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师师
王八贤正和衣躺在床上睡觉,听见声响睁开眼睛,眯缝着眼对孔信看半天,“怎么几天没见,你又瘦了?”
“我更希望你夸我又帅了,”孔信大咧咧走到床边坐下,“那黑笺是怎么回事?”
王八贤搓搓脸,强打起精神,“一个拍卖,听说有几件好东西,正巧你在这儿,就去开开眼呗,不过,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你心里有数。”
孔信应了一声,“打听出来有哪些东西了?”
“具体不知道,但能进午夜拍卖会的大多数是黑货,”王八贤叼一根烟翻着枕头找打火机,“前段时间有几个古墓给盗了,考古队抢救性挖掘,发现墓室里扫得干干净净,连个铜钱都没留下,这些老鼠货都要出手的,所以我觉得这次拍卖会上有好东西,但也只限于开开眼了,你管好自己,还有那两个小的,不该沾的东西千万别沾,古今阁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孔信摸出打火机给他点燃,“废话,这个我当然知道。”
房门被敲了两声,一个保镖探头进来,“老板,时间差不多了。”
“准备车,”王八贤吩咐一声,从床上爬起来,顺手在孔信头发上呼噜了一把,“咱走吧。”
拍卖会设在一个酒店,夜色降临,门前的停车场已经停了几十辆车,一眼扫去全是名车,孔信眉头微皱,突然觉得这个拍卖会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味儿。
王八贤的加长林肯缓缓驶入停车场,早有泊车小哥迎上来,孔义一马当先下了车,随后罗子庚和孔信也下来,三个人是不拘一格的英俊帅气,但往车前一站,顿时成了马仔,因为某人王霸之气实在是侧漏到一塌糊涂。
车已停稳,王八贤坐在后座纹丝不动,拿着小银刀施施然地剪一只雪茄,司机小跑过来打开车门,恭敬道,“王爷,到了。”
“嗯,”王八贤应了一声,一个保镖凑上来点燃雪茄,王八贤仰脸抽一口,舒服地吐出轻烟,才轻移尊臀,缓步下车。
罗子庚:“……”
孔信咬牙切齿,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再他妈给我装一下试试。”
“你懂个鸟!”王八贤飞快地呲一下牙,“这叫排场,身份的象征!”
待他在门口耍够了威风,一行四人才得以走进酒店,核实完身份,一个侍应生引导他们穿过长长走廊,来到一扇门前,将两封黑笺递进门内,片刻之后,厚重大门才打开半扇,侍应生微笑,“王先生,孔先生,请进。”
踏进门内,是一个小小的接待厅,孔信缴纳了保证金,拿到一个号牌,孔义哈哈地乐了,指着号牌大笑,“噗哈哈哈419!!!哥,你弱爆了!”
“闭嘴,拿着!”孔信将号牌摔到了孔义的脸上。
“矮油真不温油,”孔义嘟囔,老实地拿着号牌跟在他身后往宴会厅走去。
罗子庚全程不动声色地离孔信半个身位远,他长得高大健壮,板着脸跟在孔信身后,俨然是个高大的保镖。
宴会厅打开门,刹那间,喧嚣溢了出来,离午夜还有四个多小时,此时宴会厅中是一个酒宴兼预展,数十件珍品古玩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崔玉峰、赵海旭、华建、安兴曼……”孔信端起一个酒杯,边喝酒边在会场走动,认出好几个熟脸,低声道,“都是鼎鼎有名的土大款、不差钱,这拍卖会是摆明了坑钱来的吧。”
罗子庚也认识这几个大富豪,和自己父亲是一个级别的,腰缠万贯,什么都不懂就进军古玩市场,养几个鉴定专家就以为自己所向披靡,在东西方各大拍卖场上挥金如土,若是真心喜欢古玩就算了,大不了花高价买自己高兴,最可怕的是存心想进来捞钱的,怎么可能玩得过在市场上滚了几辈子钉板的古玩虫,最后不输个爪干毛净不算完。
轻声道,“奇怪……”
“哪里奇怪?”孔信回头看他。
罗子庚凑近他耳边,“没几个真正的收藏家,比如潘南华,他前阵子不是还在汝州么?离这儿又不远,难道他已经离开了?”
