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玉飞蝗
任峰不由地后退一步,虽然之前听说过,但亲眼所见的震惊绝对是无法比拟的。那些标志,正好证明了兰乔是另类,他与人类不同!
深吸两口气,任峰摆了摆手,“不,我不是害怕,只是惊讶而已。”
没有发箍,他干脆剪了一条床单将兰乔散落的长发捆起来,“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兰乔懒得多说,示意任峰再拍个下/身的照片给他。
胎儿已经将□撑了起来,终于熬过这一段,可以用力了。
为防止眼球充血,他紧紧闭着眼,又像是横了心,随着每一次双手握拳的动作向下用力。这一刻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头是昏的,身体是空的,周围的一切都黑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产夫在产床上都不肯配合,因为此时此刻,连他这个最专业的医生也开始慌乱、只会豁了出去拼一股死劲儿。那些专业知识,都输给了想要快点儿生下孩子的迫切。
修长的十指在床单上胡乱抓挠,想有个依靠,想找个借力的东西。每每抓空,内心都更加惶恐和失落。突然,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了他无力的手,任峰趴在他耳边,鼓励道:“别放弃,加油!孩子会平安出生的!你是医生,一定可以的!”
兰乔怔了怔,脑中清明一闪,想起他无数次在产房内鼓励产夫的话,教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他平静下来,孩子顶在□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但同时,也给了他希望。
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想了想,不知怎么的,眼前浮现出任江就着他的吸管喝奶茶的情景,握着自己的手掌,那个温度,应该跟任江很像吧?
不断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机械地用力、呼吸,直到身体彻底一松,有个东西滑出体外。
兰乔浑身都软了,可惜不是在产房,他必须撑着快散架的身体处理后续。
用消毒巾包裹住新生的婴儿,剪脐带、拍哭、排出胎盘、清洁,最后他将哇哇大哭的孩子放在枕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白得吓人。
“你找的……护理呢?”他看着任峰,仿佛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就在酒店里,现在叫他过来?”
兰乔脱力地躺在床上,摇头,“不,把孩子报给她,让她先照顾。”
任峰点头,他真是傻了,现在的兰乔怎么能见人?
“你呢?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大碍,不过你得……帮我找个信得过的医生,我……”兰乔舔了舔干裂苍白的唇,“有点儿撕裂,得缝针,还得打消炎针。”
“那我应该说你……”
“误伤也好,性/虐也好,除了生孩子,怎么说都行。撑不住了,睡一会儿,你快去快回。”兰乔抖着手把孩子递给任峰,“看好了,这是你们任家的长孙。天生黑发黑眸,没有灵力,他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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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大雁
生日会结束后,任江送Joe回家,一路上吹胡子瞪眼睛不出好气。
“还生气呐?”Joe笑着说,“任总没来,一定是突然有急事走不开,你别多想。”
不说还好,一说任江气得砸方向盘,“我不多想?早说好了全家人一起切蛋糕,他不声不响地临阵掉链子玩失踪,那么多客人,让爸妈大嫂和我的脸往哪儿搁?有事儿他怎么不提前说啊!”
“说不定真是那种连电话都没法接的急事呢?客人们都是熟人,哪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Joe摇着任江的手臂劝道,突然紧张地叫了一声,“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任江冷笑,“出事了消息肯定第一时间送到我家,”鼻孔里冷哼几声,“真出事了也是活该!”
“别这么说,好歹是你哥……”Joe一脸讪讪,自己也十分无奈。
到了公寓楼下,Joe却没有下车,入神地看着窗外,半晌失落地叹了口气,“两个月了……”
任江看了他一眼,打开车窗,摸出烟来点着,低声道:“是啊,两个月了。”
他们持续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已经两个月了,Joe一直在等他的答复。
Joe低下头,以退为进的姿态,告诉任江今天一定要有个结果。但任江的犹豫并不是因为Joe本身,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以及他不愿再提起的那个人。
余光瞥过去,Joe的侧脸映在车窗上,模模糊糊,引人遐想。不止一次,他透过Joe的眼睛,去看兰乔。这样对Joe很不公平,可他无法抑制那股冲动,哪怕是假象,哪怕是自欺欺人。
但现在他突然累了,或者说想开了,想明白了。
对Joe的不公平,同样也是对他自己和兰乔的不公平,感情一旦有了第三个人的介入,那么所有人就都是输家。
他咳了一声,灭掉烟,“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Joe双眼猛地一收,继而笑了,好像早就猜到了答案。
“是因为之前那个人?你还爱他?”
