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也许是因为在这方面有太多不好的经历,谢颜似乎总是很讨厌别人追求自己,甚至是抱有喜欢的想法。
可傅青对他也产生了那样的欲望。
他不想吓到小谢,也不想让小谢感到为难。他想要先慢慢地、悄无声息地追求他的小谢,等到这份感情再明确一些,抓住更多的踪迹再表白。
因为是这辈子第一次喜欢的人,再珍惜郑重都不为过。
再等等吧。
傅青对电话那边的谢颜说:“那束玫瑰吗?就像是那次探班的时候,那个女孩也送了你抱枕,不过是喜欢你。”
谢颜说:“是这样吗?”
傅青倚在窗前,轻声说:“是啊,因为我们小谢很值得被人喜欢。有影迷喜欢上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无意间看到红玫瑰就会想到小谢,实在很相衬。即使明知不应该,可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忍住不送他玫瑰花的。
也不能停止亲吻谢颜的想象。
挂断电话后,谢颜又恢复平常了。
他不在意别人的喜欢,可傅青说他很值得被人喜欢。这是不一样的。
谢颜听到外面孙怀君在说快要准备开拍的声音,走了过去,准备去补个妆。
孙怀君叫住了他,将一张纸递给了他,说:“谢颜,刚刚我和编剧讨论了一下,准备多加个镜头。”
他虽然不为土豪折腰,可这次的投资方不仅土豪,还爽快,毫无要求,真是万年难得一见,孙怀君收了那么多钱,还是很心怀感激的。而这次的追加投资也是因为上次送过去礼物的缘由,为了可持续发展,或者说捞到更多钱,孙怀君准备打破底线,第一次向投资方屈服。
添加的这个镜头也很简单,就是陆逢春失去了声音,村子里人也开始排斥他,连邻居的婚礼都不愿意邀请他。那家人的女儿出嫁后,人群散去,都去了男方的家中,陆逢春走过去,捡到了这束玫瑰捧花。
热闹都是别人的,可他却有玫瑰。
孙怀君将这个剧情简单复述给了谢颜,又想起了什么,表情一言难尽:“这个投资人很有钱,虽然诱惑很大,但是我相信你的意志坚定,不会受这些身外之物的诱惑的!”
谢颜不太明白,什么诱惑,这束玫瑰吗?
这个镜头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特供给投资人的,所以孙怀君让化妆师重新给谢颜换了个妆容。
前面的镜头都可以再补拍,谢颜只要出演有他的镜头的部分就可以了。
谢颜难得不太能入戏。
这是个突然插入的片段,和目前的剧情是割裂开的,逻辑上也不通顺。
最重要的是,谢颜不喜欢这束玫瑰,就无法拍出那种被玫瑰打动的感情。
重拍了几次后,谢颜难得喊停,在旁边休息了一会儿。思索片刻后,他打算把这束玫瑰想象成傅青送给自己的。这样一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镜头对准了谢颜。
他抱着那捧玫瑰,微微低着头,半阖着眼,皮肤雪白,眼角特意掸了些薄红,嘴唇的颜色比玫瑰还要更动人。
再漂亮热烈的玫瑰,也比不过他的一笑。
这件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剧组里的人虽然都不坏,可人多嘴杂,藏不住秘密。这件事被渐渐传了出去,而且传得越来越离谱。
第37章 谣言
半个月后,《白鲸》正式杀青。
剧组不久前才拿了一大笔投资,孙怀君难得大方起来,找了摄影棚旁边不远处的一家高档酒店吃杀青宴。
《白鲸》拍得很不容易,孙怀君和副导演两个人筹备了好久,现在终于拍完了,后续特效也有了指望,两兄弟险些泪洒酒桌,最后还是酒酣耳热,把筹备拍戏途中的种种挫折模糊遮掩过去了,在开心的日子只说些开心事。
谢颜是主演,难免要喝酒。他是不太会喝酒,又不会接受别人的强迫,可现在也很愿意喝,因为和剧组在一起待的这几个月,谢颜过得舒服又开心。
周玉却吃不下酒菜,在旁边急得冒火。刚刚小弟给他发消息,说是那边打架镇不住场子,向他求助,他作为大哥当然义不容辞,应亲自上阵。可这边在喝酒,周玉肩负着要平安将谢颜送回家的重任,又走不开。
还是谢颜无意间看到周玉连板凳都坐不住,问了一句。
周玉实在是着急,坦白说了那边的情况。
谢颜抿了口酒,朝他摆了摆手:“走吧,我还能回不去?”
周玉就等这句话了,拿上车钥匙就溜了。不过到底还惦记着傅青的吩咐,在路上给傅青发了条信息,说是谢颜在吃杀青宴,喝了不少酒,自己有事先跑了。
傅青正在开晚间会议,手机处于屏蔽状态,只对谢颜一个人有特殊的设置,周玉没有这个待遇。直到开完会他才看到这条信息,索性把剩下的工作都推到夜里再做,先去接谢颜了。
酒席未散,摄影师吵着要给剧组全体人员拍合照,现场乱成一团,谢颜没空看手机,直到感觉有些头晕,推开包厢的门,想去洗手间一趟,却忽然看到墙上靠了个人。
他一抬眼,视线有些模糊,又多看了两眼:“傅哥怎么来了?”
