说是一个真正的相声演员。我俩初来乍到,学艺不精,多谢观众们捧,谢谢!”

  说完,俩人又对着观众一鞠躬。

  “既然来到天津,陪着叶老师回娘家,那我可得卖卖力气。”谢霜辰说,“这个相声啊……”

  “你等等。”叶菱问,“怎么就回娘家了?”

  “天津不是您家么?”谢霜辰问。

  “是我家啊。”叶菱说。

  “那您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吧?”

  “是。”叶菱说,“往上数三代都是天津卫。”

  谢霜辰说:“那您母亲应该也是天津人吧?”

  “对。”叶菱点点头,“我是纯血天津人,跟那种什么混血麻瓜不太一样。”

  “噢——”谢霜辰说,“我从天津站出来的时候怎么没人给我发分院帽?”

  叶菱说:“那是你下错站台了。”

  “我下的十又二十分之七站台行了吧。我这儿这儿正说血统的事儿呢,您给我带哪儿去了?您不能因为到自己家门口儿了就喘上了啊!”谢霜辰说,“这个回娘家啊,您看您母亲也是天津人吧?天津是您的家,也是您母亲的家,‘母亲’是一个比较书面正式的称呼,咱们生活里一般都叫‘妈’。”

  “诶!”下面观众异口同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