任江没说话,默认了。
“我接受,”Joe笑着,用一种释怀的语气说,“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我们俩,我对你,大概也只是贪心不足。那么,能讲讲他是怎样的人吗?我很好奇。”
“他……”任江接过话头,却语塞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Joe点头表示不介意,任江忙说:“我不是不愿意说,而是真的不了解他、搞不定他,否则也不会被甩,弄得自己这么惨。”
Joe很意外,看着任江的眼神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你居然会承认你搞不定他……”
任江自嘲道:“一物降一物,没办法。”
“后来没再联系吗?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什么不挽回?”
任江耸耸肩,“我找不到他,这恰恰证明,他也不想再见我。”
“那既然我们……”Joe顿了顿,努力措辞,“基本没有情感纠葛,还是可以继续当朋友的吧?”
“当然,先是朋友,才是同事,不过我一向公私分明,你是知道的。”任江开着玩笑,“有合适的人了可以给我介绍,寂寞的男人需要安慰。”
Joe噗一声笑出来,“你这么念旧痴情,我可不能祸害好人。”
说完他挥手下车,任江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觉得轻松多了。
此时是夜里11点45,他还不知道,这是他儿子出生的时刻。
那晚任峰躺在酒店的床上,迟迟不能入睡,一回忆就是一头冷汗!
太玄幻了!兰乔怎么能会生孩子呢?!而且还真生出来一个六斤八两的大胖小子!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他仿佛回到二十八年前的今天,在医院里踮着脚张望护士手中刚出生的任江!
太后怕了!想想生完孩子后血糊糊湿淋淋的床铺,想想兰乔那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脸,想想医生给他缝合下/身时紧皱的眉头和那句“还要不要命了”……
只要有一丝差错,就是一尸两命,他怎么能不紧张,怎么能负担的起?!
除了第一晚没精力照顾,后来兰乔都把孩子放在手边,亲自喂奶换尿布哄睡觉。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任峰订的大补型一日三餐他照单全收,顿顿吃得连渣都不剩。
可越是这样任峰越觉得他苦,明明那么难受,却还得藏着掖着,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不过他们是情敌嘛,任峰对自己说,除了有关孩子的事,他才不会帮他。
三天后,兰乔说要走了,任峰讶然,居然这么快。
“你舍得吗?不再多带带孩子?”
“舍不得,”兰乔说,“舍不得也没办法,不是第一次了,越带就越不想走,这不行。”
“那……”任峰实在没话可说,“那祝你好运。”
“谢谢,其实我希望你能忘记我来过的事。”
“这么大个孩子在这儿,怎么忘?”任峰失笑。
“就是因为孩子,我怕会给任江造成负担,束缚他一辈子。但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我很自私,对不起。”
“做都做了,后悔有什么用?就像你对任江,伤害都伤害了,再为他着想,有什么用?”
任峰一针见血,兰乔低下头不言语,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同样的,发生都发生了,我再批评你挖苦你,又有什么用?”任峰一笑,“你最大的本事和筹码,就是让任江爱上了你,不惜跟我这个亲哥哥反目,他也要爱你。”
这些话,犹如一记记炸雷落在兰乔心中,他凝望着手中酣睡的儿子,不由自主用指腹抚摸它那肉肉的脸蛋。这是他唯一能留给任江的,它会给任江带来快乐吗?
任峰问:“不给宝宝取个名字?”
兰乔摇摇头,笑道:“不了,它不该知道我的存在,取名字,是你们的事。”
晚上任峰送他到空间往返的入口处,亲眼看着他手贴在墙上,接着变魔术一样抬腿穿过厚实的墙壁,就像他们平时开门关门,眼一花,人就没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当时,任峰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消失五天,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白楚打电话,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现在一定疯了。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可怖,兰乔相信如果自己没有任何预警就突然出现,白楚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将他撕成两半。
“我在酒店,这件事不能闹到父母那里,你过来吧,我们谈谈。”