孔信闻言,视线在会场内扫视一圈,“确实不在,也没有派心腹过来,不过这午夜拍卖会上都是黑货,很多人看不上眼……日!”
“怎么了?”罗子庚立刻警惕起来。
“冯六!”孔信一把将酒杯放回桌上,快步穿过人群追了过去。
罗子庚皱皱眉头,紧跟上去,却见他在人群中穿梭几趟,渐渐停下脚步,目光在全场扫视,疑惑,“给他溜了?”
孔信点头,“刚刚就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
“先别管冯六了,欣赏一下拍品吧,”罗子庚拍拍他的肩膀,“我刚才看了,有一个漆盒品相很好。”
孔信跟着他走过去,隔着玻璃看里面的漆盒,“品相确实不错,但没什么特殊之处,收藏起来也没意思。”
罗子庚点头,“不过我看着挺有眼缘。”
孔义趴在展示柜上,对着玻璃后的一个嘉靖五彩大罐撇嘴,「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钱是其次,」孔信屈指在他脑门上敲一记 ,「它的价值在于它是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当年的工艺/风格什么,都是现在所无法复制的。」
「谁说不能复制?」孔义不屑道,「康纯…啊呸,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恶魔绝对能以假乱真,我在他那儿见多了。」
孔信晃着酒杯对他冷笑,「看样子你对他还挺崇拜,看个五彩大罐也能想到他。」
「我怎么可能崇拜他!」孔义大叫,「这叫心理阴影!日!不知道我以后性生活会不会受影响,真他妈造孽!」
罗子庚笑起来,「其实我看你们俩还挺适合,一物降一物。」
「滚!」孔义咆哮,「你审美扭曲不代表我也审美扭曲!」
孔信不乐意了,「喂喂,你小子又欠收拾了吧?」
古今阁在柴窑贯耳瓶上砸了五千万,元气大伤,即使是如此小规模的拍卖会,也不敢轻易出手。
拍卖进行了五个多小时,一件件古董被请上展示台,在灯光下光华流丽,珍瓷、美玉、书画、青铜、雕刻……孔信只举了七次牌,全部都经过几口加价后被迫出局,不过这次拍卖会上出现的几件瓷器品相都不怎么好,并且看着像新出土的,不敢拍。
倒是罗子庚大爆RP,几乎是底价拍到那个剔犀漆盒,黑红相间,遍布云纹,品相很完整。
“你喜欢漆器?我记得你对这个没什么研究,”回去的车上,孔信问道。
罗子庚一笑,“我也不知道,一看到这个漆盒,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想要它。”
“亲娘喂,”王八贤夸张地打个冷战,“你小子爱上这个盒子了?说这么肉麻干啥?”
孔信在他大脑袋上呼一巴掌,“斯文人说话你个糙汉子插什么嘴?”
“嘿,你又能耐了……”王八贤捂着脑门瞪眼。
“你还狡辩?”孔信挑眉,“你懂艺术吗?你懂修饰吗?你懂情感态度价值观吗?什么都不懂你就老实听着吧。”
王八贤暴怒,“拽什么拽?我怎么不懂艺术了?本王往那儿一站,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特么洋溢着低调而奢华的艺术气息,不懂艺术的是你吧,庸俗的屁民!”
加长林肯在酒店前将三个庸俗的屁民放下,王八贤余怒未消地对着孔信竖中指发誓,这辈子再犯贱给他牵线,王爷就自断丁丁!
第33章 深夜遇冯六
目送加长林肯嚣张地扫过街尾,孔义嘟囔,“八叔气性真是越来越大了。”
“欲求不满的男人都那样儿,”孔信叼着烟,毫无心理压力地诽谤。
“哎,欲求不满么?”孔义倏地回过头,看向孔信,郑重其事道,“一直以为你的暴躁是因为大姨夫不准时,原来我错了么?”
孔信勃然大怒,一脚把他蹬翻,“再啰嗦就把你寄给康纯杰!”
“啊啊啊不要说那个名字!”孔义大叫,“我有心理阴影!!!”
“你的心理阴影是什么?”孔信高贵冷艳,“阳痿吗?二货!”
