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我意 第60章

作者:北南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戚时安问:“那我呢?”

  沈多意说:“那你走的路,我会永远作陪。”

第57章

  雅门汀公寓并没有因为多住进一个人而变得热闹, 反而两个人窝在一起看电影或工作, 带来了双份的安静。

  这份安静在李阿姨进门的那一刻被打破, 沈多意从戚时安的怀里蹿出去,慌忙地整理好衣领。戚时安倒是淡定得很,还坐在原位盯着电视屏幕。

  “哎, 你们在家啊。”李阿姨倒是自然,“不用管我,我直接开始收拾了。”

  李阿姨说是不用管她, 但问题实在是多, 刚搬出来吸尘器,就问:“今天怎么没上班啊?听你妈妈说忙得都半个多月没回家了, 让你们有时间回家呢。”

  距离沈老离开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沈多意渐渐走出了阴霾, 闲下来时还是会想起,但每当他想了, 就等晚上看一看星星。

  自我化解是最有效的药剂,何况他还有戚时安的陪伴。

  吸尘器的声音很吵,他们两个转移到了阳台的吊椅上, 巨大的工作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立冬后戚时安终于扛不住闹了场病。

  输了两天液,每天两顿退烧药,昨天总算恢复了些精神。沈多意找了条毯子给戚时安盖上,又去倒了杯热水。

  他紧挨着对方坐下,鸟巢状的吊椅微微摇晃, 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你休息一会儿吧。”沈多意让戚时安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打开了电脑,“我看看安妮把文件发过来没有。”

  戚时安说:“以前年底的财务审核都是章以明盯着,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醒。”

  沈多意安慰道:“章先生的情况不是已经很稳定了么,相信只是早晚的问题。今年的财务审核我来负责,别担心。”

  戚时安伸手敲了自己的邮箱账号,然后做起了甩手掌柜。他靠在沈多意的肩膀上,嗅嗅对方的头发,或者蹭蹭对方的耳廓,说:“沈主管还能负责财务审核呢,真能干。”

  一间大公司一整年的财务数据,庞大到令人汗颜,但沈多意面色沉静,目光在电脑屏幕上移动:“行业差别,明安和哲思加起来的数据其实也没有保险公司的多,而保险公司每年年底的财务审核都是我们精算部盯着。”

  戚时安酸溜溜地说:“你以前在大国企,当干部的可能性还挺高,跳槽以后有没有后悔过?”

  沈多意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其实有过。保险公司食堂的菜式比较多,而且都是请的大厨掌勺,比外面餐厅的东西还好吃。”

  “真的?”戚时安跃跃欲试,“我现在转行去卖保险还来得及吗?”

  他们俩聊天,谁都没注意到吸尘器的声音停了,李阿姨已经进了卧室,站在床边喊:“要不要换寝具啊?”

  戚时安回道:“换厚一点的,天冷了,衣柜也整理一下。”

  沈多意合上电脑,稍微转身摸了摸戚时安的额头,放心下来:“这两天没再烧了,明天再休息一天,还是去上班?”

  “上班吧,有会要开。”戚时安摸着腹肌,“饿了。”

  刚十点钟,吃完早饭都没仨钟头,沈多意白他一眼然后从吊椅上下来,挽着袖子往厨房走去:“等着啊,给你准备猪饲料去。”

  戚时安配合得哼哼了两声,然后给游思打了个电话。这两天生病没去探视,也不知道章以明怎么样了。

  “哎呀!”

  听见李阿姨叫了一声,戚时安挂断电话走进卧室,还以为对方弄坏了什么东西。

  “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说你不要生气。”李阿姨关上衣柜门,把地上装垃圾的纸袋拎起来,“我看沈先生蛮好,你不要管不住自己。”

  戚时安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李阿姨摆着臭脸走到他面前,然后打开垃圾袋给他看。戚时安狐疑地低头一瞧,那条黑色蕾丝内裤居然被卷成一小团丢在了里面。

  “我悄悄帮你扔掉,但是再发现一次我就不帮你瞒着了,缺德!”李阿姨义正辞严,“还带回家里,真是不知好歹!”