傅青走到他的面前,解释了一句:“周玉有事回去了,我来接你回家。”
谢颜怔了怔,其实他刚刚听到周玉那样说,还暗自猜测过是不是傅青需要帮手,才那么着急赶着周玉回去。可现在傅青来接自己,很明显不是了。
大约是为了掩饰心虚,谢颜哑着嗓子嘟囔:“就这么点路,还能丢了吗?”
傅青笑了笑:“有点怕,毕竟是个喝醉了酒的小朋友。”
谢颜就不说话了,他喝不了酒,现在有点想吐。
他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的隔间里,傅青在外面站着等他,听到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你知道谢颜吗?”
另一个人说:“就是这次在隔壁吃饭的那个剧组里的谢颜吗?长得倒是真好看。”
“就是他。”
那人的语气十分刻薄:“听说金主送他玫瑰的时候里面还夹着支票。”
另一个人语气莫名地感叹了一句:“可真值钱啊。”
他嗤笑了一声:“可真是又浪漫又实惠,面子里子都有了。不就是个给钱就能艹的玩意,长得好看就是……”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人从领口拎起来,撂到一旁的墙壁上了。
傅青个子很高,右臂力气又极大,这样拎着个偏瘦的成年男人完全不费力。
那人拼命挣扎,脚也落不了地,尖叫着抬起头才能看到傅青的长相。他的头发剃得极短,只剩一层青茬,眉头紧皱,面色阴沉,显得眼角的长疤格外狰狞。
傅青将另外一个人推了进去,反锁上隔间和洗手间之间的门,低着头,一字一句问:“你方才说什么了?”
那人吓破了胆子,甚至没反应过来傅青忽然动手的缘由:“我说什么了?”
傅青一言不发,他继续用单手制住那个人,左手打开水龙头,灌满了水池,就将那人的头往里面按。
呛水和求饶的声音一同传来。
傅青不为所动,实际上他的脸色都没变,只是慢慢地数着拍子,然后将那个人从水里捞起来,又问:“你方才说什么了?”
他只觉得从死亡的边缘被捞回了,原本打算求饶的,可本能却止不住开骂:“我日你妈啊,不就是谢颜吗?做了不敢让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傅青数完了拍子,又将那人的脑袋按到水里了。
谢颜头晕晕沉沉,又吐不出来,外面的话听得模糊,但傅青的动静太大,他直起身,从隔间里出来,没管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另一个人,直接去拍通往洗手池那边的门。
他知道傅青的脾气好,一般不会动手,可一旦真的动手就是要伤筋动骨的。
可傅青没有开门,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低声数着拍子。
谢颜硬生生将那扇门踹开了。
那扇门不太结实,只是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薄板。
他冲了进去,一抬眼,能看到傅青的半边脸,轮廓深刻,眼神阴鸷,狠戾得惊人。
傅青的余光瞥到了谢颜,手上的动作不自觉一松,那人从水池里挣扎出来,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而另一个也冲了出来,甚至连地上的人都没管,直接跑了。
谢颜没管他们,而是走到了傅青的身边。
他的耳朵和脸颊都是红的,眉眼微微下垂,轻声说:“平常遇到这种事,本来应该是我自己动手的。”
傅青怔了怔,他没料到谢颜会说这句话。
谢颜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我今天喝醉了,没有力气,谢谢傅哥帮了我。”
他不会说,别打了,打错了,会出事,有不好的影响这些叫人难过的丧气话。
因为傅哥是在帮他出头。
谢颜不是傻子,他也能隐约知道外面在传什么。
傅青知道谢颜在担心什么,就是怕自己的街霸身份出事。他笑了一下,那是很勉强又冷硬的笑:“不会出事的,也不用怕他们报警。我讨债的那几年经常和警察打交道,知道分寸。”
他方才也压了脾气了。其实那种情况下,怎么动手都不为过,可傅青顾及着谢颜,到底没用会留下痕迹的手段。
谢颜用另一边水池洗了把脸,说:“我去导演那边说一声,我们回家吧。”
那人早跑了。
回去的时候,那条走廊似乎格外长。
傅青轻声问:“那天送了玫瑰,还有别的什么吗?”
谢颜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说:“除了玫瑰,里面还夹着一张一千万的支票,是给剧组的投资。”
那一瞬间,傅青的呼吸都停止了。
其实从那人的话里都能猜到,可直到从谢颜的口中说出来,他都不太确信。
他的确送了玫瑰,却并没有支票。
谢颜很烦那件事,可却不愿意叫傅青也烦,轻描淡写地解释:“就是给剧组的投资,放都放了,也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
送一束玫瑰是情难自抑,尚且可以用影迷的身份遮掩过去。可里面还夹了一张支票,即使是给剧组的投资,也会叫人议论纷纷。
今天只听到这么一回,还有更多的人在更多的地方说着更难听的话。
傅青活了三十二岁了,对别人的话看得很开,也不在意背后被议论些什么,可他们侮辱谩骂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小谢。
那便不行了。
谢颜回去后和孙怀君告别的时候,傅青去找酒店经理,将谢颜踹坏了的那扇门赔了。然后下楼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等到谢颜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夜风很凉,两边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傅青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点了根烟,没抽,就夹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间,指节一下一下磕在方向盘上,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