罗子庚无语地看着他们,“差不多就行了啊,大半夜的别闹了,不饿吗?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孔信板着脸哼哼两声,表示自己没有闹。
罗子庚忍不住笑起来,将孔义从地上扯起,另一只手揽过孔信的肩膀,贴在他的脸边笑道,“我在网上看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火锅店,二十四小时营业,走吧,我请客。”
孔信被他半推半抱地带着往前走,温热呼吸扑在脸边,让他一阵不自在,余光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在路灯的照映下,此人身材高大,目似寒星,侧脸俊朗得不可方物。
突然就移不开眼去了。
一直以来,罗子庚最让他喜欢的,是聪明懂事,和那对与温知君一脉相承的小虎牙,如今才陡然发现,这厮竟然帅气得让他心猿意马。
罗子庚突然一歪头,嘴唇飞快地在他耳尖蹭过,声音极轻地笑道,“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我不收你钱。”
“……”孔信没憋住笑了出来,“……混小子。”
孔义倏地转过头,惊恐地看着他,“哥,我可什么都没干,你又莫名其妙骂我?”
“没骂你,别自作多情,”孔信没好气。
“矮油难道你骂的是子庚?”孔义怜悯地拍拍罗子庚的肩膀,“哥们,说实话,你审美实在是太扭曲了,啧啧,无法理解。”
孔信面无表情看着他。
孔义吊儿郎当地搭着罗子庚肩膀,指着孔信的脸嚷嚷,“快看,这表情太特么凶残了!子庚,是兄弟我才告诉你啊,我哥这人没良心的,你永远成不了他心里的NO.1……”
孔信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康,纯,杰。”
“我错了!!!”孔义啪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声嘶力竭,“抽死这张贱嘴!什么话都往外倒,二货!”
罗子庚:“……”
坐进火锅店,凌晨五点,店里已经基本没有客人,孔信开了啤酒,三个人豪爽地对着瓶子吹,三瓶啤酒下肚,孔义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满目惆怅地开腔,“我这段时间真够憋屈的,身为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孔信立刻塞一个鸡翅膀进他嘴里,“闭嘴,吃饭,别给我装柔弱。”
“……”孔义汹涌的倾诉欲咻地一下被他驱散,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啃骨头。
罗子庚看这兄弟俩直想笑,摸摸孔义大脑袋,“你不适合明媚忧伤,其实我觉得康纯杰挺好……”
“住口!!!别说那个名字!!!”孔义倏地头发丝都炸起来。
罗子庚:“……”
三个人大半夜干掉4~6人份火锅套餐,撑得打嗝,慢慢走回酒店,阴冷的冬季凌晨无月无星,但装了一肚子涮羊肉和啤酒,浑身都暖烘烘的。
午夜拍卖会上的金碧辉煌手起锤落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哥儿仨醉醺醺地勾肩搭背,一路肆无忌惮开着黄色笑话。
“哎等等,我要嘘个嘘,”孔义松开手,往一个暗巷拐去。
“憋着,回酒店去嘘,”罗子庚伸手去扯他胳膊,还没扯到,另一边孔信也摇摇晃晃地跟了过去,低声嘟囔,“我也嘘一个。”
“你们……”罗子庚对他们绝望。
一阵窸窣声,孔信拉开拉链,单手撑墙壁,站在墙角用力摆腰,还自娱自乐地吹着口哨。
“放水就放水,能不能老实点?”罗子庚盯他不住摆动的后腰看半天,才无语地发现他在尿尿写自己的名字。
孔义爽快地嘘完,抖了两下,大摇大摆往回走来。
罗子庚吼:“把拉链拉上。”
“哟哈~~~”孔义刷的一个小跳,皮带已经握在了手里,双手癫狂状一阵挥舞,腋窝夹着皮带头,摆出一个李小龙式POSE,脑袋眼镜蛇状晃悠,“嗷呜~~~”
“傻逼!”孔信哈哈大笑,一爪子挠向他的裤裆,“看我猴子偷桃!”
“卧槽哟……”
罗子庚含笑看他们兄弟嬉闹,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孔信拽进怀中,只听一阵破风声,一个啤酒瓶擦着发梢飞了过去,砰的砸碎在了墙上。
孔信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撞了个七荤八素,转脸怒吼,“谁特么不长眼……”
暗巷的阴影中,走出六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手里拎着链条锁,孔信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最后的中年人,冷声,“冯六?”
冯六装模作样地拱拱手,“孔大少,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