  戚时安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李阿姨进浴室打扫了,他气得冒烟儿,走路都六神无主像高烧复发。

  “怎么了?”沈多意打着鸡蛋见戚时安走来,担心地问,“章先生有事?”

  戚时安如丧考妣:“臭老太太把那条蕾丝内裤扔了,还骂了我一顿,说我缺德。”

  沈多意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乐得把蛋液都洒出去一星半点,心中大喊“扔得好”,但表面哄道:“没事儿,咱们再买,买一盒。”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准点到了公司,戚时安直接上楼开会,沈多意在办公室忙着进行财务审核,下午还有培训要做。

  “沈主管,洲立国际的杜先生来了,他没有预约,但是很急。”

  沈多意正在检查数据链,头都没抬:“请他去会客室,他爱喝龙井,我等会儿过去。”

  市场总有风险,客户在波动面前也时常按捺不住找来咨询,沈多意忙完手头的事情,立刻把手机调成静音前往了会客室。

  一场谈话既要分析行情变动,也要规划对方公司的后市走向,还要安抚客户的情绪。他说得口干舌燥,等结束时发现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水没来得及喝,沈多意立刻拨了回去,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他紧张地问:“游小姐,是不是章先生有什么情况?”

  游思激动地喊:“他醒了!一刻钟前醒的!”

  沈多意马上跑出了会客室,赶到会议楼层后门都没敲,直接冲进了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戚时安站在幕布前也看着他,问:“出什么事儿了?”

  沈多意的胸膛起伏着:“章先生刚刚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会议暂时中止,戚时安拿上手机和外套就往外冲,进电梯一看才发现了那么多未接来电。他和沈多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医院,行至病房门前时先听见了里面的哭声。

  戚时安心中一沉:“是醒了……还是挂了?”

  沈多意砸他一拳:“醒了!”

  推门而入,章以明靠坐在床头,薯条在旁边大哭不止,游思淡定地坐在床边,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情况。

  见他们进来,章以明瞬间伸出了手,戚时安快步过去以手相握,骂道:“你还知道醒啊,我以为你从此就成植物人了。”

  章以明还很虚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事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命还挺硬。”

  薯条还在哭着,沈多意上前给他擦了擦眼泪,问:“怎么了宝贝儿,爸爸醒了,应该高兴啊。”

  “他吓的。”游思恢复得很好,已经忍不住化上了淡妆,“医生围了一圈,又检查又拔管,他以为自己死了爸了。”

  章以明牵动伤口“嘶”了一声:“你会不会说话,我都这样了,不能哄哄我?”

  游思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还一身伤呢,守了你半个多月才醒。”

  平时静若无人的病房霎时间热闹起来,戚时安说:“你俩算了吧,你吊了他好几年,现在等他半个月,就当扯平了。”

  沈多意看向章以明:“章先生,你快点好起来,游小姐说你醒了就结婚,而且公司还有那么多事儿需要你。”

  章以明摩挲着抓住游思搭在床边的手,摸到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才安了心,他认真地回复道:“医生说我要是完全康复,至少还要一年半载,而且还有无法完全康复的可能。”

  戚时安已经估计到了,出声安慰:“那你不要多想其他的,好好养着。换个角度想,那么严重的事故还能捡条命,已经很幸运了。”

  “我知道,我挺知足的。”章以明看看游思,“我们俩准备去悉尼,过过一家三口的日子。”

  游思开口:“迟了几年,应该好好补偿孩子。而且他的身体需要休息,所以我想带他回悉尼静养,别的就不管了。”

  戚时安和沈多意对视一眼,都很赞同。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何况章以明短期之内根本无法恢复。戚时安表态道:“那你们去那边以后别吵架,别翻旧账,祝你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章以明笑着,很平静地说:“时安,公司就交给你了,我准备把股份都转让给你。”

  沈多意抱着薯条坐在椅子上:“章先生,你可以吃红利,没有必要脱离公司,毕竟明安是你们一起创立的心血。”

  “不,那不公平。”章以明很坚决,“股份转掉,我拿着一大笔钱就和老婆孩子逍遥快活去了,以后累死累活我可不管了。”

  游思笑着说:“谁跟你逍遥快活,等你好了,给我累死累活办个思明金融出来。”

  戚时安明白对方的想法,但也有出于对公司的考虑,回应道:“你的股份我不会全部接收,否则我就拥有了绝对权力,那样的话对现代企业没有好处。”

  章以明点点头:“那就内部认购,让高管们分一分,之后高级合伙人的位子谁坐,就不关我的事了。”

  正值中午,他们几个在病房一起吃饭,游思边吃边给章以明喂食。被营养液吊了半个多月,章以明吃得很痛苦。

  薯条忽然问:“那我到底叫章薯条还是游薯条啊?”

  沈多意故意逗孩子:“你还差点叫戚薯条。”

  碗里的鸡腿没了,他扭头看旁边的戚时安,戚时安生气地说:“话那么多,我看你也顾不上吃。”

  沈多意随他去,小声说:“开玩笑呢,别气别气。”

  “时安叔叔。”薯条自己想了想,“我觉得你儿子应该叫薯片,我们俩可以弄一个组合套装!”

  游思乐得差点把汤洒章以明一脖子,沈多意也笑呛了,戚时安烦道:“谁跟你组合套装,你找番茄酱组合去。”

  吃过午饭,戚时安和沈多意回了公司,路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们是不是总算等到雨过天晴了。

  两个人在高压工作下忙碌,每日同进同出,但在公司所交谈的内容永远都是工作相关。或许是行事太过磊落,也或许是业绩太过突出,反而和平得很,几乎没人议论。

  “沈主管,这是培训会的人员考核表。”助理姑娘烫了头发,还做了指甲,看上去很不一样。

  沈多意接过:“我十五分钟弄好,你到时候直接进来拿,然后出公告。”

  “好的,我知道了。”助理姑娘没走,小心翼翼地问,“沈主管,我年底结婚,您能不能作为公司方领导出席,在婚礼上说两句呀?”

  沈多意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事,抬头说道:“先恭喜你,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公司有多忙,我不一定有时间。或者你问问唐主管,我们俩平级,一样的。”

  助理姑娘耿直地说:“可我一直跟着你干活,其实我特别担心你再升职以后就换助理了。”

  沈多意好笑道:“我现在是主管,升哪去啊。行了,有空的话我到时候会去的,实在没空也别对我闹意见,肯定包个大红包给你,总之先祝你新婚快乐。”

  办公室安静了,沈多意继续工作,他打开考核表出分,想起了给齐组长做伴郎那次。他没精力可惜与对方的关系,只是因戚时安当时那句话而有些怅然。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笔尖停顿,沈多意被万千思绪缠绕着。他知道两个男人省事很多,既不用领证,也不用办婚礼,有的甚至不用告诉任何人。

  可实在是喜欢的话,总归有些遗憾。

  内线电话响了,他接起,听见戚时安说:“晚上盯盘,你回家早点休息。”

  “好。”沈多意应了一句,挂断电话后抿住了嘴唇。他在犹豫,在掂量,而当他思绪纷杂理不出一个决定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声。

  戚时安发信息补充道:“睡前发晚安给我。”

  沈多意看着信息出神,直到屏幕黑掉。而屏幕锁住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却好像豁然开朗。他和戚时安重逢后的联系始于交流问题的邮件往来,他们的好感与欣赏产生自会议上的交谈和争执,他们的契合有一半是源于工作。

  既然约定俗成的仪式他们需要免去,那他就用另一种方式弥补。

  沈多意重新打开手机,然后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接通,他说道:“你好,我姓沈,想出一套温湖公寓的精装房。”

  联系完房产经纪,他呼了口气。沈老走了,那套房对他来说只能触景伤情,何况他下了决定,需要一大笔资金,所以干脆利索地准备卖掉。

  戚时安的头脑和感觉都很敏锐,不出两天就猜测到沈多意有事情瞒着自己,但他没有询问,也没试探,等着对方主动相告。

  都是成年人,哪怕再亲密也要给对方空间,虽然好奇心把他折磨得要死要活。

  早上一起坐在圆桌前吃早餐,沈多意看着那株蔫巴巴的绣球花,吃得很香。戚时安一边浇水一边爱抚,无奈地说:“我看出来了,你是真不喜欢我的多多。”

  沈多意跟对方玩文字游戏:“你喜欢你的多多就行,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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